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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将军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波动,“世上自命不凡之辈甚多,却只有在生死关头上才看得出什么是真正的侠义。林兄如能说动诸位一并出手,我当然也只有接着。”
许漠洋心头涌起新仇旧恨,“对你这样的大奸大恶,何用讲什么侠义?”
明将军眼光漠然扫过许漠洋,若有所思,“巧拙师叔天眼神通造就了你,也算是与我昊空门有些渊源,所以我今天不想杀你。”
容笑风大笑四声,暗暗运足四笑神功,“将军想杀的人是谁?”
明将军淡然一笑,却奇峰突起般问向物由心,“物天成可还好吗?”
“哇”得一声,物由心竟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纷纷抽出兵刃,围定明将军。
明将军神色不变,看着物由心柔声道,“从我一现身,老人家便集势待发,内气由膻中大穴起始,下行鼠蹊、逆走经脉,至百会大穴功成一周天,这种别走蹊径的武功除了英雄冢的气贯霹雳功无人做得到,我不过是问候一下故人,老人家何必着急动气呢?”
林青此时方才寻隙转过身来,淡然自若地道,“将军竟然能让英雄冢的传人拼尽全力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可见流转神功又有大成。”
原来众人中以林青与物由心的武功最高,明将军突然现身,这二人最早察觉,所不同的是林青立即发现了将军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随时可能出手,只好先凝气防御;而物由心则是全力运功欲要出手,却不料将军的身形稳若亭渊,虽是看来毫无戒备,却是没有丝毫的破绽,物由心只觉得自己如是冒然出手,必会被将军趁隙反击,只好将提集到十成的功力慢慢化去,以免反挫自身。
却不料明将军眼力如此高明,趁物由心散功的紧要关头蓦然对其发声,更是提及了英雄冢的门主物天成的名字,旁人尚不觉得有何特异,物由心却知道将军在其功运一周天刚刚将气归于丹田的一刹那以声扰之,偏偏想重归英雄冢正是自己的心结,心念一分,内气立时散乱于经脉中,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明将军负手而立,看起来全然不因众人的蓄势以待而稍有惊慌,“暗器王可知道我为何不在京中安享权势,却要在塞外东征西讨,受那鞍马之劳吗?”
要知明将军在京师中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正是众人想问的,却不料明将军自己先问了出来。
容笑风思索道,“中土与塞外各族恩怨并立,自古便常有匈奴南侵,亲王北征之举,几千年来从无安定,明将军可是妄想一战功成,平定北疆,建不世之功业吗?”
杜四大笑道,“长城内外民风大异,历来中原帝王都是采用安抚之策,攻心为上。将军这般穷兵塞外,只会徒惹反感,这几年来此平彼反,将军可有一日之安稳吗?那种自认为强用武力便可以压制反抗的做法才真是可笑之至!
明将军微微一笑,“林兄也是这样认为吗?”
林青沉吟良久,直言道,“我观将军的行事,从四处拜师习武到最后叛出师门,从崛起京师权重一时到放下清闲挥兵塞外,再到今日孤身一人冒险闯庄,视我等如无物,所作所为均是出常人之意想。我不知道将军的心思,将军若非是为了某个目标,我便只好视你为一个不能依常理度之的狂人。”
明将军哈哈大笑,眼中杀机忽现,“林兄可是认为我便是一个失心疯的狂人吗?”
林青神色自若,淡淡道,“我很想知道将军的解释。”
明将军双眼死死盯着林青,林青一步不让的对视,空气突然便凝重起来。
容笑风知道明将军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威名远震,此时已方虽是有六人,但武功最高的林青也曾自承武功不及明将军,武功次高的物由心又吐血负伤,真是动起手来未必能困住明将军,而已方只怕还会有所损伤。
众人都是抱着同样的心思,静观其变。
明将军微微一笑,目光自然地从林青锁紧的对视中转向许漠洋,“许小兄可知我为何会突然找到这里?”
许漠洋横剑在胸,“将军欲得我而后快,我也有同样的心思。”
明将军大笑,正色道,“巧拙师叔传功于你,算起来你应是我的师弟辈,我如何还要为难于你?”
许漠洋一怔,听将军的语气真诚,不似做伪,这一刻再也把握不到将军对自己的用心了。
林青问道,“那将军何以还要领兵攻笑望山庄?”
明将军似是一点也不介意林青语气中的讽刺之意,“我一向看好林兄对武道孜孜不倦的追求,同是嗜武之人,应知道我们无时无刻都需要一种压力,不然何以能有寸进。我被江湖人恭称为第一高手,唯一能逼我奋进的只有在战场上那种随时都可能饮恨沙场的感觉,是以我才亲自带兵驱逐异族,一半是为了王室中兴,另一半也是为了在武道上能再有突破……”
林青眉尖一挑,针锋相对,“但将军在塞外的各种行事,只会给人以为一己之私而涂炭生灵的意味,不然以巧拙大师的明慧卓见,如何会不理解将军的行为,而全力与你为敌?”
将军轻叹一声,“我征兵塞外亦非得已,并非是为了立下军功以便服众。自古中原江山多变,合久必分,便是因为没有了一个强权的统治。以春秋战国为例,若不是有秦始一统江山、四海归心,百年战乱之下民不聊生,苦的亦只是天下百姓!”
林青毫不客气,“大秦国力开前古未有之盛况,却也只在暴君统治下经二世而终,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而将军似乎正在沿袭这条老路?”
将军眼望天穹,“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虽是秦朝历二代而亡,但车同轨书同文等举措也给后世留下了大治的最好条件,不然何有汉朝中原之振兴。待我一平塞外后或许便会退隐仕途,专志武道,治理国家已是他人的事了……”
林青默然不语,将军继续道,“自古创造历史的人无一不是具有通观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远视,曲高者自必和寡,故而往往多为身边之人所不屑。我只知我所做所为全凭心意,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纵是世人不理解我,就连巧拙师叔与我师父忘念大师亦视我为敌,又何足道哉?!”
众人闻言不由怔住,细细思索明将军的话,俱都良久无言。
一向以来,江湖上侠义之士对明将军的看法都是认定其好大喜功,何曾有想过他是为了武道上的追求与后世的大治才如此挑起中土与塞外的这数年的大战。
将军的言辞就如他的武功一样锐利,直刺人心!
此时月亮渐升上东天,明将军的面容一半映在月色中,另一半还藏于树荫婆娑中,加上这一段奇峰突起让人分不清真假的话,更增诡秘。
林青缓缓道,“将军为何要对我等说这些话?”
容笑风亦怀疑道,“将军你可是想拖住我等,好让你手下一举攻下山庄吗?”
明将军傲然一笑,“我若是有此心,亦完全做得到。”
物由心终于缓过气来,长叹一声,“我相信明将军有此实力,请将军示明来意。”
大家一向知道物由心绝不服输的性格,听他如此说知道刚才将军以音破敌已然震慑了他,杨霜儿犹自道,“我就不信我们合力也敌不过将军?”
林青举手止住杨霜儿,“将军来此到底有何用意,最好明示于我,不然在此既知大兵蓄势庄外,随时可能攻入山庄的情况下,纵然你舌灿莲花,我等明知不敌亦只好拼死一战。”
明将军的乍然出现大占上风,林青破釜沉舟的这句话方才稍稍扳回些均势,令明将军亦有所顾忌。
明将军亦是一叹,“巧拙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师兄,我也不想亲手毁了他的一帮旧友,但军令既下岂能轻易收回,于是才任由手下攻庄。久攻不下后我于昨日赶到山庄,立时下令暂且停战,今夜突然心有所感,便独自来山庄看看……”
林青讶道“将军的心有所感是什么意思?”
明将军淡然一笑,一指定世宝鼎,“齐追城见了那幅绘有弓的帛图,此处再见到这上古神物,我如何还能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深知巧拙师叔的本事,此弓定是与我大有关系,所以让我感应到了一丝凶气!或是被天机所惑,是以才对你等说了这番不足为外人道的话。”
听将军如此说,众人心中不由又浮现起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杜四眼中精光一闪,“将军既知此弓的来历,又是如何打算?”
明将军正容道,“巧拙师叔既有此意,我当然会完成他的遗愿。”
林青突然笑了,“将军可也是视其为逼迫你武道上再做突破的压力吗?”
明将军抚掌哈哈大笑,状极欣慰,“有了林兄这句话,可知我不枉此行。”
林青亦是双掌互击,“此弓名为偷天,总有一日我便是执此弓挑战于你!”
将军负手望天,“偷——天——弓!好好好!纵观天下之人,能值得我出手一战的人能有几个?林兄无疑是我渴求一战的好对手,待你准备好了,明宗越随时候教。”
容笑风疑惑道,“将军莫不是打算退兵了?”
明将军缓缓摇头,“笑望山庄伤我近千士兵,我若是下令就此无功而返,诸将心中必定不平,巧拙师叔不是言明四月初七于我不利吗?此弓定是于该日炼成,我便于四月初八亲自领军攻入山庄,希望届时山庄再无半个人影。容庄主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容笑风一挑大指,“将军快言快语,无论我对你有着如何的仇恨,此刻亦不得不赞你一声。此事就可如此定了,四月初八我会将所有的人统统撒走。”
明将军轻轻道,“我位居高位,处处都要照应手下,行事有时亦是迫不得已,大军所过之处巢毁卵危,庄主肯退一步自是上上之选。”
许漠洋死死盯着明将军,似要从他的话中看出真假,“将军为何要这样做?破入冬归城时你可半分也没有容情。”
将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