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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青云的这番“好意”,谭纵自然是笑着谢过了。
随着林青云一路走到后院,这才发觉后院凉亭处四周已然点起了几根牛烛,将一个凉亭照的光纤毕见。亭中,韩家的那位三小姐背对着谭纵,明心却是站在一旁执着一壶,内里也不知是茶水还是酒水。在明心另一边,却是坐着个中年文士,因为是侧对着谭纵,谭纵一时也看不清楚样貌。
只是这韩家三小姐似与这文士熟悉的很,竟是在与他说着什么。
林青云看见那文士后,眼前却是倏地一亮,忍不住击掌笑道:“哈哈,想不到展先生却是先到了。”
“展先生?”谭纵却是听得眉头一皱。不知怎的,谭纵这会儿依稀觉得这一次似乎是来错了。
第一六八章首度交锋
“林县尊。”展慕云适时地站起了起来,不温不火的样子,极有名士风范,便是谭纵再如何用挑剔眼光去探究,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要说唯一的破绽,便是这“展先生”站的太及时了,似乎是早早地就等着林青云唤他一般。
若是心胸狭隘点的,怕不是就要觉得这人明明看见了自己过来,还在那坐儿,忒不给人面子!
林青云却是极和蔼地摆摆手,示意展慕云快快坐下,这才侧身向谭纵道:“来来,谭游击,青云却是要与你好生介绍一番。”
说罢,林青云却是将谭纵引至展慕云身侧的位置坐了,林青云则坐在了最后一个位置,四个人正好将一张四尺左右的石质圆桌坐满。如此坐下后,谭纵却是正好与韩家这位三小姐坐了个对坐,一抬眼便能将对方瞧个清楚。
“这座位倒是好。”谭纵选择暂时性地忽略掉身边这位给他极大威胁感的展先生,而是将视线挑向了对面。只是,谭纵的视线却在韩心洁身上一晃而过,最后却是落在了边上执壶而立的小丫头明心身上。
看着明心脸上似喜似怨,最后化为兼喜且怒的神情,谭纵脸上犹如花苞绽放一般,渐渐露出一个爽朗迷人的笑容,更是拿眼睛对着这只有一腔薄薄嗔怒的小丫头眨了眨,好似完全不将这丫头的愤怒放在眼里。
韩心洁就坐在谭纵对面,虽然并未特意将视线集中在谭纵身上。但两人对面而坐,谭纵台上有个什么动作,脸上有个什么表情,她自然是都收在了眼底的。这时候见谭纵忽视了自己,却反去撩拨自己的小丫头,心里面不知怎的也生出一层嗔怒来。
“罪过,罪过。”韩心洁却是为自己异样的情绪心惊,连忙明心静气,再也不敢抬头去看谭纵了。至于谭纵与自家丫鬟的事情,她自然也是不管的了。
“谭游击,这便是咱们南京府有名的名士,展慕云展先生。”林青云却是未看见谭纵的小动作,亦或者是看见了也未放在心里。所谓惟大英雄方显本色,是真名士才自“风流”,这句本朝百余年前一位名士所说的话,放在此处却正是恰当。
谭纵正用眼神与明心这小丫头“交流”感情,此时耳朵里忽地听到展慕云这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双眉不自觉便皱了起来,带着七分疑惑,三分迷惑转首看向了那位自自己坐下后便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俊雅文士:“展慕云展先生?!”
“看来谭游击也是听闻过展先生材名的了。”林青云却是未怀疑谭纵几乎变色的颜色,还道谭纵是震惊展慕云的到来,不由笑道:“展先生现在王知府帐下做事,乃是王知府的得力臂助。今次请他过来,一是借助展先生的谋略,二来也是当日闵知府被劫时,展先生便在一边同样被绑。只是那些山越人似乎也知道展先生不过一介白衣,却是在出城时又放走了。”
借着周围亮堂堂的火光,谭纵却能看见展慕云脸上似乎有些微的伤痕,似乎是撞着了。结合适才林青云的话来看,谭纵便知道,只怕这位展先生不是被放走的,而是直接被扔下车的,而且还因为一个不慎而撞坏了颜面,这才在脸上留下了这些擦痕和淤血痕迹。
只是天色昏暗,若非借助火光,谭纵视力又好,否则却是瞧不清楚。
“林县尊这般说话,暮云却是惭愧的很。”展慕云却是微微摇摇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模样,倒显得他是一副真性情。
林青云见展慕云如此客气,正要在说上几句得体的好话,冷不防展慕云却是自己转过头去看向了谭纵,以食指指向谭纵道:“以暮云看来,论胆色,论急智,此处当以谭亚元为先,不知亚元公以为然否?”
实则林青云原先的计划是先为谭纵介绍展慕云,一来是让谭纵认可展慕云参与三人讨论的机会,二来是日后或许还得借助这位王仁身边的红人为自己说上两句好话,亦或者从王仁处得些资助,故此他到此时都还未来得及向展慕云介绍谭纵。
谁想展慕云却是直接一口道破了谭纵的身份,更是在言辞上自甘下风,倒似是两人早已熟识,甚至已然交锋过了一般,倒是让林青云很是狐疑。
林青云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余三人,谭纵轻笑中带着些许玩味,展慕云一脸郑重又带了几分诚恳,那位韩三小姐却是垂头不语,气氛的确有些怪异,便忍不住出声问道:“嗯?莫非谭游击与展先生已然认识?”
“这林青云这般问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谭纵用眼角余光扫了林青云一眼,见他脸色神色似乎不像作伪,心里便有些略微放心,但戒备心理却还是在的。
谭纵这般小动作做的极为小心,对面的韩心洁又低着头,根本不曾见到,因此便无人发觉。谭纵暗暗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后,暗自在心里下了个决断,便以一副清闲姿态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我与展先生确是神交已久了。”
谭纵说这话时,乃是微微打了个机锋。谭纵话中所谓的神交已久,实则是说他谭纵与展慕云的主上王仁、王动乃至于整个王家暗中交锋数次,而展慕云作为王家最得力的臂助,定然是参与其中了的。换而言之,两人早已经在暗中交手数次。
而结果不言而喻,谭纵不仅没死,反而越活越滋润,不仅得娶美人归,更得了赵云安这位当朝唯一一位以皇子身份晋封王爷的安王看重,轻轻松松地便得了个监察府六品游击这等位高权重的差事,算得上是一飞冲天了。
相对而言,因为他谭纵的缘故,再加上上天相助,王家如此已经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他展慕云身为王府的第一幕僚,无论如何都要担负些责任。
故此,两人的高下不比已分,谭纵便是借用此事来打击展慕云。
展慕云却是微微一笑,仍是带着那副俊朗雅逸地神情轻声道:“确实,暮云却也是久闻谭亚元大名,早有与谭亚元一见之意。只可惜暮云事务繁忙,每次都与谭亚元失之交臂,当真是一大憾事。”
展慕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说他压根没机会跟谭纵交手,甚至引以为憾——至于是遗憾没机会与谭纵交手,还是遗憾没能将谭纵彻底弄死,谭纵自然是不羁以最坏的可能性来猜测。亦或者更直接的说法是,以前害王家输给他谭纵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所以,他这话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警告谭纵不要得意太早,你可还没有胜过我呢。
见展慕云如此说,谭纵眼中不由地生出一股鄙夷。
如今南京城中的形势已然趋于明朗,特别是谭纵走时安排了后手,以李发三的能力想来定能完成的妥妥当当,不会出什么漏子。介时,李熙来被李醉人毒杀的案子便足以让王仁焦头烂额,而只要有人稍微鼓动一番,便不虞李泰来不会站出来反水。、
介时,再有赵云安适时以河堤案施压,便不愁没人站出来指证。一旦形成这么一个恶性循环,王仁便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故此,在南京城形势已定的情形下,这展慕云竟然还这般自信,谭纵便不由的有些奇怪这展慕云究竟是哪来的底气这般支撑着他。
“莫非是王仁还有翻盘的后手?”谭纵心中一惊,旋又立即将这份担心压下。
若王仁当真有后手未用,只怕此时也是发动不得了。除非王仁能狠下心来,将李泰来灭口了事,否则王家出个窝里反几乎就是肯定的。只是以李醉人那一回“死前善言”来判断,王仁定然不会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否则他谭纵必然是早早地就死了。
谭纵却是想起来了自己在常州遇刺的情况,并且很自然地将之归结到了王府的头上,准确的说是李醉人的身上。
“不对,我刚出南京府,一路上不惜马力的速度丝毫未减,结果还是在常州遇伏。即便李醉人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早早就设伏联系杀手在常州等我。”谭纵被自己陡然间的发现惊的几乎就要站起来,双眉紧锁中双眼神色更显幽深:“南京方面的李醉人不可能,莫非……”谭纵吃惊下,倏地抬起头来,仅仅盯在了身边展慕云身上!
“莫非当初的那次刺杀不是李醉人买人干的,而是这个展慕云!”谭纵越想越是如此,仇人在前,激愤下倏地站了起来,双眼怒视展慕云不放,似欲夺人而噬!
对于谭纵突然间的变化,林青云与那边的韩心洁以及明心俱是大吃一惊,很是不明白适才两人还表现的一副神交已久,却是一直未能得见的遗憾模样,怎的这时候谭纵便化身成了怒目金刚?
展慕云似是丝毫感受不到谭纵眼中的怒意,甚至连看也不看谭纵,脸上仍是那副闲淡表情。带着盈盈笑意,展慕云举手中杯轻嘬一口,神色悠然无比。
第一六九章惊来佳人
谭纵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后悔了。
像现在这样的情形,且不论午间在常州时发生的那件事情是不是这位展慕云展先生做的,就算是他做的,谭纵也没半点证据能证明。
既然不能证明,谭纵就是在无端指责,就是在信口雌黄。如此情况,他便是连一家之言都算不上,因为谭纵的这些念头都还只是在脑海中转过,根本是没办法宣诸于口的,顶多只能算是他谭某人私下里的臆想。
这个词有点生僻,后世有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