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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闲帮众不知就理,见老大将水知寒再度击退,俱是欢声雷动。就连沈千千与水儿也是鼓掌为老大加油。
雷怒眼力高明,心中剧震。
水知寒这一掌不但威猛张狂,与老大掌力相接的一刹竟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坠之力,将老大的身体紧紧吸住,不允他退步化去掌力,这一掌竟然没有半分外泄地全然让老大承受了!
这,是什么样可怕的武功?!
“哇”地一声,老大再也忍不住满腔似要沸腾的气血,张口喷出漫天血雨,这一掌已然彻底击溃了他,全身经脉尽被这刚猛无铸的一掌震断,就算现在立时疗伤能保住性命,武功也是已然全废!
老大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站立不倒,一张口鲜血狂涌而出,“还有一……”
那个“掌”字再也无力吐出来,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染红了整个衣衫。
水知寒长叹一声,姆指一挑,“好汉子!你若认输,我便让你离开此处!”
老大面露坚忍,咬住牙关,先望望自家兄弟,再望向水知寒,缓缓摇头!意思是绝不肯独生!
水知寒看着老大,眼中闪过一丝恻然,“我若放你手下兄弟一马,你可瞑目?”
老大不语,点头。
水知寒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好!”
老大闻声全身一震,双目大睁,五官中血液狂喷而出,竟然被水知寒以一声大喝引发内伤,就此毙命,尸体犹是直立不倒!
静!
夜风徐徐吹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片冰冷!
没有人能料到水知寒厉害若斯,只用了二掌一声便让刚才还威风凛然不可一世的老大——败亡身死!
水知寒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头对左右道,“让开一条通道,放神闲帮各位兄弟走,至于神闲帮主……”水知寒反手一指老大,轻轻一叹,“厚葬之!”
包围圈依言让开一条通道,神闲帮众纵是有心以死相拼,但见了水知寒的神功,均知于事无补。加上老大已死,帮中内乱,群龙无首,早是意冷心灰,当下几十名神闲帮众默然撤出。
老大犹睁怒目,已然失去生命的尸身似是还冷然地注视着这片残酷的战场!
水知寒面朝雷怒,“我并非嗜杀之人,老大若不死,这里必还是一片杀戮,雷兄当知我的无奈……”
雷怒见到水知寒绝世的武功,一腔心情早已被惊惧得冰凉,万万料不到水知寒还会和颜相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水知寒叹道,“将军只是志在碎空刀叶风,雷兄若是降我,可保不死!”
雷怒自忖必死,何曾料到能有如此转机,心神终告失守。但当着这许多部下的面,如果应声降了这一世也休想抬起头做人。心下踌躇,嘴唇翕动几下,仍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清平大喝道,“我们决意战死,水总管再勿多言。”他与关离星最是交好,这几日又是与老大相交甚笃,此刻心伤好友惨死,更是被老大之死激起了血性。
水知寒淡然道,“五剑山庄发话的人好象应该是雷盟主吧?”
方清平怒道,“五剑山庄只有战死的好汉,绝无投降的懦夫!”
水知寒不睬方清平,转头看向雷怒,“雷兄怎么说?”
雷怒心中天人交战,勉强挣出一句,“我如何可以相信水总管能容我?”这句话已显得雷怒大是意动。
水知寒叹道,“我连神闲帮的人都可以放走,何况雷兄这样有才之士,只要对将军忠心,我保你日后又是一番大好前程。”
方清平虎目蕴泪,嘶声吼道,“雷大哥!”
雷怒缓缓看去,手下七大护法表情各异,有的愤而紧握兵刃,不惜一死殉志;有的却是面现怯意,一脸期待。
沈千千见到老大惨死,早是泪流满面,娇呼一声,“我们拼了!”
水知寒冷然望去,“沈小姐明知我不会对你动粗,可是愿意眼睁睁看到这一干大好男儿命丧于此吗?”
沈千千闻之语塞,她自是不能让别人赔她送死,唯有擦干眼泪,手中扣着落花宫的独门暗器飞叶流花,眼视雷怒,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将奋力出手。
雷怒眼视地面,话语从喉间慢慢吐出,“各位兄弟跟我这些年来,一起出生入死,方才创下五剑联盟,我雷怒能有往日的风光,亦全靠诸位的支持。”再抬眼看着方清平,“方兄是我五剑联盟的智囊,我一向多倚重于你,若是没有方兄,可以说便没有我雷怒……”
方清平听到雷怒如此说,心中忆起当年时光,百感交集,“我本是一草莽剑客,终日只知坐气练剑、穷首皓经,原无大志。多蒙雷大哥的教诲,才知道人生在世应当成就一番事业,这才一心加入五剑联盟,若无雷大哥的指引,我方清平亦不会有今天……”
雷大哥唏嘘一叹,“我若是就此降了将军,你定会非常看不起我了!”
方清平挺胸道,“大哥若是降了,我会非常痛心,必将一死明志,期望以一腔热血唤回大哥昔日雄志!”
雷怒双目闪过复杂的神情,望向水知寒,就要说话。
水知寒不待雷怒发言,肃容道,“雷兄不必降我,将军府要的只是叶风的人头,日后江南五剑山庄亦只是我的盟友,非是我的手下,雷兄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方清平大喝道,“碎空刀为解五剑山庄之急不惜以身犯险,大哥若是出卖叶风定会为天下人所耻笑……”
水知寒负手仰望天空渐渐飘来的一朵乌云,漠然道,“叶风现在或许已死在历轻笙的手上,所以我更要雷兄现在一言而决,以免被我误认为雷兄仍在看风使舵。”
叶风!又是叶风!!
雷怒的心中涌起一种又是妒忌又是佩服的感觉,若是没有叶风,他现在也许仍是风风光光的一方大豪,可亦有可能完全没有被水知寒利用的价值,只得丧命于此了!
水知寒再冷笑一声,补充道,“事实上现在留给雷兄的路亦是不多!”
雷怒脸上掠过一丝痛楚之色,水知寒的话威诱并用,却也是实情。若是叶风能逃出历轻笙的伏击,他自然还是日后对付叶风的一枚棋子,但若是叶风死在历轻笙手下,自己在水知寒的眼中只怕就是全无作用,杀之亦不可惜了……
可就算现在因为利害关系降了将军府,水知寒必然对自己仍有疑虑,日后自己最多也只是一个将军府上的门客,无法得到将军的信任与重用,更是为江湖人所唾弃……
这个决心,雷怒下得很难、很难!
雷怒怅然良久,走前几步,握上方清平的双手,叹道,“方兄定是怪我的优柔寡断了。”
方清平毅然道,“我相信雷大哥定会做出不让我失望的决定。”
水知寒冷笑不语,静等雷怒的决断!
雷怒眼睛慢慢扫过手下,“我雷怒能有今天,全拜诸位所赐。而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给你们什么,唯有舍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好让诸位避过此劫……”
方清平大惊,才要答话,但觉从雷怒的手上传来一股刚劲,扣住了他的脉门,全身一软,小腹一痛,雷怒的怒剑已然破体而入。
方清平双目怒瞪,缓缓倒下,犹听得雷怒凄声道,“雷怒自此便是总管的人了,杀门下逆徒以明心志!”
当啷当啷的几声乱响,剩余六大护法的兵刃散落一地。
水知寒哈哈大笑,“雷兄当机立断,水某定不负雷兄的期望。”
沈千千娇声怒吼,手上暗器就要出手,肋下一麻,竟是被站在身边的“流影剑”赵行远点中穴道,软倒在地。水儿惊呼一声,也被“追风剑”杜宁擒下。
水知寒双眼凛然扫来,“沈小姐不用惊慌,你的情郎叶风就会来救你的。”言罢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天色蓦然一暗,一朵乌云已然罩住头顶,暴雨顷刻将至。
惊变再起,一人从快活楼的人群中电射而出,一把抓起沈千千,双脚蹬地,腾空而起,空中一个转折,回扑向散万金那一方……
水知寒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掌拍去。
来人半空回身,硬接水知寒一掌,却是用上一个卸字诀,借水知寒的掌力在空中再度发力,身形变向,便如一只大鸟般投向茫茫夜空中,虽是带着沈千千,却仍是迅捷无比。
事发突然,水知寒这一掌只使得出六成劲道,被来人震落在地,惊呼一声,“龙腾空!”
那人身在空中,语声犹是漫若平常,“若不是水总管得意忘形之下,龙某也未必能一击奏功……”在树林间几个转折后,消失不见。
众、人、静、默。
行云生一身血渍,右手捂着左腕跌跌撞撞地从后赶来,“报上总管,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
水知寒眼视行云生的断腕,眼中抹过一丝讶色,“无名呢?”
行云生道,“叶风带着雷夫人往西逃去,无名在后远远盯着。按叶风离去的时间计算,估计现在应该已遇上历城主。”
历轻笙一向驻在江西枉死城,是以行云生以城主称之。
水知寒默然半晌,点头示意让行云生下去休息,自己则是负手望天,陷入静静的思考中,再无言语。
咔嚓一声雷响,暴雨终于倾盆而至。
将军府众人面面相觑,唯恐惹怒水知寒,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唯有雷怒一脸黯然,双手仍是紧紧撑着方清平已然冰冷的尸身!
第六节刀之风神在于光
那声音令祝嫣红心跳、目眩、头晕、眼花、恶心、惊怖,甚至还有一点……绝望!
那声音疯狂处像是一枚鼠牙啮食在心上,嘶哑处像是一把锈刀磨在石上,轻柔处又像是一片枯黄的树叶飒落在草荫间,迷茫处像是一弯潺潺的泉水滴落在古井里……
祝嫣红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而她立即又惊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必然瞒不过将自己缚在肩上的叶风。
于是,在那片乌云罩住天空时,在那方黑暗淹没大地时,在那声雷鸣奏响时,在那道闪电袭来时——她的脸红了,她的眉开了,她的眼闭了,她的手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