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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鬆力道,李凤雏从她胸口侧转头,果然见到地上有著摔碎的碗,食物溅了一地,则影与娥常站在房外,一脸担忧地朝他张望。
他立即转开眼,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无助。
双手乏透地垂落在床上,目光落在眼前依旧勾著笑的人儿,她还在,笑得眉眼夹春带喜,唇角弯弯,桃颊有些瘦削,但不像梦中那般骇人的了无生息。
李凤雏总算鬆了口气,驀地发现,她竟是坐在床边。
「妳的脚能动?」他突问。
冉凰此微愕,仔细审视著他,而后缓缓扯开有几分夸张哀怨的笑。
「你忘了?我只是脚麻了,你替我揉了好半晌就好啦,后来咱们还拜了堂,喝了合巹酒,你怎麼不记得了?讨厌,你想不认帐吗?告诉你,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是吗?是吗……」他的脑袋一片混乱,搞不清楚恶梦到底是从哪一段开始。
梦中的她,无法动弹……那会是未来的景象吗?
他能為她做什麼?除了眼睁睁看她死去,他还能做什麼?!
冉凰此瞧他眸色飘忽,马上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由轻转重,一次印得比一次还用力。
「凰此?」他惊诧。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接近他。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她撒娇,用很软很细的童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怎会?」
「若不嫌弃,為何咱们洞房花烛夜,你碰都不碰我?」她一字一句缓声而道,要替他拉回一点一滴的记忆。
怕是梦境太写实,吓得他记忆模糊了吧。
「我……」他傻傻任她软软的唇印上他的,轻轻回应,慢慢想起来,拜堂那晚,她双脚无力,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替她揉脚,则影则去弄了更多火盆让殿内更温暖,而娥常则烧热水替她敷脚,雋小子在旁陪著她閒聊,不让她害怕。
对了、对了,一个时辰后,她便站得起来了,推算是她睡姿不佳,压麻了腿,而后就没再发生过了。
那晚,他因為担心而不敢碰触她,怕她羸弱的身子挺不过。
「嫌我没有波波相连?」看他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冉凰此才退开。
「胡扯。」他失笑。
「不然呢?」她逗著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他双手交握在她的腰后。「妳这样就好,我就要这样的妳。」
「真的?」她用鼻蹭著他的。
回復平静,李凤雏目色柔软地瞅著她。「饿不饿?」
「饿~要不是你,人家刚才就吃饱了。」她佯怒怨著他。
「走,叫则影去煮麵。」他起身,将她抱起。
「则影?」
「忘了?」他哼笑,眸带戏謔。「妳说则影和妳大哥长得极像,而妳大哥常為妳煮麵,我现在就叫则影替妳煮麵,让妳可以睹他思大哥。」
眨了眨眼,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好!」
房外的睋常闻言,赶紧入房替她找了件帔子披上,而则影已僵若化石地杵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主子。
「在那儿做什麼?还不快走?」李凤雏快步走出房外。
「可是……属下不会煮麵。」则影赶紧跟上,向来清淡的神情竟有几分為难。
「我教啊。」冉凰此笑呵呵地说。
「……」这种事能够现学现卖吗?
「放心吧~」
正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厨房前进,却见有抹人影从细雪中而来,冉凰此还不及反应,则影已经快一步朝那人而去。
「是雋儿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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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凤雏微玻鸷陧谙秆┓茁抑星萍铍h笑咧了嘴,他跟著也微扬起笑。「皇上。」
是喜事,对不?!
「皇叔、皇婶!」李雋难得激动地喊,「良鳩殿完工了!」
此话一句,冉凰此瞠圆眼,笑意褪尽。
驀地,发觉搂著自己的力道又更沉了几分,她抬眼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发现他眸色灿亮,笑逐顏开。
她的心,狠拽了下。
趁著入夜,李雋撤下良鳩殿附近的所有内务太监和宫女,引领著一行人前来。
冉凰此抬眼瞅著上头金色的鸟形徽饰,殿上的琉璃瓦,朱红的樑柱,虹纱绸,金黄色流苏,是金雀皇朝不变的顏色和形式,她总算明白,為何不管她怎麼形容,亲亲丈夫都无法理解了。
因為全都很像,但只要见过,她一定会记得。
很可惜,宫殿上头的徽饰和她见到的是不同的。
不过,她还是很傻眼,不只是因為良鳩殿在极可怕的短时间内竣工,更因為,他信了。
不安地瞅向抱著自己的男人,他满怀希望期盼的眸闪动著妖异月华,格外迷人,但若事实未果,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麼跟他说了,劝了他一个晚上,希望他改天再来看,他偏要在今晚就到良鳩殿探採。
原先,她只是想让他安心,所以随口说说,以為良鳩殿再快竣工,也要等到过完年后,岂料……天算不如人算。
现在,要她怎麼承认,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凰此,是这儿吗?」李凤雏淡声问。
「呃……我不太记得耶。」她呵呵乾笑。
「皇叔、皇婶,往这边来。」李雋推开朱红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蓊鬱闃静的园林,后头是前殿。
冉凰此看著裡头的一草一木,有许多景致都保留了原本良鳩殿的原貌,让她忆起她甫入良鳩殿时的点点滴滴。
她想念鸝儿,好想念。
走过前殿,从两侧长廊通往后殿,中央竟是一座人工湖泊,上头架著十字桥……天啊,良鳩殿并没有这座十字桥的,為什麼会突然出现?
「凰此,妳瞧,妳说的那座宫殿,是不是就像这样子?」李凤雏压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头雾水。「呃,是、是啊,可是……」
「接下来要往哪走?」李凤雏不容她解释,强硬地问。
冉凰此瞅著他,很想告诉他真相,但面对他的期待,实在是说不出口。「往后殿右手边的房间。」
「这头吗?」李凤雏抱著她,快步过桥,踏上后殿,宽敞的厅堂两边皆是房间。「哪一间?」
「后头算来第二间。」
「这裡?」他停在一扇门前。
冉凰此嗅著刚完工,空气中瀰漫的木材味,瞅著那扇门,犹豫了好一下,总算鼓足勇气开口,「不是这裡。」
「妳都还没打开,怎会知道不是这裡?」他依旧笑著,软声哄。
「因為、因為……」
「妳太紧张了吗?我来开。」
「不是!就跟你说不是!殿前就不对了!裡头更是下对,我瞧见的宫殿比良鳩殿还要大,而且湖泊也更大,外头有像山壁般的围墙,不是这裡!」她埋在他颈边,无力嘶吼。「对不起……我骗你的,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竟然会这麼相信,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该给了他希望,再让他彻底绝望,这滋味,她不是没嚐过,她不该让他嚐到一样的苦!
李凤雏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更加重力道地环抱住她。「妳没有骗我,当初,我们只是猜测而已。」他一字一句,再认真不过。
冉凰此抬眼,瞧他眸色软润,满是怜惜。
「你的意思是说……」
「我只是想,找不到地方,也许就如妳说的,时空交错之中,也许会出现什麼契机,再没有契机,我们就自己製造,打造一座与妳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宫殿,说不定、说不定……」
话至此,他再也忍不住失望,把脸埋在她细白纤瘦的肩上,用她来安抚自己日积月累的恐慌。
这是个自欺欺人的作法,他知道,但,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凤雏……」冉凰此不禁哽咽,好心疼好不捨的轻抚他的髮。
到底该要怎麼做,才能真正抚去他的不安?
她还能做什麼?
几日之后。
「娥常,太单薄了。」冉凰此抱怨。
「奴婢不单薄,是王妃太单薄了。」娥常笑道。
她眼一挑,「……妳在笑我吗?」
「奴婢不敢。」
「妳最好是不敢。」冉凰此学她那口子,坏坏地冷哼。「快快快,他们应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今晚是除夕夜,雋儿以太过疲累為由离开永雀殿,带著则影来到后宫,陪她那口子喝喝酒解解闷。
她趁空拉著娥常溜进房内,不為什麼,就只是為了要讨她那口子欢心。
娥常很為难。「可是,王妃瘦太多了,马甲绑不住啊。」
「要不,再拿点棉絮来?」
「……奴婢已经塞了不少了。」
「……」瞪著她,冉凰此很哀怨很哀怨。
「不然奴婢再去拿一点?」
「不用了。」她赌气。
反正她那口子也说了,从不嫌弃她的。
「记好舞步了吗?」出房门之前.娥常忍不住再多拿件帔子替她披上。
「差不多吧。」她偏著螓首回想。
不是她自夸,她记忆力真的还不错。
「太困难的,就别做了。」
「娥常,妳真的是把我看得太扁了。」虽说,她近来体虚得很,但这麼一支柔弱无波的舞,哪来的高难度?
娥常嘆了口气,「不是娥常把王妃瞧扁了,而是怕您伤著了,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不可以别说得那麼严重啊?」她没好气地回答。
好像她掉了一根头髮,就得要娥常死个一千遍来弥补似的。
「那咱们走吧。」一出房门,娥常二话不说地抱起她。
「喂,不是说好用走的吗?怎麼妳又抱著我了?」厚,有没有那麼神,居然抱得这麼轻鬆?
「不成,王爷交代过,非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