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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的刀就丢在龙渠的边上,但看着满脸警惕的朝臣和那些禁卫,他却没有去捡,一路过去,禁卫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他踏上角楼的阶梯,三五步便窜到了门口,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背影。
角楼下的伤员已经被拖下去,那道半掩着的门也缺了大半,露出角楼里头暗青色的石砖。
苏牧轻轻将那门推开,便见得远端的墙壁下,半蹲着一个人,手里的弓早已拉满,那箭头化为一个银色的小点,正对着苏牧。
那人没有蒙面,这让苏牧感到有些为难。
如果刺客蒙面,说明他还想掩盖,他没有蒙面,说明他啊不需要掩盖,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之人,也打定了主意根本不会泄露半句。
偏偏不巧的是,苏牧认识这个人,而且还不算陌生。
方七佛身边堪比小李广花荣的神射手,人称小养由基的庞万春。
见得苏牧到来,庞万春显然并不吃惊,不过他的眼色不再锐利,变得缓和了许多。
“没想到是你。。。”苏牧停住脚步,没再前进,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躲得过庞万春的箭,更不敢笃定庞万春有跟自己交谈的兴趣。
庞万春显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要他愿意,下一刻就能够松开弓弦,但他的手却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若不是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整个就真的跟雕像一般无二了。
“绾儿。。。还好吗。。。”
苏牧没想到庞万春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问的竟然是雅绾儿。
无论他有些什么心思,苏牧都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太多原因,只是他单纯的不乐意,不乐意回答别的男人关于自己女人的提问。
“给我一个名字,我让你走。”
面对苏牧这句话,庞万春突然笑了:“让我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觉得我想走?别人都说你智近乎妖,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蠢物!”
庞万春面容扭曲,变得激动起来,但控弦的手却仍旧纹丝不动,或许他还因为方七佛的事情而责怪苏牧吧。
如果说方七佛的生命之中也曾有过死忠,那么庞万春应该算是最死忠的一个,没有之一。
可在他的印象之中,庞万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庞万春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否可以说明方七佛也能出现在某个地方?
不,方七佛已经不可能出现,更不可能与朝廷再扯上任何关系,至于庞万春的出现,或许只是不幸罢了。
庞万春没有回答,但这种态度也证实了苏牧的一些猜想,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对待问题的态度,就是对问题的不经意回答。
苏牧在这方面很是擅长,能够进入内宫城,能够混入禁卫,而且他还曾经是方腊叛军的人,宁死也不透露半句,这几点加起来,就已经将幕后主使的范围圈子画小了太多太多。
而角楼距离童贯或者说种师道的位置也就百步之内,距离圣驾五百步,这个距离也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再者,苏牧已经可以确定,庞万春并非主动接下这个死士的刺杀任务,他是被人挑中的。
因为花荣还在北方,在箭术上能够比庞万春强悍的,整个大焱找不出几个来。
之所以挑庞万春,那是为了一击必杀,也就是说,幕后主使想让种师道必死无疑!
只是没想到童贯竟然如此的警觉,倒是救了种师道一命,当庞万春想要再度射杀之时,早已失去了机会,毕竟种师道也是死守幽州的人,而身后的将领以及周围的禁卫,反应都足够快速。
庞万春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任务完成或者任务失败,其实他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但苏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给他抛出一个条件,这让他感受到羞辱,所以他反而不想死那么快了。
“我蠢?还是你蠢?你没有杀死种师道,你觉得那人会履行诺言吗?信不信你一闭眼,那人就会将知情者全部杀光!”
苏牧轻轻将手垂下来,搭在腰侧,庞万春的箭头却仍旧没有半分移动。
“诺言?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为何我就不能自愿来杀种师道!”庞万春冷笑着反驳,苏牧却轻轻摇了头。
“给我一个名字,你死也就死了,那人曾经承诺的事情,我会替你去完成,你若逃了,说不得才是苦难的开始。。。”
苏牧并没有跟他辩驳的心思和时间,童贯乃是贯穿伤,看样子已经伤及肺部,若非用武功强撑着,又有种师道帮着封了穴位,早就一命呜呼了。
庞万春知道从苏牧口中,不可能得到答案,便冷笑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已经踏入宗师,但这么近的距离,你觉得能躲过我的箭么!”
当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庞万春的呼吸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苏牧知晓他要松开弓弦!
苏牧确实躲不过他的箭,但却可以避开要害,他也没奢望过完全躲开这一箭!
但见得苏牧撩开袍角,已经将一直暗藏在腰间的短铳取出,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三寸火舌从短铳的枪口喷吐出来,白烟弥散,苏牧却往后滑退,一直退到阶梯边沿才停了下来。
烟雾散去,庞万春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咽喉处多了一个血洞,后颈却已经炸开了一个皮肉大洞,露出森森的颈骨!
他的箭,竟然没有射出来,他仍旧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他竟然没有要射苏牧的意思!
这一次轮到苏牧彻底迷惑了,直到庞万春轻轻松开弓弦,放下箭杆,他才走到了庞万春的身前。
他的咽喉已经被铁弹击碎,嘴里不断咯血,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苏牧,之所以松开弓弦,只是为了拉扯苏牧的衣袖。
他似乎在等着苏牧的答案,任由鲜血从脖颈处汩汩喷涌,却如何都不肯咽气闭眼。
苏牧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庞万春的眼睛,后者终于支撑不住,往后靠在了墙壁之上。
他已经知道苏牧真的可以这般冷血,但他却没有任何的怨恨,因为死在苏牧的手里,总比死在其他人手里要强,总比被活擒了要强。
唯一遗憾的是,苏牧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即便他并没有射杀苏牧的意思,苏牧都没有回答他。
他又怎么可能射死苏牧,真把苏牧给射死了,绾儿可就成了寡妇了呢。。。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是那么的渴望,渴望着苏牧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这场关于那个问题的意气之争,终于以庞万春的失败而告终,他沾了沾脖颈上的血,在地板上写了半个字,而后戛然而止,瞳孔彻底散开了。
苏牧看着地板上那半个字,听见禁卫上来的脚步声,便抓起庞万春的手,将那半个字也抹掉了。
“她很好,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他终于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庞万春对雅绾儿有些什么心思,他也不去想这些,更不知道庞万春如何被挑中,并拉进了这个局。
但从那半个字,他也看出了很多东西,最起码他已经知道,庞万春有着不能拒绝的理由,有着不可抗拒的去死的理由。
可他仍旧想不通,为什么是种师道。
而现在,他的麻烦来了。
蔡京坚持要活口,他却把庞万春给射杀了,蔡京让他们解刀,他却随身带着短铳,并没有交出来。
他有些愚蠢地给了蔡京很多足以诬陷自己的由头,如果不是庞万春最后写了半个字,他可就亏大发了。
当然了,看到了那半个字之后,苏牧反而释然了,因为如果真的是庞万春所写的那样,那么就算他带着短铳,也不会成为棘手的问题。
除了使用过的这支短铳之外,他的腰间还有另一只短铳,这对短铳陪伴着他走过北方大地的战场,即便进宫面圣,除非官家召见,否则他都不想解下来。
那些禁卫因为一声枪响而冲上来,结果却看到了苏牧两手空空,而那个刺客已经死绝,脖颈断了半边,鲜血流了一地,空气之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于是他们将苏牧围了起来。
第六百零二章 决裂
提起太监,绝大部分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残缺之人,混乱内宫,把持朝政,贪得无厌,玩权误国。
然而大焱的太监却显得有些异类,他们对朝政的干扰极少,对皇家很是忠诚,除了在内宫伺奉帝后以及诸多皇子公主之外,还能够得到外派的差使。
他们能够在外地担任他职,兼领外事,诸如治理黄河,新建宫殿,筑城修路,甚至于出使藩国,勾修国史等等,参政已经极为普遍,甚至能够进入军队,成为监军,乃至于一军统帅。
比如童贯就是阉人,却成为了北伐军的都统制,比如窦神宝,初时只是跟随着太宗征战的小太监,却在太原一战之中崛起,而后针对党项,不断取胜,与西夏战斗了一生,为大焱的西陲安宁立下不可逾越的功勋。
大焱的阉人用战场上的胜利告诉世人,他们可以比男人还要男人,而童贯再度证明了这一点。
大焱的宦官机构大概有两个,一个是入内内侍省,也称为后省,主要官职有都知、副都知和押班等,都知和副都知一般兼领皇城使,乃是皇帝最为信任的贴身人之一。
另一个机构则是内侍省,也称为内班院或者黄门院,简称前省,官职有左右班都知、副都知和押班等。
除了这两个机构之外,大焱的宦官们还有许多散落到各个衙门,替官家把控着朝堂的风吹草动,若官家有事需要亲自关注,这些宦官便是最好的差遣人选。
而相比之下,入内内侍省比内侍省要更加贴近官家,里头的宦官们也都“高人一等”。
比如说王守恩,他就是入内内侍省的押班,因为都知领了皇城使的虚衔,官家但有差遣,实则都是王守恩在操心。
大焱的宦官选拔较为严格,入宫之后还有专门的教堂培养这些宦官,让他们读书明理,一改宦官不学无术的形象,而王守恩更是熟读经典,成为内宫之中少有的儒士。
这也使得痴迷文艺的官家对他格外的看重,许多要紧的事情都放心地交给他去办。
上一次苏牧进宫面圣,便是王守恩领着进的御书房,而这一次行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