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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教千秋万业,为我主登临巅峰,必效死力……”
空旷大厅回荡着他们狂热呼声。
……
夕阳西下,约酉时三刻,忽起了大风,有黑云聚,转眼夺了天地最后一道微光,将将下雨,晋城居民皆早早回了家中,万家灯火方起,就有雨点落下,初始小雨,渐转大雨,路上人行色匆匆往家赶,外人便挤进客栈酒楼。
“老爷,您这易容术真是绝了,怕是那长生真人,不用灵识亦难瞧出根底罢……敢问老爷,此法何名,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黑猫由衷说着,方才客栈内,他亲眼瞧着苏伏在自己脸上一番捣鼓,本已易过容的脸庞再次变换,竟又是一番新面貌,只是之前还可用灵觉探查,而今灵觉只能探出面容有过变化,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灵识乃是修士证了长生大道,灵觉便向着灵识转化,最能堪透本质。叶璇玑已是渡劫修士,比之长生境又是一番天地,才一眼看出苏伏根骨资质为下下等。
苏伏带着黑猫出了客栈,支了一把黑伞行在雨幕中,道路泥泞,苏伏脚上却不曾沾上雨水,肉眼望不见,乃是将灵气于体外布了一层隔雨罩,只是灵气粗浅运用,凡踏入气感境修者皆可做的。
路上行人见他这样不徐不疾,虽暗感好奇,却无人欲探究竟。
闻着黑猫由衷奉承,苏伏淡淡笑着:“没这样夸张,我一友人所授,唤何名我亦不知。”
见九命心思转动,心痒难耐,不时挠头抓耳,便道:“教你不是问题,只是……”
九命猫眼上一亮,忙问:“只是?”
“只是你须得答我一个问题。”
苏伏说着忽驻了足,九命心头微紧,只道:“老爷,您问。”
雨夜,十字路口,行人渐稀,苏伏驻足,因着他忽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来由,灵觉更是无有丝毫感应,见九命亦茫然无知,心头微凛。
“老爷?”
黑猫心头暗骂:这天杀的阴险、奸诈、腹黑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苏伏“唔”一声,便又前行,淡淡问着:“你学了它想用来做什么?”
九命虚惊一场,心头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谄媚笑着:“老爷,小的虽精幻术,然幻术乃小道,碰着高人,如老爷您这样的,实力却要打个大折扣,这逃命总有用上时。”
心头却转着这样念头:“待大爷我学了你小子全部本事,找个机会脱离掌控,从此天下任爷潇洒……亦不知这小子为何能抵抗天狐幻月法,真叫怪异。”
穿过十字路口,转了向,依着九命指点,很快来到一座硕大宅院后门。
苏伏见到了目的地,便笑着点头道:“你能这样坦白我很欣慰,此间事了便教你罢。现在,展开你的幻术,我们便去瞧瞧这何大旺有何了得之处。”
九命心头大喜,依言而行,两人身形缓缓消失在雨夜。
虽是雨夜,月华之力有着黑云阻隔,有些薄弱,却并非没有。
苏伏收起了黑伞,本来便不需它,只是掩人耳目。轻巧翻过院墙,就见偌大何府灯火通明,窗台处有着人影憧憧。
虽得幻术遮掩,苏伏仍不敢大意,便无声靠了过去,贴耳倾听。
“唉,迷香姐,你可有发现?老爷最近有点怪怪的。平常见着漂亮小姐儿哪次不是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扑上的模样。”
这是一个稚嫩的音声,应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有着少女特有的朝气与顽皮。
“你也知道老爷脾性,那是有色心没色胆,夫人手段高明,将他治得死死,哪能让他在外面乱来,许是无机会拈花惹草,故收敛了色相罢……”
迷香姐说着又微微疑惑道:“不过老爷最近脾气确然变得怪异,好难伺候,上次小玉不过打翻了一叠花生米,老爷便大发雷霆,那副模样,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倘你近了老爷身前,可切记温顺些,不敢这样调皮,知道了吗?”
此音声柔润,如一泓清泉拂过心田,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那是玉香自己不小心嘛,再说老爷最近和夫人分房而睡,自夫人进了何府,可是第一次哦。老爷现下定是窝着火呢,嘻嘻,谁惹谁倒霉嘛。”
少女不以为然,反而开起了玩笑。
“你快快收声,当心隔墙有耳……”
迷香吓了一跳,这小丫头愈发无法无天了,竟拿老爷夫人玩笑,倘被听去,逐出何府还只是小事。
少女吐吐香舌,嘻嘻笑着:“知道拉!迷香姐,我去帮老爷铺床,你早点睡,不用等我拉。”说着“咚咚咚”便跑了。
迷香无奈地叹着:“这性子,早晚得出事,回头须得请她娘好好数落数落。”
苏伏听到这里,眼睛微眯,身形一翻,便上了屋顶。瞅准了那小姑娘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第23章夜流苏
一路翻越屋顶,跟着那丫鬟穿过别院,来到何府正院,正是何大旺家眷所居之地。有护院武师照常巡逻。
见那丫鬟径自入了一间房,有守卫笑着和她打招呼。
“荷香姑娘,又来给老爷铺床呢,老爷真是看重你,回头有机会帮我哥俩说说好话,将我等提成府卫……”
荷香哪有这样好糊弄,翻了翻小眼皮儿,龇牙一笑:“想当府卫,自己找老爷说去,人家又做不得主。”
言毕不再理会二人径自入房了,两守卫其中一个埋怨道:“本拟她年少无知,不想亦是小人精,迷香小姐身边就没有好糊弄的,都怪你,出的甚馊主意。”
“怎能怪我,倘你不同意,我还能逼你不成?”
另一个便有些不服道,不提二人争执,苏伏轻巧地攀到房檐上,双脚勾住了檐梁,灵气轻轻附着手指,对着那木质墙一戳,无声无息便有一个孔洞出现。
苏伏定神望去,就见此间摆设不像卧房,有着书架桌案,笔墨纸砚俱全,油灯将房内照的亮堂,虽亦有着床榻与被褥,却更像书房。
他微微一怔,就见那丫鬟蹦跳着来到床边整理起来,还小声嘀咕着:“老爷夫人感情一直甚好,却突然分房而睡,实在怪异也。”
九命化作黑猫形态,与普通家猫并无区别,轻轻抓着苏伏肩头,亦听了个分明,便小声说着:“老爷,您觉得此事与那伙妖人有无关系?”
苏伏有些不确定道:“不好说,些许家庭纠纷罢了,且再看看。”
“家庭纠纷?这词儿好贴切,老爷就是老爷。”
九命那猫脸上自是看不出甚表情,只是语气实有着溜须拍马之嫌疑。
“老爷,倘您猜测属实,那天坛教于此地所图非小,虽此教不甚厉害,然教中亦有抱虚高人,长生真人……既所图非小,我等再查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小的自不是怕死,乃是怕老爷一腔抱负不得施展便长眠于此,于心不忍啊。”
苏伏心头冷笑,暗忖:这厮果一副怕死德行,只是分析确然有些道理。然魔灵窥视在侧,稍有退缩之心便失了那股锐气,又要拿甚抗衡魔灵?
面上却淡淡说着:“你又知我有甚抱负?”
九命下意识怔然道:“修士不都追求长生么……”
苏伏默然不语,九命识趣不再搅扰,心头微有怪异。
许过了二三刻,已近戌时,夜更深了,透着沉沉雨幕,很是压抑。此方世界亦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城内虽多有酒肆青楼赌坊,这样雨夜反而搅了兴致。
小丫鬟整理完毕正欲回房,忽见书桌侧方挂有一副水墨画,只一眼便吸引住了她。
画上有些阴沉沉,叫不出甚名,像似随兴泼墨,大律承平已久,文人玩物更是花样百出,小丫鬟平日见不少,并不出奇,吸引她的却是画上的人儿。
画的布景应为阴天,有着靡靡小雨,雨中有一佳人撑伞背对而立,真丝彩衣衬出玲珑曲线,这样看仍是不出奇。就见其首半转,有半面回眸,仅脸侧微微笑颜,霎时惊为天人,整幅画儿便栩栩如生,仿佛身临其境,有着这么一个美人儿半回首望着你。
小丫鬟不知不觉看呆了,不由喃喃:“好美……”
“真的吗?”
脑海中骤然有音声传来,小丫鬟大惊失色,踉跄退了两步,瑟缩身体,怯生生问着:“你……你会说……话……是什么人……”
“呵呵呵——”
有着笑声,却很是好听,觉着应不是甚妖魔鬼怪,小丫鬟壮了胆子问着:“敢问您可是仙女?”
“或许是罢,不过人家好孤单,进来陪我可好?”
画上那美人儿唯一可见瞳孔竟微微发着妖异红芒,直直射向小丫鬟。
那小丫鬟心神似为其所夺,起先还有挣扎,渐渐便只剩了迷恋,她喃喃说着:“好……好,我永远陪着你。”
“砰——”
却这时,房门自外面被猛力推开,一年轻男子大步进来,冷冷喝道:“给我醒来。”音声不大,却有震耳欲聋之效。
小丫鬟被震得清醒过来,后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见是自家老爷,连忙跪下,委屈说着:“老爷。”
那男子面上阴冷,不耐烦道:“谁让你靠近她的?马上滚,以后不用来了。”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眼眶噙了泪珠,却不敢哭出,委屈着行礼退了下去。
苏伏这边,心脏却猛地抽紧,这何大旺竟是个修士,且修为定在阴神境以上,真是可怖可畏,不由暗暗庆幸带了黑猫。
这样想着,仍是不敢大意,缓缓收拢了灵觉,不敢泻出丝毫气息。
黑猫亦是头皮发麻,他的修为更深,感受得更真切,一时只吃了奶力将幻术使来,不敢多言分心。
何大旺约有三十年纪,面白无须,身量与苏伏相差仿佛,只是长相略显平凡,眼神带着冷冽,一副生人勿进模样。
见丫鬟退下,便冷声对着外面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违者杀无赦。”言罢一挥手,房门再次关上。
外面守卫不由面面相觑,不敢忤逆,只恭敬道:“是老爷。”
谨慎起见,何大旺捻了法决,设了个隔音结界,亦是禁制一种。
“夜流苏啊夜流苏,我既收了他好处,你休想离开此画。”
何大旺走向画卷,冷然说着:“突然要求出来透气,打的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