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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人,让黄忠能叫的人又能剩下几人,但是黄忠却能清晰的道出他们站列的每个位置上,曾经都是谁?他们是大汉的英烈,是英雄。
英雄的定义,就是在那畏惧的一刻,你是选择战胜他,还是躲避他。这群赤鸦在把生命交给少帝刘辨的那一天起,他们就跨越了生命里那一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的一步。
六百人,父死子替,兄亡弟袭,即便他们的家乡远在荆襄,但是却从没有阻断他们从江南杀到塞北的豪情,他们绝不是孤独的,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种精神,叫做为君死亦无憾的豪情!
所以,颜良和他的大军,这群赤鸦并没有放在眼里。
……
鼓号齐鸣。
当对面渐渐出现袁绍大军的旗号时,黄忠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百战”,似乎已经感受到百战的锵鸣,百战之刃,却没有饮尽百将的鲜血,黄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百战的饥渴,只有饮尽面前对手的鲜血,才可以平息它的饥渴。
“兄弟们,给我压阵。”黄忠转回身看了看身旁的赤鸦笑道:“今天就让兄弟们看看这百战是如何饮尽颜良的鲜血。”
“狂徒!”似乎是听到面前黄忠的话语,也似乎是感觉到面前敌军的战意,还有他们的不屈,颜良不屑的轻吐一声。
六百人独抗自己数千先锋部队,他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
“敌将可是黄忠?”颜良拨马遥望,似乎在同面前的黄忠确信。虎牢关前,颜良不是没有见过黄忠,这么说不过就是降低对方的气势。
“哼!”黄忠双眼微眯,脸色轻蔑的一笑,拨转马头,静默不语。
他在等,等时机,等日头转过的那一霎那。
两军对垒,很少有两军大将单挑的几率,也很少有大将愚蠢的抛弃生命,所以……今天的一幕很少见。
但两军对垒,无疑让列阵的两军士兵士气大胜。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
每个士兵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期待着强者对决。
颜良同黄忠在此之前从没有交过手,一个是盛名已久的北地刀王,一个是新近崛起的强者,论名声,如果没有虎牢关下的那一战,颜良绝对的占据上风,论年龄,颜良三十而立,黄忠已过四旬,都是人生最巅峰的时刻,没有什么好比较的,而论装备,颜良的刀马皆是袁绍亲赠,上等货色,黄忠马虽逊色,可是“百战”乃是陨石而成,又压颜良一头。
所以,这一场仗,胜负未知。
两方士兵在等待,两个大将都在勒马遥望。
就连他们身旁的战友,文丑、吕布等人也在身后遥望。
颜良虽然同文丑那么说自己是抱死志的,但是这并不等于颜良承认自己要比黄忠差上多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有文人的高傲,可是武人也有武人的倨傲,亦如吕布、关羽、马超,就连颜良都有自己的孤傲本色,他不希望自己这“河北刀王”的名号就此画上句号。
日头转变,暮光洒落,夕阳渐斜。
就在正头日无的阳光刚刚转过去的时候,黄忠率先动了,双腿夹紧马腹,他用手中的“百战”有如一条巨龙一般,在天际之畔,划出一道裂缝。
颜良没动,但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手上那柄大刀的战意。
刀气!如风的刀气!
刀气!从天而降的刀气!
日光一闪,刺痛颜良的双眼。刀气之后,就是黄忠的刀势,“百战”在此刻就像漂浮在荒烟大漠中的一条龙,黄龙!
颜良长身而起,堪堪避过刀锋,但从肩头到背脊都被刀气透过,血流如注。颜良想过,想过面前黄忠的刀出手会有多快,可是却没有想到黄忠的刀不是快,而是刚稳中夹杂的一丝凌厉,瞬间迸发的威慑力。就在两柄兵刃交接时,颜良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就是这最愚蠢的错误,竟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黄忠凭借的不仅仅是自身勇武,恰恰,黄忠还多了一种诡,在两将生死之战时,黄忠借助天时、地理、人和,甚至是掌握着人心那一丝细微的异动,所以黄忠每每都是带着八分的把握出击的。
颜良能仅在一招之间就丢下性命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毕竟他是伤在黄忠的刀下。
是伤,不是死,虽然颜良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下沉,但他依旧不甘心,眼前倒流的景物和苍天似乎都在呐喊着什么。
“人生如白云苍狗,总要在世间留下点什么。”
一向粗鄙的颜良竟然听懂了面前黄忠的话语,思绪中透出一丝缅怀,也掠过一缕杀机。
“是啊!总要留下点什么,我不能就这么一刀落败,也不能在历史上成为你的奠基石,最起码我需要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颜良整个身子在即将滑落马下之事,对天狂吼数声,双臂较力,就在沙场之上所有士兵的目瞪口呆中,出乎意料的再次上马,就连颜良座下的那匹宝马似乎都感觉到了颜良的决心。
“希律律!”
一声嘶鸣,白马立直。
“好。”黄忠收势,并没有趁机而入,这跟方才自己借助日光不同,这是英雄的对决,既然面前的敌将能得自己这一击不死,就已经让自己敬佩万分。
“呸!”
颜良退了口噎在喉咙里的鲜血,右臂轻轻扬起,撕裂那束缚自己的衣襟,神情肃穆的对着黄忠,高高举起自己的刀,这一战,终究要分出胜负,也要让天下人得知谁才是北地刀王?
“死。”
两声厉喝同时响起,穿透沙场之上每个人的耳畔。
“啊!”
黄忠大吼一声,刀借人力,人借马力,跃马高扬,带着下坠之势破空而出!
颜良整个人都横在马上,险险躲过面前黄忠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随手用刀支撑着大地,整个人带着浑身的血迹,腾空而起,就在众人不解之时,颜良的刀如蛟龙一般,瞬间插入黄忠的体内。
“哧!”
黄忠身上的黄金铠顿时被划裂开来,一丝血迹流淌出来。
“好!”
黄忠大叫一声,还从没有人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他的印记,吕布也没有。颜良算是第一个,不愧“北地刀王”的称号。
两马一错,一合即过。
颜良整个身子都栽歪在马上,右臂轻轻地耷了着,一双手紧紧地握住马的缰绳,唯恐一个不慎,跌落下马,这一招,已经耗尽颜良所有体力,只可惜,只能斩得黄忠一伤,而不是死。
“好,很好。”黄忠用手摸了摸自己身后流淌的鲜血,微微有丝凉意,不是痛,狂笑一声道:“我黄忠今生最擅长是弓箭,却没想到今天能在刀法之上与你一决高下,可惜……可惜……”
黄忠摇摇头,双臂却在众人一怔之时猛地灌上青红两筋,两条隐线之中似乎动一动就能冲天而起,他不是没有对手,也不是没有敌人,但是能让自己如此酣畅淋淋的战一场的对手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今天黄忠依旧要化身朱雀,在九天之长,送颜良一程。
在汉寿,黄忠就是用这种气势,披靡天下。
一瞬间,黄忠再次幻化为朱雀,飞掠而至,刀光如云彩流过,刀锋似朱雀探爪,吞噬天地的刀浪破空而至!
大地之上,烟尘滚滚,每个人都迫不得已的用手掩面。
当烟雾再次消散的时候,两军对垒的正前方,赫然躺着一人,正是颜良,他的血已凉,他的表情已经僵硬,只有嘴角那一抹欣慰的笑,久久不散。
“颜良已诛谁还敢应战?”黄忠倨傲的高举手臂,回身冲着这些人高喊道。
“颜良已诛谁还敢应战?”
“颜良已诛谁还敢应战?”
……
黄忠这一嗓子吼完,身后六百赤鸦率先恍然大悟,自己的统领竟然诛杀了河北刀王,那个袁绍手下的一员上将,古来阵前斩大将者,又有几人?
对面,颜良的亲信部队,每个人双眼都是殷红的,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统帅会死,而且死的如此惨烈,每个士兵双手都握的紧紧地,恨不能马上冲上前去,生撕了黄忠。
不过,不用他们动手,一旁策应的文丑已经率先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大哥!”
在一旁的文丑没有想到,仅仅几个照面,自己那大哥竟然就葬身在黄忠的刀下,此时怒火已经涌上心间,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将令了,他只知道自己要在这一瞬间,杀掉眼前人,为大哥报仇。
“兄弟们,为大哥报仇啊!”
一声厉喝,文丑整个人的身子都蹿了出去,他提紧自己手中的刀,在千军万马中,率先而出。
“对,我们为统领报仇!”
“对,我们为统领报仇!”
此时的袁军,已经群龙无首,在文丑的带领下,扑向面前的黄忠。
而黄忠嘴角边不经意的一笑,并没有急于逃回晋阳城,只是在等待着面前的敌军,暗笑道:“如果,不激怒你们,你们又怎么能上当受骗呢?颜良啊颜良,为了袁绍和吕布,你死的不值。”
随即回身,冲着自己身后的赤焰,喊道:“往北边撤!”
第二十二章不思量,自难忘
当晋阳城的太阳高高西落,北风就开始席卷着北方大地。
晋阳城上那不知何时出现的汉旗突然间高高飘荡在晋阳城的上方,与眼下的战局却是格格不入,而退败的赤鸦军下,本应该是洒落跌倒在地的龙旗,却依旧在空中飘荡,向着面下的每一个人炫耀着它的辉煌。
黄忠的“赤鸦军”败了,却败的很有序。
对面袁绍的大军正摘向胜利的果实,他们过于愤怒,甚至都忘了身为军人自己应该干什么,他们只有用手中的兵刃追击,追击,直至全歼赤鸦,不过他们的这种想法俨然很不切合实际。
就连一旁的已经停止呼吸的颜良,也不认可。
就像黄忠说的,他死的不值,不仅仅是为袁绍和吕布,就连他身旁的兄弟文丑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它们都落到了一个局里,沮授同荀彧布下的局,他们都在赌,吕布不会这个时候杀过来营救颜良和文丑,因为权力,每个人都很喜欢。
事实上,沮授同荀彧都抓住了吕布的弱点,不,也许可以称之为弱势,因为吕布也是迫不得已,手下没兵,却又受袁绍猜忌,他又怎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呢?
但是文丑不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