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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翎想了想，心里一动，便回转身，回到了屋里，找到了放床头上的那个灰布包袱。根据继承的记忆，这个灰布包袱里面藏着李业翎的私房钱，具体数目，李业翎也是记得不清楚了，现便要翻看一下。
解开一看，李业翎一惊。这个李业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长，竟然还攒了这许多家底。
一把驳壳枪，十发子弹，还有五十元法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事，也无需细说了。
李业翎心里一喜：熟读历史的他，这五十元法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1938年法币还没有涨价泛滥之前，还是很实的。五十元法币，1938年，可以买一头牛。而这些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三四天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个儿是不是还活着，这钱，便也不留着了。
李业翎揣着钱，找来了还没睡的李老汉，直接道：“老伯，我想买你一头羊，你开个价吧！”
李老汉一听，立即就是一阵惊慌要拒绝，这长官，怎么这么客气，要知道，**的这些大爷们，买东西什么时候给过钱？
李老汉张口刚要拒绝，李业翎便板下脸来，道：“你这老头儿，怎么这般不知好歹！大爷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说罢，要多少钱？”
李老汉顿时心中大定，心道：这才是长官们应有的态度嘛！看这位长官似乎是要来真的，李老汉赶紧算了算，道：“这位长官，按照现的市价，您给个十元就行了！”
李业翎也不还价，数出十块钱来，递到了李老汉的手里，道：“老伯，你去抓一只肥羊，洗剥干净了，有调料的话给我们准备一些，也不用别的，有盐巴就行。”
李老汉应了声，赶紧去准备了。
李业翎看看旁边被自己的举动惊讶的一愣一愣的于俊才，长笑一声道：“俊才，通知弟兄们，今儿晚上，我请弟兄们吃烤全羊！”
夜凉如水，暗夜漆黑如墨，除了天际闪烁的星辰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亮光了。此时的人们，还没什么夜生活的概念，尤其是这乡野中人，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若是强要说有的话，那可能就是造小人了。
整个上王村都是黑压压的，也听不见人声，只有一个地方，闪烁着星星灯光，那是村公所，现是营部所地。
但是，还是有一个例外。李老汉的四合院里，有一处，透出来星星点点的火光，传来一阵震动额人声，也溢出了一阵阵扑鼻的香味。
一处窝棚里，李业翎几个人围坐一起，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火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只铁钎，上面穿着一只烤全羊。
此时，李业翎正握着铁钎的一头，不断地翻转着烤全羊，以保证每一块羊肉都能被火焰『舔』到。而他旁边，于俊才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黑糊糊的，看上去很难看，这里面是用盐巴、油等调好的调料，于俊才右手拿了个刷子，正往羊身上刷调料。
周围其他人，都是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的盯着烤全羊，油从羊身上溢出来，滴火焰上，发出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除此之外，这里便只剩下了咕嘟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
此处所是一个牛棚，不过早已经是荒废多年了，味道倒是不重。周围都是木头的板子，头顶上是草屋顶，这里烧烤是云三的主意，这厮狡猾得很。当时的原话是：“咱们这里烧烤，上面有顶子遮盖着，透出一点光别人也看不到。若是院子里头烧烤，那只怕要被人看见，若是被友军们看到，哼哼，那咱们也就是能捞个羊『毛』吃！”
事实证明，这番话很有道理。这时候的**，真就跟改革开放前的中国一样，普遍贫穷。不求自个儿多富，只要别人跟自己一样穷就行，大哥不笑二哥！
时间流逝，李业翎手里的烤全羊也是慢慢变成诱人的金黄『色』，香气变得加浓郁，众人的吞口水声，加密集了。
第七十七章豪情
第七十七章豪情
烤全羊的讲究其实挺多，要槐山羊、青山羊为佳，而这华北大地上的上王村附近，饲养的便主要是青山羊。另外，还需要，胡椒粉，白面，蛋黄之类的东西，李业翎这里什么都没有，完全是『裸』烤，但是他手艺也还不错。
终于，烤全羊整个的变成了略带些红『色』的金黄『色』，油亮亮的，李业翎朗声一笑：“弟兄们，好了！”
说罢，便把铁钎从篝火上移了下来，控了一会儿油，便放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木架子上，大伙儿看着烤全羊都眼馋得很，但是管如此，李业翎动刀之前，没有一个人吃。桀骜不驯的云三也不例外。
李业翎知道这是军中的规矩，便也不矫情，拔出腰间牛耳尖刀，割下来一整个的烤羊后腿，他也是饿得很了，也顾不得热，张开嘴便从上面狠狠地撕下一大块来。羊肉外表看起来黄红闪亮，外皮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口中一嚼，羊肉味清香扑鼻，对于已经饿得很久的李业翎来说，这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看到李业翎先下手了，众人便再也忍不住，发一声喊，以身量大的魏铁柱为首，七手八脚的开始『乱』抢起来。甚至都没用刀子，就把整个烤全羊给撕扯的零零碎碎，每个人都抢到了一块，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
云三咬了一口肉，长长地舒了口气，道：“真的爽，老子很长时间没吃这么饱了！可惜，有肉无酒，少了一份情趣！”
李业翎呵呵一笑：“老云，喝酒你就别想了，咱们这毕竟是军中，喝酒可是大忌。再说了，这两天说不定就要打仗了，有可能明天就要开拔，这时候可别喝酒误事。”
云三眼睛一下子亮了，追问道：“李业翎，你说啥，要打仗了？上峰不是说，这次让咱们开拔到这边来，是为了观望战事吗？说是打仗轮不上咱们！”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放慢了动作，把眼睛瞧向李业翎，等待着他的说话。李业翎虽然年轻，但是却是见识非凡，有一些事儿，别人看不出来，他却往往都能一语中的，这也是李业翎能这个集体里享有威望的原因。这一点，就连云三都承认。
大伙儿都等待，充满期待，因为他们也想打鬼子！
李业翎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看着他们眼神中闪现出来神采，看到他们眼神中期待，这些人，无论是老是少，无论是天南地北，脸上都挂高昂的战意，这是所有中国男人，对于日本鬼子的仇恨！
李业翎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心里一阵酸软的难受。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将要面临的境地。
还记得当初看凤凰卫视对仵德厚那个专访的时候，李业翎记忆深的是这句话。
“几千人跟着我干，跟日本鬼子打了三天三夜，全都死了。所有的弟兄都死了，只有我，我这个该死的人，没有死！”
所有人都死了，眼前的这些人，也都不会例外吗？
李业翎心中默然。
看到李业翎愣愣的，有点出神，于俊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大哥，李大哥，你咋了？”
李业翎蓦然惊醒，看着眼前这些面孔，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这些兄弟，这些跟随我的兄弟，请原谅我，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死这里！但是，我一定会让你们的死，变得有价值，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多的小鬼子垫背！
定了定神，李业翎分析道：“弟兄们，来，都坐过来，我给你们分析一下。”
看着众人的眼光全都转过来，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身上，李业翎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为什么跟大家说咱们可能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因为这里是台儿庄。兄弟们，你们看！”
李业翎拿了根枯枝，地上花了两个大圆圈，然后拿一根直线把两个圆圈连前来，又直线上画了一个小点，道：“你们看，这个北边的大圈就是山东济南，这个南边的大圈就是南京，这条铁路就是津浦线，这个铁路上的小点就是台儿庄。现咱们已经丢了南京和济南，这个台儿庄是绝对不能丢的了！所以我分析，长官部肯定是要台儿庄这里打一个大仗，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小鬼子，至不济，也要延缓小鬼子们的前进速度！”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想之下，觉得李业翎说的确实有道理。
此时徐琦忽然开口道：“班长，弟兄们，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李业翎道：“你说。”
徐琦低低说道：“咱们，咱们这次干得过小鬼子吗？淞沪会战，蒋委员长上海、宝山、南京北围一线陈兵百万，打到后，上海失守，南京沦陷，中央军元气大伤，地方军队都快打没了，打到后、后也没干过小鬼子，你说咱们这次……”
声音越来越低，后便是静寂。
听了他的话，众人心里都是一沉，心里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影一般。
于俊才怒道：“徐琦，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大战将至，你竟然扰『乱』军心！”
李业翎喝止了他，淡淡一笑，道：“弟兄们，说实话，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我是心里有底的！此次会战台儿庄，咱们第二战区精锐出，有李宗仁长官坐镇徐州，派遣出来的军队，几乎全是原来的西北军，战斗力强悍！而且这和淞沪会战还不一样，淞沪会战，日本鬼子势大人数不比咱少，装备也精良，而且还有海军舰炮支持！但是这次不一样，此次小鬼子托大，孤军深入，一直濑谷支队深入台儿庄地区，孤立无援。以有心算无心，咱们这一仗肯定能赢！”
“再说了！”李业翎话音一转：“咱们就算是打不赢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们，这个台儿庄就是个血磨盘，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军队折里面，这里面，咱们也不例外！此次进入台儿庄，几乎是一个九死一生的结局，但是这又如何，死了又如何？我辈军人，天则便是保家卫国，能死抗日战场上，能拉着几个日本鬼子一起上路，这是我们大的荣幸！”
到得后，李业翎的声音已经变成厉声的喝问：“弟兄们，你们怕吗？”
“不怕！！”众人脸上一片激昂，跟着李业翎低声喊道。
李业翎大声喊道：“弟兄们，杀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