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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这才反复炼制,不然若是炼出一把什么也剪不动的剪刀,岂不坏了老爹的名头。”
冯破天却是担心小弦功力不到,将宝刀接坏了,亦劝道:“所以你现在才应该好好跟父亲学艺,待得火候够了,自会让你承接衣钵。”小弦心有不甘:“爹爹总是不肯让我接手,总不成到得我五六十岁,人家问起:‘你会做什么呀?’我便说,‘我只会拉风箱。’真是好没面子。”冯破天见小弦说得有趣,哈哈大笑:“你年龄还小,刀剑这等凶器还是先不要碰为好。”小弦一挺胸:“就算我年龄小,可本事却不小了。适才我不是一眼就看出这是断刀了吗?”许漠洋亦是拿小弦无法:“好,你不妨先看看宝刀的断口,若能说出宝刀是因何而断,就算你有本事。”
冯破天只得依言将越风宝刀递给小弦,小弦抽出刀,一股沁寒之气扑面而来。“刀乃百兵之王,其势大开大阖,其法拙中藏巧,利于砍劈,胜于力雄……”小弦一面细细察看,一面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宝刀断口在刀柄前半尺,此处平厚无脊,若是在动手之际原是万难断折,可判定为重物大力横击而断。”
小弦这些年将《铸兵神录》烂熟于胸,难得有用得上的机会,此刻不免卖弄起来,令冯破天不由刮目相看。许漠洋含笑点头,小弦见父亲赞许,颇为得意地瞟了一眼冯破天,继续道:“看此断痕齐整圆滑,断口处却是生硬窒滞,应是用软木等物品箍定于四周,再用钝硬之物大力击断……”说到此处,似是有些怯了,惑然望向冯破天:“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说得好!我虽不知此刀是如何断的,但想来应该不差。”冯破天原只道小弦只是装模作样一番,谁知居然头头是道地讲出这许多道理,细细想来,却也合情合理,大掌一拍,由衷赞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区区一把断刀就能看出了这么多名堂,叔叔都甘拜下风喽。”
小弦听冯破天夸奖自己,大受鼓励,嘻嘻一笑:“还不止这些呢,只是我有点把不准……”许漠洋看到小弦果然不枉自己多年来的悉心教诲,亦是欢喜不已,眼见小弦欲言又止,发话道:“你还看出了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小弦面色一整,一边思索一边道:“此断口的上沿呈锯裂状,下沿却是平缓得多,可看出击打的方向。而且断刀者一击之力中尚留有一股回力,这应该是其武功的特点……”
“真是天外有天。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学问!”冯破天直到此刻,方才真正对小弦心服口服,再也不觉得对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色道:“实不相瞒,此宝刀平日都供于我媚云教神坛上,周围日夜都有守卫,所以我断定系内奸所为,但暗中察访却全无头绪,若你能由此断口看出他的武功套数,助我抓住内奸,实是大功一件。”小弦赧然一笑,饶是他一向顽皮,听到冯破天衷心夸奖,亦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许漠洋对此亦是大出意料。他这些年闲来无事,便将一身所学悉数传与小弦,不但有自己本身武学与杜四兵甲派的铸兵铸甲之术,亦有巧拙大师《天命宝典》中的易理神算之学。平日难得考较小弦,此刻听到义子这一番分析细致缜密,入情入理,方才惊觉此子年纪虽幼,武功马马虎虎也就罢了,这份心智却是身兼兵甲派对武器的熟悉认知与《天命宝典》对事理的体察入微之长,实已不可小觑。
要知那《铸兵神录》与《天命宝典》皆是不可多得的秘籍,虽与武功技法无关,但其中实是蕴含着极精深博大的道理。其中《天命宝典》更是言辞纷繁,内容晦涩,若非有大智大慧的天赋将宝典的学识融会贯通,单只从字面上理解极易让人坠入魔道,一般人便是穷一生心力也未必能窥得门径。所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似这等通湛玄学若是心无旁骛的一意苦修,却是有违道教清静无为的心境,若不遇机缘,未必能成正果,这亦是巧拙大师当年不将《天命宝典》留下的一番苦心。何况再与《铸兵神录》两项兼修,更是难有大成。但小弦年龄尚小,又识不得几个字,所学全是得于许漠洋的口传言教,许漠洋所知的《天命宝典》本就是巧拙大师的传功所授,此时再传于小弦,无意中正是暗合了道派取用不盈之理,就若名剑淬火更利,先抑方能后扬,是以《天命宝典》由巧拙大师而起,承于许漠洋,再传于小弦,反是更能慧达通透。而小弦年幼,无有太多杂念,再加从小生活于荒野郊外,自然而然便达到了无为之境,以《天命宝典》对世事万物的明悟为基础,晓一理而通万理,修习任何武学皆会事半功倍。
铸兵甲最讲究量材适性。那《铸兵神录》不但细细讲解了如何铸兵制甲之术,更是对每一种武器的特性均有极为精致细微的分析。天下兵器均是相生相克,如枪长斧短,刀厚剑薄,如何发挥一件武器的最佳功效便是《铸兵神录》的主旨,用于对战就是务求以巧胜拙,以柔克刚,以己谋胜敌勇,以己长克敌短,这些都需要临敌时极具变通之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对方兵器的弱点,从而寻隙直进,战而胜之。这些亦都是对心智潜力的最大挖掘,加上《天命宝典》相辅相成下,竟然一并造就了小弦心思的敏锐迅捷,以及对事物的明察秋毫、对环境的善于利用、对世理的达观通透,更有一种对武道别出机杼的慧识顿悟。
这番机缘实是难得,纵是巧拙大师复生,亦会对小弦以十余岁稚龄而隐通《天命宝典》为奇。只不过许漠洋与小弦身处局中,反不自知罢了。
许漠洋与小弦朝夕相处数年,却是直到此刻方才发现养子身上的变化,不由百感交集、心怀大畅,有心再考考他,沉声问道:“你既能看出断刀者的武功套路,能不能判断出他是用什么兵器击断越风宝刀?”
冯破天亦是怦然心动,如果断刀者是以惯用的兵刃击断越风刀,一旦小弦能看出此点,那个内奸实已是呼之欲出,自己来此本只想补好越风刀,实料不到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这个似乎有点不对……”小弦挠挠头,看看冯破天一脸期待的神色,大着胆子道,“从断口处应可看出是一件重兵器,但大凡用此类兵器者均是力道刚猛不留余力,似是与他出手套路不符。从他在力道欲尽时留力回勾的势道来看,其人惯用的似乎是用绳鞭、索勾、流星之类的软兵器……”
冯破天见小弦如此说,心念电转。媚云教青蝎左使邓宫与护法中的费青海、洪天扬均用长剑,雷木使独脚铜人,景柯使单刀,而惟一的女性依娜擅长驱使毒物,平日都是空手,实猜想不出是何人断刀,但若说是普通的媚云弟子,却难有独自进入教内神坛接触宝刀的机会……一时心中沉吟,难下决断。
许漠洋见冯破天眉头紧锁,安慰道:“童言无忌,冯兄莫要为此伤神,或许他看错了。”
冯破天虽对小弦的话半信半疑,却也不无当真。念及自己教中内讧,自己身为仅次于媚云教主陆文渊之下的赤蛇右使,却对教中内奸全无头绪,反要借助一个孩子的话来疑神疑鬼,不禁颇有些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正要发话,却见许漠洋脸色蓦然一变:“什么人?”这才忽觉有异。原来冯破天虽已住口,但那声长叹却尚有尾音,袅然不绝,竟是有人与冯破天同时叹了这一声。听声音的来处却是在十余步外的一片树林中,冯破天与许漠洋同时转身察看,只见草木轻扬,树影婆娑,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一声长笑蓦然从屋后传来:“胡老六你这一声叹息岂不是露了痕迹,我本想再听听这个小孩还能说出什么名堂呢?”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片树丛间传来:“这位小兄弟真是了得,虽不在场却犹若亲见,不但能看出老夫如何折断越风刀,还能看出我武功的来路,便是老夫的独门兵刃竟然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岂能不叹?!”
只见从树丛中大步踏出一人,先是对小弦一笑,拱起一双盘根错节的大手:“小兄弟目光如炬,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其人年约五十上下,眉须斑白,身材雄阔,身高八尺有余,更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点也不似个老人。
许漠洋暗暗心惊,刚刚他循声游目察视树林中,却是不见这老人的半点踪迹,看他身材如此高大,也不知刚才是隐藏于何处。而此刻又蓦然从眼皮底下钻了出来,显非庸手。而听他说话的口气,越风宝刀便是断在他手里,自然是冯破天的对头。自己虽不愿陷入武林争斗,但既已答应冯破天接刀,于情于理都不好置身事外。更何况屋后尚有一人藏在暗处,若是亦有与这老人相近的武功,只怕不好打发。
小弦见到那老人突然现身出来,吓了一跳,随即恢复常态,嘻嘻一笑:“哪里哪里,老爷爷大大过奖了,在下的目光如炬全赖爹爹调教有方,栽培有术,自己只不过有一点小聪明而已。”他这句话学着大人的口气却又显得不伦不类,实是引人发笑,只是许漠洋暗度对策,冯破天呆立当场,却是谁也没有笑。
屋后那人却又是一阵大笑:“这个小娃娃说话如此有趣,若是我们将他献与堡主,定能讨得堡主欢心。”小弦吃了一惊,发急道:“我才不去见什么堡主,我一向调皮,定会把他活活气死。”那人嘿嘿一笑:“由得你么?你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痛揍一顿,再拿去喂狗。”小弦躲到许漠洋的身后,握紧父亲的手,只觉得胆气也略壮了些,大声道:“哼,你好厉害么?鬼鬼祟祟地不敢出来见人,算什么本事?”
一听那人提到“堡主”二字,许漠洋微一皱眉,立刻明白了这二人原是媚云教对头擒天堡的人,应该是与自己无关。但擒天堡离此地足有几百里的脚程,他们显然是一路跟踪冯破天来此,意图不明,恐怕难以善了。何况这二人若是真要擒下小弦去见擒天堡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