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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太阳懒洋洋的映照在江面上,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一页扁舟从北缓缓而来,在江面上慢悠悠的飘荡着。这是一艘半新不旧的乌篷船,船上只有十几个人,个个都衣衫褴褛。脸色似乎都有些蜡黄。摇船的船夫用力的把着船橹,以免和周围的船只撞上。像这样的乌篷船,体积太小,本来在江面上行驶是非常危险地,不过现在是深秋,长江风平浪静。倒也问题不大。
乌篷船上有个山羊胡子,身材很普通,年纪大约在四十来岁,眼睛眯成一条线,不经意的射出一两束睿智的光芒来。还有三个挺朴实的青年汉子,年纪都在二十来岁左右,外表没有什么十分特殊的地方。他们显然不是很熟悉水性,总是不经意的打量着汹涌地江面,平静的外表下面透着一丝丝的紧张。他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金陵。眼睛里射出复杂的光芒,但是一会儿又消失不见,眼睛重新恢复了有点冷漠麻木的神色。
由于淮南地区的战乱频仍。这样的难民极为常见,他们都是到江南来躲避战乱的,因此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在码头上虽然有执勤地镇海军士兵,不过他们都是例行公事而已。刘鼎并没有禁止北方的难民进入金陵府,所以镇海军也没有盘查的资格。这些来自北方地难民就像是一滴水珠,在洒入金陵城以后,很快就消失了。
眼看着小船慢悠悠的准备靠岸,那上游居然也来了一艘船,这艘船要比乌篷船大得多。船头明显要比山羊胡子站起来还高出一大截,船头劈开的浪花,涌动了码头附近的江水,时不时的有浪花扑打到乌篷船的上面。这艘大船靠岸的速度也快,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横行霸道,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乌篷船的侧翼,差点儿将乌篷船撞翻了。船上地山羊胡子和三个青年人都顿时紧张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码头上的陆地。
那边商船上的人并不怎么注意,这样的靠岸场面他们见得多了。虽然有些危险,不过真正翻船的情况并不多,所以根本没有人留意到乌篷船。只有一个人例外,此人浑身白衣,神色漠然,正是从长安返回的白钦翎。他原本对乌篷船上的人并不注意,毕竟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当那三个青年人在撞船的一刹那,表现出下沉地动作。用双脚将乌篷船死死的压住保持稳定时。他的眉头就悄悄地皱起来了。
这是会家子。
白钦翎悄悄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有个码头小伙计模样地人上来迎接白钦翎。此人正是白朴。
白钦翎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那艘乌篷船。朝白朴悄悄地努努嘴。
白朴马上盯紧了三人。低声地说道:“什么人?”
白钦翎冷漠地说道:“高手。”
白朴冷峻地点点头。
能够被白钦翎称为高手地。那就绝对是高手了。三眼都一定要将他们都盯住。
如果他们是南下的难民,鹰扬军务必第一时间将他们纳入麾下。
如果他们到金陵府是另有所图,鹰扬军就要采取果断措施。
白钦翎不再说什么,和白朴慢悠悠地走了。
那艘被撞的小船也慢慢的靠岸,山羊胡子和三个青年人并没有注意到白钦翎的存在,船只靠岸以后,他们飞快的下船来,似乎一脚踏上陆地以后,他们才感觉到安全。果然,当他们都踏上岸边的土地时,都明显的舒了一口气。码头上有个瘦瘦小小的汉子在等候着,看到他们下船,马上迎了过来,朝他们打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山羊胡子也随意的打出另外一个古怪的手势。两拨人很快凑到了一起。
瘦小汉子不说话,带着那四个人向金陵府的西南方走去,转过数条曲折迂回的大街小巷,来到一个客栈里面。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客栈,外面毫不起眼,挂在外面的招牌已经发黄,里面也只有不到十间的客房。由于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价格也不是很便宜,所以前来投宿的人并不多,门口显得非常的冷清。
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是宣武军派驻金陵的据点,负责整个镇海地区的情报,非常隐秘。
瘦小汉子进入客栈以后,打出个响指,然后朝后面的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客栈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听到响指,马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外看看两边,然后低声的说道:“潘大人,你终于来了,小人黄保。负责你在金陵城的一切后勤需要。”
山羊胡子点点头,带着三个青年人踏入了客栈。
原来,这个山羊胡子名叫潘逸,乃是宣武军麾下谋臣之一。
那客栈老板叫做黄保,是宣武军在金陵附近地情报头子,隐藏的很深。
潘逸看看身边的三个年轻人,对黄保说道:“你且安排他们住下,酒菜都送到他们的房间,他们需要休息一下。”
原来。这三个青年人也都大有来头,在陆地上个个如狼似虎,可是却极少接触船只。那么一小段的航程,就让三人感觉到有晕船的感觉。尤其是靠岸时地船只互相撞击,将三人都悄悄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黄保粗略看了三人一眼,觉得他们并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以为是潘逸的随从,也没有注意,于是让那个心腹手下带着三个青年汉子去了,他自己则亲自去张罗酒菜,招待这位潘大人。
一会儿功夫。潘逸已经坐在桌边,独自酌酒了。
黄保虽然陪坐着,却不喝酒。
潘逸喝了三杯,才慢慢的说道:“情况怎么样?”
黄保谨慎的说道:“自从刘鼎重返镇海以后,薛朗和李君都坐立不安,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原本还控制着较大的地盘,可是刘鼎来了以后,他们被迫将延陵和金坛都让给了鹰扬军。只剩下了金陵府和句容两个地方。别看他们都是主动退让,可是内心里的确是心有不甘。然而,以他们地兵力,如果全面和鹰扬军开战,未必能战胜鹰扬军,而且还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刁、刘浩麾下的镇海军,对鹰扬军都有向往之情,鹰扬军在镇海地区地实力也很强。”
“李君麾下的红巾盗和鹰扬军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们上次被刘鼎打败了一次。现在还有阴影。鹰扬军现在在镇海地区有六千人,李君麾下虽然还有两万人。可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并不多,如果两军打起来,李君自己都没有信心取得胜利。镇海地区人心所向,都是向着鹰扬军的,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和鹰扬军开战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选择其他的出路,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和他们接触的。”
潘逸点点头。
他到镇海来的目的,正是和此有关。
又喝了两杯,潘逸说道:“将各势力地军队情况详细说说。”
黄保久居金陵,对周围的情况非常熟悉,娓娓道来:“李君的部队主要驻扎在句容周围,薛朗不让他们入城,担心发生意外。李君毕竟是红巾盗出身,薛朗对他还是有点防备的,只是当初了为了对抗刘鼎,才不得不和李君合作,后来刘鼎走了以后,他就开始防备李君了。不过现在刘鼎重返镇海以后,他俩的关系又开始密切起来,应该是李君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李君的部队有两万人,原本薛朗只给他发一万五千人的粮饷,要李君将其余的五千人都裁掉,不过刘鼎来了以后,他又将这五千人的粮饷都全部补齐了。”
“薛朗自己地部队,主要驻扎在城内和钟山要塞。杜武还是驻扎在钟山要塞,刘浩和刁都率军驻扎在城内。钟山要塞的镇海军有三千人,战斗力比较强,城内的镇海军有五千人,战斗力一般,但是真正驻扎城内的,只有两千人左右,带兵的是刁。刘浩因为之前曾经和刘鼎一起协作过,薛朗对他不是很放心,于是让他驻扎在城外。”
潘逸慢慢的端起酒杯,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金陵裴府的情况如何?”
黄保说道:“裴易靖倾向于和刘鼎合作,裴雨晴都已经送到舒州去了,就差一个正式的婚礼。裴易靖现在和鹰扬军的关系非常地密切,裴府地一些重要亲属,例如他的儿子等,都被送到了舒州,显然是对薛朗有所防备。但是在公开地场合,两人的关系还是非常密切,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外人绝对感觉不到他们的裂痕。”
潘逸皱皱眉头,说道:“裴府现在有多少兵力?”
黄保说道:“裴府地武装家丁总共有一千人,另外,还有张曦均父子带来的五百人。原本裴府的家丁有两千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千,从数量上来看。裴府的武装家丁是减少了,可是从质量上来看,要比以前更有战斗力。裴府的家丁前段时间经常和韦国勇指挥的鹰扬军联合演练,他们装备地武器也全部都是鹰扬军提供的制式武器,连大型弩机都有。还有,被裁撤掉的一千名家丁,不知道去了哪里,属下多方打听,居然没有丝毫头绪。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那就很难说了。”
“与其说裴府家丁是武装家丁,不如说他们是没有番号的鹰扬军。只听从鹰扬军的命令。那张曦均父子带领的五百人,也经常接受鹰扬军的训练,甚至连其中的一些军官,都换成了鹰扬军的人,其中有几个还是来自刘鼎身边鬼雨都地人。以此推断,张曦均、张祥鹤父子,必然也是投靠了鹰扬军。正因为这两支武装力量都掌握在鹰扬军的手中,所以,尽管鹰扬军原来在镇海只有一个罡字营。兵力不及薛朗、李君的十一,却依然稳如泰山。”
潘逸再次皱皱眉头,慢慢地说道:“张曦均还没有走?”
黄保说道:“没有。”
潘逸沉思片刻,说道:“说说他们父子俩的情况。”
黄保说道:“张曦均很少外出,大部分的时间都和裴易靖在一起,和薛朗、李君等人也经常出入,似乎对两人没有丝毫防备,但是他的儿子张祥鹤却非常活跃,经常出入罡字营的军营。和韦国勇也相当熟悉。现在韦国勇调到了镇海,他留在了金陵城,继续指挥他们张家的子弟兵。李君其实数次都想暗中迫使张曦均父子离开金陵府,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另外,还有两个情况大人应该知道。第一个情况,就是马鞍山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