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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一族,果是‘牙尖嘴利’之辈。”
苏伏淡淡一笑,也不去理会五色元气,骈起食中二指,一百零八星辰顿时焕发璀璨的光芒,化作无穷无尽的星力落到凡尘,只见得无处不在的飓风顿时消解得不留半点痕迹;所有飘荡在虚空的粉尘,也尽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力蔓延过处,碧蓝如洗,片尘不染。
柳宗元眼神微闪,也不惧,庞大的蛇身纵起,催动血脉,体表鳞片一张一合,像似呼吸那般,吐出暗沉如水般的气体,沸腾着,偏又有狂风呼啸的声音,嘶嘶地好似要撕裂天地,把星力尽都隔阻在外。
他顶着无匹星力,向苏伏轰然撞将过来。迎接他的,却是蓄力已久的红河,道理剑意极为霸道地铺盖每一层每一寸空间。
二者甫一碰撞,顿时化作恐怖的残风与剑气四面八方溅射,一时之间,方圆数里之地都被波及,逼得双方大军不得不向后疾退。
……
柳宗元或许修为足够,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其部曲都在堡垒废墟左近,波及最深,只这一下便死伤无数,本就因敌袭与八千军的突袭而士气大降的大军,士气顿时沉到了谷底。
众军且战且退,很快来到界河,竟有承受不住压力的妖兵,顺着界河便往下游逃去。
同时,闻听喊杀声的后方伏军,也攻杀上来,伴有道杀门四位高手,许多妖帅都不是敌手。逃又逃不得,杀又杀不过,许多被逼无奈的妖帅,只得跪地投降。
夜神月微一蹙眉,一百零八星辰下,《天狐幻月法》根本不敢展开,二者不相容,若是撑破了星海,可能对苏伏造成伤害,只能暂避锋芒。
这时堡垒废墟中复冲出十来位妖帅,目标正是她。
夜神月身形一展,便向远空而去。左近的夜流苏见状,向赵云道:“下方大局已定,却不能大意,你且去指挥众军作战,我去帮她!”
语罢身形一纵,便追击过去。
……
却说柳宗元眼见自己造成的后果,懊恼不已。大战至今,从未有过如此局面,更别提惨败。他心知下方大局已定,除非能立刻杀死苏伏,方可挽回败局。可从交锋来看,要杀对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大军尽失,他也没有颜面回去复命。现如今只好取了苏伏性命,再将夜神月母女俘获,献给柳暮言,说不定能逃过惩处。
柳宗元自然不是一个合格统帅,但他却有一颗铁石心肠,跟随他作战的大军,说弃便弃了,也算得当机立断。本来今夜不该如此局面,他自忖数十个高手在帐下,不将紫城大军放在眼内。故柳真嵩私自发兵,他也没有重视,至多死伤个几千军,长个教训,有他属下几个妖帅在场,伤不了性命。
可他没有想到苏伏会在此时苏醒,且以雷霆手段收伏敌军,又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装扮成柳真嵩与其手下,混入堡垒之中。
又因为他的自负,堡垒外严内松,黄大仙便罢了,土吽王都没有个护卫,他自以为的强大,顿时在种种巧合下土崩瓦解。
当苏伏收取令牌泄露异常灵压时,他的心神才重新凝定,谁让他朝思暮想的狐族少女就在眼前呢,加上夜流苏刻意的媚惑,想不心神失守都难。往日楚渡坐镇妖神宫,谁都不能动狐族,如今他不在了,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正是怀着如此心念,上了此恶当,如今却要自食苦果。色字头上一把刀,对妖族又何尝不是。
……
这时柳宗元念头定下,不用管大军是否受到波及,便也不再束手束脚,本就庞大的身形,突地又涨大数圈,硕大无朋的巨尾,猛地向前方甩动,如同一条巨鞭,虚空被粗暴地撕开一条深深的痕迹。
铿地一声金属撞击声,曼珠沙华被击飞出去,扬起的尘沙,卷裹着难以想象的黑飓风犁向大地,高石岗一个角落顿时寸寸裂开,余波透过去,直将界河边上的敌我双方数千妖兵震飞。
修为弱些的,当场四分五裂,众妖甚至能清晰地闻见玄铁盔甲寸寸裂开的声音,鲜血喷洒长空,落下来染红了界河。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然而这一击,对其部下大军士气,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柳宗元早已不顾许多,昂起蛇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巨尾顺势向旁横扫,席卷而起的沙尘与空气摩擦生出火花,远远望去,便好似一条粗壮的烈焰巨鞭狠狠地抽向苏伏。
空气因此而凝滞,干燥炽热的凌冽巨压,先令法体一阵气闷。
苏伏微微眯眼,右手向虚空一握,被击飞的曼珠沙华便回到手中,身形骤然突进,红河紧紧相随,如同锋矢般刺破重重烈焰,重重地斩在布满碧玉蛇鳞的巨尾上。
铛地一声重击,火星四溅,如此重击,却只在柳宗元的蛇尾上留下一条白白的印痕。
柳宗元的躯体强度,与柳真嵩相较,高出何止数个层级,二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苏伏法体运力至极限,方才堪堪挡住冲击。他的妖体虽然也是顶尖的,与纯正的妖体,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这差距便体现在体型上,柳宗元的庞大躯体,绝不是虚涨的,而是其修为使然,每一分每一寸的血肉都经过无比苛刻的锤炼,表皮上的鳞片,更是堪比法宝坚硬,这便是腾蛇一族最大的仗恃。
僵持不下间,柳宗元巨大的蛇头悄悄地噬来。
苏伏仿似毫无所觉,仍与其尾较劲。直到腥臭扑鼻,方才恍然回神地回首去望。
“去死罢!”无匹尖锐的利牙,噗嗤一声刺透了苏伏的肩背。
危急时刻,他只及偏了偏了身体,避开了心脉要害。
柳宗元大笑:“避开要害又如何,中了本帅的毒,已是死人一个!”
第1007章智取敌军,大获全胜(四)
“苏伏……”远空正与数个妖帅激斗夜流苏与夜神月,俱是大惊。明月谷已然选择了站位,若是他死在这里,那可就真的万事皆休。
听着二女惊呼,柳宗元更是得意。因为苏伏的渺小,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极为困难,这时滚动双瞳向下望,希冀能望见苏伏脸上的绝望。
然而结果令他甚为失望,苏伏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偏偏没有绝望。
“嘶!”剧痛使苏伏倒抽一口冷气,脸颊微抽,腾蛇的毒有多么剧烈,已经难以形容,甫入体便大范围地侵蚀开来,错非妖体脱胎换骨,绝难抵抗,当场就要化为血水。
不过,这正在他意料之中。他见过柳真嵩的剧毒,估摸着毒素当是腾蛇一族天生便有的,强度应当是差相仿佛。
柳宗元冷笑一声,正待将苏伏撕成碎片。不想对方突地用手紧紧地抓住毒牙,竟使他不能动弹。
“放开本帅!”此时对方脸上非但没有绝望,还挂了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他心头突地一个咯噔,有些慌了起来。
身上鳞片急速地抖动,很快就形成一道薄膜,要将苏伏撑开。
苏伏一手紧紧抓着毒牙,骈了剑指,红河顿如腾龙而起,霎时撞开薄膜,自其蛇口,如一大锅红汤倒入。
嗤嗤——
霸道十足的道理剑意流入其体内,像似利刃切割,一时闷响不绝于耳,只见柳宗元的蛇身丝丝的溢出血迹,更有甚者,鳞片突地爆裂开来,激射出一大蓬红的血与白的碎骨。
难以形容的剧痛令柳宗元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土尘巨坑里不住的翻滚,毒牙之上还挂着苏伏,顿时也让其跟着一起翻来滚去,加上体内蛇毒肆虐,一波波的痛楚侵袭脑颅,幸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剑印不住地指引红河前进方向,红河自蛇尾破开一个洞,倒转一圈,复又自其蛇口而入,循环反复,几乎无有穷尽。
观战的所有妖,尽都目瞪口呆,交战的双方,一时都止在当场。
“死……一起死……一起死啊啊啊啊……”柳宗元语无伦次,其身涌现绿色气体。他手下的数个妖帅脸色都是巨变,突地向后疾逃。
“退!”身处军中,纵观全局的赵云与余神机尽都领略个中微妙,大喝一声,率先领军向后逃开。
夜神月一把拎了夜流苏,直向九重天罡里逃去。
“他……他还在里面……”夜流苏心思凌乱,只觉心急如焚,不住地挣扎,“放开我……”
“轰——”
挣扎未果,继而一声巨响,传递四野。一股肉眼可见的绿色气体,旋转如珠,迅猛地膨胀开来,沿途所过,一切生机绿意尽都化为了粉尘,未及逃走的妖兵,被这气体一碰,血肉顿时寸寸地化灰,一时哀鸿遍野。
“你与他,恩怨早就一笔勾销,如今还纠缠什么?”夜神月清冷的声音,唤醒了呆滞的夜流苏。
没有回应,她只是盯着深坑望,待那余波消去,仍见一抹白影屹立,两行清泪不由缓缓淌下。是啊,自己与他,早已是过往,了无痕迹了。
“他日后必然站在顶点,这点阵仗,还杀不死他!”毕竟血脉相连,夜流苏的心思,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明白。自从夜流苏开始闭关,她便有所察觉。
她确实变了许多,不再无故地耍弄心机,不喜出门,常常发呆,对待下人,不再像过往那般动辄打骂。
夜神月未经过男欢女爱,可她活了两千多年,看得多了自然懂,懂得多了自然透。自家女儿这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是妖神宫暗卫统领,也是狐族首领。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一切,都要由你来继承。”轻轻地拭去她脸上泪痕,轻声地说,“陛下五色神光都传给他了,他注定是莒州的王,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难道只有龙族的公主,才配得上他?”夜流苏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忽又展颜一笑,“你所不曾拥有的,就不许我拥有,你是嫉妒了。”
说着,声音又冷了下去,比九重天罡之上的罡流还要冷:“你生下我,便是为了将责任交给我,既然如此迫不及待,那你还等什么?”
“嫉妒。”夜神月淡淡望着她,略带讥讽道:“你倒真像一个十足的人类,总是猜疑别人,曲解他人好意。”
顿了顿,又道:“我不嫉妒你,这世间的情爱于我,不过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