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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哼”了一声,道:“投机取巧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你们柴园若能派出象样的高手,要老夫出手也是无妨。”
这句话回答得并不明确,吴正道心计深沉,自是不肯吃一点亏,他言下之意,是要柴林先指派人手,他才决定已方出战之人。
柴林道:“好。”
他转过身来,对一旁的毛家兄弟道:“第二局便由你们两兄弟出场,看看是否能堪吴掌门一击。”
两名年轻小伙子齐声应道:“是!”一齐迈步出来,走到了厅堂中间站定。
吴正道目光一凛,道:“柴善人派出两人,是甚么意思,莫非是想要倚多为胜么?”
柴林道:“毛家兄弟向来孟不离焦,但凡与人动手皆是成双成对,吴掌门若是认为吃亏,也可以派出两人与他们比试便是。”
吴正道眉头紧皱,一时沉吟不语。原本这三场比试,已方正好有三名高手,各擅一场便是,可如今对方在第二场派出两人,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若是象柴林所说,已方也派两人,如果是吴正道自己和钟不老二人出战,自是稳操胜券,但接下来的第三场却是无人可用了,而若是让他所带来的“南海派”门下弟子出战,却又未必能赢得了这一对毛家兄弟。
正犹豫间,却只见身边的钟不老打了一个哈欠,道:“本老一整天都没有活动筋骨,实在是有点乏了,这样吧,这场就让本老玩一玩,也好解解乏!”
这肥胖老者把手里抱着肥狗阿财放在椅上,已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场中。
吴正道素知这位“鼎湖派”大长老的武功,见他自愿出战,想必有些胜算,便道:“此局就有劳钟兄了!”
钟不老摆了摆手,已走到了厅堂中央,此时毛家兄弟的钢刀已经出鞘,双双摆开架式,准备迎战。这两兄弟看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一见持刀的手势,便知他们均是用刀的老手。
钟不老瞧了两眼,忽然“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两人练的是‘两仪刀阵’,怪不得总要一起出手,果然有点门道。”
“两仪刀阵”是武当派的武功,虽还算不上绝学,却也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合击刀阵,威力不凡,令人不易抵挡。当然,这仅是对于一般江湖人而言,象钟不老这等高手,自有其应对之法。
眼看着双方立刻便要动手,却忽然间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钟老且慢!”
发出喊叫的,却是一直翘着脚坐在一旁的华不石。
钟不老扭头望向这位大少爷,问道:“华少爷有何话说?”
华不石盯着毛家兄弟手中的钢刀,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忽然轻笑了一声,道:“钟老可曾听说过,鄂境江夏‘子午门’的‘子母鸳鸯刀’?”
钟不老眉头皱起,立时目光一转,也瞧向了毛家兄弟手里握着两柄兵器。
却听得华不石又道:“毛家昆仲,你们把两柄刀合在一起,骗骗别人也就罢了,本少爷却能够看得出来。”
此话一出,毛家兄弟的脸色微变,那坐在椅上观战的柴林,望向华不石的眼光,也露出了些许异色。
毛家兄弟对望了一眼,双手一合,手里握在手中的钢刀,犹如变戏法一般地变成了两柄,一柄三尺二寸,一柄一尺八寸,一长一短,正是“子母鸳鸯刀”的尺寸。
“子母鸳鸯刀”是鄂境武昌府“子午门”的秘传刀法,一向以快捷凶狠著称,如果说“两仪刀阵”只是大众皆知的普通武功,“子母鸳鸯刀”却是能算得上是独门的刀法绝技,在“子午门”中亦是一脉单传,一向都不外传,就算是钟不老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仅是听闻过其名,没有亲眼见过。
这一对毛家兄弟,想必就是“子午门”的嫡传弟子,却不知为何会被南澳柴园所网罗,而适才他们故意摆出“两仪刀阵”的架式,竟是为了迷惑对手,让别人对他们的武功做出误判。
因为“子母鸳鸯刀”与“两仪刀阵”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刀法,而“子母鸳鸯刀”完全是单人独使的刀法,根本不是甚么合击之术,他们二人非要一起出手,也是带有欺骗之意。钟不老如若判断失误,毛家兄弟在动手之时,寻得适当的时机突然亮出双刀,定会使得他措手不及,就此落败也大有可能。
与先前的那个彭三一样,这第二场下场的毛家兄弟,竟然也是打着诡谋取胜的主意,只不过被华不石当面出言点破,这计谋自是不能得逞了。
钟不老见毛家兄弟各持着双刀,长刀正握,短刃反握,已知他们的刀技定是不同寻常,但此时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却也不足为惧了。而令得他更为惊奇的,却是华不石的眼光,适才毛家兄弟摆出的乃是“两仪刀阵”的架式,就连他这老江湖也未瞧出破绽,那不会武功的大少爷居然能一语道破,实是令他大跌眼镜。
钟不老自是不知道,若论对各种奇门武功的见识,以及观察力的细致敏锐,江湖上已很少有人能及得上华不石。事实上毛家兄弟刚一进入客厅时,华不石就已注意到他们佩刀的刀鞘厚于寻常兵器,而且刀柄中间的那一条细线,正是两把子母刃的刀柄合在一起所致,是以立时就已联想到了鄂境的“子母鸳鸯刀”。
此时的毛家兄弟已不再是并肩而立,而是散开身形,一左一右分立在钟不到的两侧,相距两三丈远,双刀交错,摆出了进攻的架式。
钟不老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地,脚下不丁不八,象是全然没有防备一般。
只听得一声呼喝,左首一人已疾步抢上,寒光闪处,长短不同的双刀有若车轮一般朝着钟不老飞卷而至,而右道之人则移动身形,绕着钟不老不住地旋转。
这也是一种颇为聪明的战法,两人刀法之上既是没有相互配合攻防的招式,索性由一人主攻,另一人则伺机而动,寻找钟不老的破绽出击。不过这种战法,却也不是毛家兄弟最先的设想,这自是因为他们的刀法之秘被华不石揭破的缘故。
第二百六十六章大相扑
“子母鸳鸯刀”凶猛而迅捷,进攻的一人几乎在眨眼之间己斩出了二三十刀,纵横而出的刀风和雪片一般的刀光,几乎将钟不老整个人都包裹于其中。但是,每一刀都从钟不老身侧数寸之处斩空,这位“鼎湖派”的大长老轻移脚步,看似肥胖雍肿的身体却是无比灵活,总是能比砍过来的钢刀快了一线。
毛家两兄弟中,进攻的一人固然无法奈合得了钟不老,在一旁绕行的另一人,同样找不到任何出击的机会,只因为钟不老完全没有露出破绽,每一招或闪或拆,滴水不漏。
钟不老本是粤境四大派的众高手中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一身武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子母鸳鸯刀”虽是秘传绝技,但是毛家兄弟的年纪毕竟是太轻了,刀法火候多有不足,对上钟不老这样的老怪物,实在没有甚么机会。
再斗了二十余招,钟不老忽然双臂暴长,接连抢攻,使出了“鼎湖派”的拿手武功“大流星手”,将毛家兄弟逼得连连后退。几声闷响之后,钟不老得意洋洋地站在当地,一双肥厚的手掌里多了两长两短四把钢刀,而毛家兄弟则退出了丈许,脸色发白,手里已是空空如也。
先前彭三用计谋,夺下了黄莲大师的拂尘,这一次钟不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依样画葫地夺下了毛家兄弟的钢刀,只不过他所用的却完全是真实的武功,一点也没有取巧使诈。
而钟不老,当然也不会象彭三那般客客气气地送还兵器,而是一甩手,将四柄钢刀全都扔在了地板上,然后转身优哉游哉地走回了客座的椅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那只肥狗阿财,立时摇着尾巴上来,伸出舌头直舔钟不老的脚踝,显得极是亲热。
看着毛家兄弟俯身拾起掉落地上的兵器,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吴正道脸上现出喜色,对柴林道:“第二场胜负已分,不知下一局,柴家主要派何人下场?”
柴林轻咳了一声,却没有即时回答,忽然目光炯炯,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华不石,道:“以华少爷之见,这第三场柴林会派出何人呢?”
这一问话,本是毫无道理。以比武而言,华不石与柴园本是属于对立的一方,而且华不石远道而来,根本不知柴园中有哪些高手人物,如何能猜得出柴林要派何人?
柴林此问,本就是含有考较这位大少爷之意。要知刚才的第二场,毛家兄弟若论真实武功,远非钟不老的对手,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有出奇不意地使出独门刀法,以巧计获胜,谁知却被华不石临时出言点破了计谋,他们的败落也就理所当然。
因此,南澳柴园第二场与其说是输在武功不济,还不如说是输给了华不石的心计和见识。
到了第三场,这位柴家家主竟索性开口相询,存心要试探一下这位大少爷心计到底有多强。而吴正道等人对于华不石的深浅亦是猜测不透,此时皆是闭口不语,全都等着看华不石如何回答。
以华不石如今的处境来说,此时自是装傻最为合适,无论是否真猜到了柴林第三场会派何人,都没有必要说出来。但是,当华不石与对面的柴林目光交会时,他的心中却忽然一动。
以这位大少爷的观察力,仅从对方的一个眼神便能有所判断,虽说未必能猜得出对方心中所想,至少可以知晓他的态度,而此时,华不石从对面柴家家主的眼中,全然没有看出敌意。
华不石带着众人前来强索宝物,刚才又出言破坏了对方的计谋,柴林本是应当视他为眼中钉才是,可是对方的眼中,却似乎在传递另一种含义。
华不石“哈哈”一笑,道:“难得柴家主如此抬爱,给本少爷出了这么一个难题。也罢,在下便说一说自家的判断,请柴家主评判是否正确。”
柴林道:“华少爷请说。”
客厅之中的所有人,此时都紧盯着华不石,想要听听他在这等情形之下,会做出怎样的猜测。
华不石沉吟了一会儿,道:“柴园之中的贤士多有过人之能,不论是先前那位彭三先生的幻术,还是毛家兄弟的‘子母鸳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