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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现在没有精力也懒得去想这个问题，他只想躺到床上蜷缩起来，然后死去。
“你漏掉了花生酱。”
“是的，但你又在这里干吗？”他问，走过去坐到她对面，凝视着空气，试着保持呼吸，却忘记了自己手上有干掉的血迹。Pansy没有说什么，她没有看见。他忙把血迹斑斑的双手藏到背后。他不想她知道。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冻结了他的全身。“是不是Draco——”
“他很好。”她思索了一会儿，谨慎的下了结论，“你真是个混蛋。”
“什么？Pansy，我——”
“不，闭嘴。我没有时间废话。”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然后说，“Granger认为，学会恨比学会爱和宽恕更为容易。你认为呢？”
Harry微微皱起眉头，他感到自己思想迟钝，麻木而冷漠。他不想被迫思考什么问题，他想死。“找恨的理由更容易些。”他想起Charlie，谨慎地说，“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去爱，这更容易些。”
“你知道如何去恨吗？”
“是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恨什么？”
“我恨我爱的人受到伤害。”
“那不是恨，”她厉声说，“你们都以为那是恨，不是的，那是爱。你们三个，甚至包括Draco，都不知道什么是恨。”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不。”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当你因所爱之人受到伤害而绝望时，那种情绪就是爱；而当你摧毁造成伤害的东西时，则是恨。因为你所爱的人受到了伤害，使得你的爱转化成了对造成伤害的罪魁祸首的恨。恨是这样产生的。由爱转化成的恨是最最强烈的。”
她垂下眼帘，思索着。“那祈祷我的恨足够强烈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来的目的。”
“我来是为了你，送你回家。没有你他就迷失自己。没有你一切事物都会迷失本性。你早就应该回去的。”
“为……为什么他不来找我？”他轻声问，强烈的渴望使他全身颤抖。他需要Draco。他压根儿就不该离开他。
“他不知道我来这儿。他认为你在这儿是安全的。除非世界灭亡了，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想象你是安全。Draco想要阻止你那高尚的行为，和你变成英雄的需要。”她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现在你的高尚品德和英雄主义会拯救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当然不明白。Harry……听着。”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他Harry。“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舍弃一切，来保住比自身更重要的东西。你同意吗？”
“是的。”他平静地说。
“但Draco……不这样想。他宁可失去世界，也要冒险拯救他的宝物。那就是你。你是他最重要的宝物。所以他把你藏起来，藏在他认为对你而言安全的地方。即使这意味着他会死去，世界也会死去。”
Harry畏缩了。“他不会死的。”他争辩道，语气却虚弱无力。
“他会死。”她残酷地说，“我们都会死，除了你，因为你是不可饶恕咒的存活者。但是，还有希望。你明白吗？”
“不，”他低语，眼睛被泪水刺痛着，“还可能有什么希望？”
“你，和Draco，你们值得为彼此而战。不要考虑Granger的想法；不要考虑那些你所担忧的自以为会毁掉他的想法；也不要考虑Charlie？Weasley、你肩负的世界、那个诅咒和那些让Draco投入你怀中的琐事。你爱他吗？”
“爱。”再一次，毫无犹豫。
她笑了。“命中注定。不仅仅是因为你应该得到他——虽然事实本事已经证明了这点——还因为再也没有比你们之间那样足够强大的羁绊了。”
“我不明白。”
她触碰着他的脸庞，手掌又湿又冷。“我知道你不明白，”她低语道，“听着——我为他选择了你是有原因的。这不是因为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抵挡我创造的诅咒的人；不是因为你是活下来的男孩；不是因为你是那个在他陷入战争时真正关心他的人。而是因为我已经知道我不会活到看到他平安的时候了，而这世上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让我信任。你本来应该是Slytherin，那并不是侮辱。他注定是你的，这是我所给过的最大的赞美之词。”她闭上眼睛，神色更加苍白。Harry突然很担心，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她又睁开了眼睛，坚定地说：“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对抗，没有战争，没有充满敌意的童年，也没有同伴给你们吹耳边风说你们应该要如何憎恨对方——如果你们只是两个普通的男生，在操场上，在街上，在火车上或者在店里遇见彼此，没有其他人，没有那些历史背景……你会立刻明白的，我知道这一点。因为种种因素，我恨你，Draco也恨你，我打赌Weasley也本能的这么认为。如果你们之间能够好好看看对方，而非只盯着我们告诉你们的那些我们眼中的事情，你们早就会觉悟了。但那些都不再重要了。我要你记住一件事。Draco不会为了世界而丢下你不管。”
Harry没有告诉她他们早就见过面，在一家店里，长袍店，因为Draco并没有和她说起，他猜测着那意味着什么。Draco甚至都不记得他了吗？他应该记得的……他自己又记得什么呢？Harry回忆着那次碰面，怀疑是否有值得看见的东西……一个长着大大的，银色眼睛的男孩……就这些……然后他感到一阵不可抑止的恐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真的。只有那双眼睛……那Draco又看到了什么呢？Harry猜想那次见面到底重不重要，他甚至都没告诉过他最要好的朋友。他打了个冷颤，不知怎么的，身体变得冰凉。“Pansy，”他恳求道，“我还是不明白。”
“我知道，没关系。”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就会明白的，很快，我保证。你该回去了。”
“我不知道路。”他轻声喊。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跪倒在Draco的脚下，祈求原谅，至少求得他对他刚刚做过的事的理解。
“我给你带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戒指，递给他。当她看见他那双血迹斑斑的双手时，她眯起了眼睛，但没发表任何评论。
他认出这戒指是Draco在Malfoy庄园给Hermione的那只，一只门钥匙。“握好它，然后说‘Pendragon’。”她说。
他睁大眼睛。“你呢？”
“我？”她扯出一个笑影，“不用担心我。给……”她从口袋里拉出一片小小的树叶，递给他。叶子呈灰绿色，像天鹅绒般光滑，叶片边缘呈脊状，十分锋利。“他会明白的。告诉他……我很抱歉，我不够坚强。”
“你说什——”
“快走。”
他困惑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点点头。“谢谢……”他缓缓说道，“你做的……一切。”
她笑了，站了起来，吻了他的面颊。“记住我说的。”
“战争结束后我还能见到你吗？”他笨拙地问，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无声地大笑，眼中却无一丝笑影。“走吧，Harry。你受伤了？”
他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小伤。”他说。
“去找他吧。你需要他，他也需要你。”她笑着，Harry再次点头，抓紧钥匙，闭上眼睛，低声念动咒语。然后他被猛地拉出了他的公寓。
×××
Hermione和Draco正在争吵，Harry能在那昏暗的走廊里听见吵架的回声。他已经回到他心里认定的那个家了。他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他顺着声音走着，紧张地停在了藏书室门口。
Draco漠然地冷着脸，盯着面前的书本。好一会儿，Harry都在仔细的看着他，沉浸在对每一个细节的观察中。他看起来累了，Harry不由得地猜测是否无人陪伴的睡眠效果对Draco来说像自己一样的糟。
然后他看向Hermione。她气得面红耳赤，头发散乱。“我不会闭嘴，Malfoy！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能够扔下我们，做出那种事！现在Pansy也跑了，没人知道Harry在哪儿了。我们需要他，如果我们打算——”她突然没了声音，她看到他就站在那儿，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她被吓到了。
低着头，Draco用厌烦的语气拖长腔调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一千次了，Granger，我不会一个人去做的。如果他回来，那就是他自己的过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
“我回来了。”他说。
Draco猛地抬起头，书从他的腿上滑了下来，“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书脊裂成了两半。他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Harry，下唇不可辨认地颤抖着，脸色变得Harry从未见过的苍白。
还是Hermione打破了沉默。“哦，Harry。”她喘息着，泪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她小声哭着跑出了房间。Harry看着她远去，不知该如何回应。
等他再看向Draco的时候，另一个男孩已经在片刻之间调整过了心情，他眼瞳幽暗，闭上双眸。“哦。”他说，语气中透着奇怪的冷意，“我想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过你了。我不想你呆在这儿。”
Harry困难地咽了口口水。“Pansy说——”
“Pansy？她去找你了？我应该猜到的。她在哪儿？我要和她谈几句话。”他的态度仍然很冷。
Harry紧张不安地呼吸着。这不是他想象中的见面方式。“你……有没有想念我？”他真诚地小声问。
Draco收紧嘴唇，垂下眼睛。“想念你？”他嗤笑道。
Harry畏缩了。“对不起，我想——”
“不，你没有想过！思考这个词语跟你就搭不上边！我从未想过你会就这样回来，我特别强调过，你要离得远远的，这是最好的主意了！”他大声喊叫着，失去了全部控制，脸因愤怒气胀得通红，Harry畏怯了，没了反应。
“Draco——”他辩解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才把你送走的吗？当然不是！你真是愚蠢至极。我话已出口，如果你回来，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我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你蠢到家了，Po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