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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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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得将他打昏了?”那死牢囚在一旁看了半天,此刻见谭纵将黑衣人打昏,忍不住问道。

“不打昏去,难道还真个随他走么?”谭纵嗤地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曾犯事,何必作个逃囚,介时若再被抓回来,才是真个有嘴也说不清了,反不如在这呆着。况且这人面蒙黑纱,连面都不敢露,又何必信他。即便打错了人,我也有信心日后将他再救出来,介时再赔罪便是。”

说到此处,谭纵忽地又是一笑道:“不过,这会儿我不出去,可你却是恰好可以出去的。”说着,便把心里头想法说了。

“想不到你倒有些急智。”那死囚笑了一声,话语里却是难得透出几分笑意来。

半盏茶后,大牢里忽地窜出一道单手持刀的黑影,左手臂下却夹着个身穿儒衫的人。

“有人逃狱,快去禀告大人!”

第十二章小节

一间十二三平米的房间内,简单地布置了一桌四凳,墙角还立着个架子,上面搁了几根风火棍,两把磨的发亮的尖刀。

一大把被炒的金黄的花生在桌上洒了大半桌,两只半空的粗碗搁在上头,边上立着一只半尺高的坛子,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坛子旁是一封开了半个口子的老酱肉,正不停地发出诱人的香味。

两个人对面而坐,都在凳子上架起了腿,薄薄的春衫敞开着,其中一个露出了黝黑的胸毛。

李五恭敬地给对面坐着的王三满上,又给自己倒了半碗,这才小心翼翼地伸筷子夹了颗炒的有点糊的花生扔进了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人如其名,李五就是个苦哈哈出生,也是托了不少关系才进了这大牢当了个狱卒,靠着这般小心谨慎地伺候才在牢头王五这边混了个脸熟,渐渐成了心腹。

今儿个晚上的事情,按李五的想法,一个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到得这会儿了,他这是真正的开始担惊受怕起来,生怕一个不好搞砸了,那就真完了。

最让他难过的是,成了有危险,可万一不成……想到奉公子爷命令前来的春二这会子还在上房里等着,李五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那位可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主!

“牢头,你说今晚这事能不能成?公子爷可是下了严令的,务必要今晚解决了那家伙。”

王三抬着自己那双半眯着的眼,没好气地瞅了李五一眼道:“这事问我作甚?”

端气酒碗,王三一口气喝干碗里的酒,也懒得去管洒到衣襟上的残酒,有气无力道:“我是王家的下人,你也只是个小卒子,上头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即便要杀人,那也是上头的事情,咱们管不着。”

“可那是亚元公啊,万一死了,京城的人一来查,咱们不是全部要交代了?”李五战战兢兢地给王三又加满了酒,嘴里说着心里头的顾虑。

“嘿嘿,你以为这事有这般简单?”王三嬉笑几声,嘴巴里喷薄出浓浓的酒气直把烛火都吹的晃动起来。

“反正你小子甭担心这么多,今晚值夜的又不是你,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即便日后京城里来了人,咱们把事情推崔元身上不就完了。再者说了,就算你死了,那也是为咱们公子爷死的,到时候看在你为王家出了力的份上,你家那小娘皮还有那两小崽子还怕没人照顾?”

“咳。”李五忍不住咳嗽一声好掩饰心里的复杂心思:一会儿觉得只要老婆孩子以后有个孩子死也值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死了,老婆孩子过得再好自己也看不到,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指不定老婆就被人抢了,连孩子都改姓了。

“瞧你那副软蛋样儿。”王三看着李五阴晴不定的脸,忍不住一拍桌子,那摊子花生米直接就跳起来半天高。

“你就是个怂货!”王三恨铁不成钢地给了李五一个嘴巴,把李五打的呆在那一愣一愣的:“你以为咱们公子爷这么傻,真单等着死牢里的那家伙动手?呸,你以为都跟你个怂货样啊?你就瞧好吧,晚上还有的戏看呢!”

王三话音刚落,忽然窗户外面就传来一声大喊:“有人逃狱啊!!!!”

这一声好喝,便如三九天的河水,立马让王三微醉的神经醒了过来。

抢步到窗口一看,只见一个黑影裹挟着一个身穿儒衫的人正顺着早早布置好的通道往外头跑,顿时兴奋地在窗棱子上一拍道:“好哇,公子爷的事这就算成了!”

说着,一扯还发呆的李五,连忙吩咐道:“去,吩咐下面的人,许追不许抓,许喊不许闹,就这么远远地吊着,千万别跟丢了。等见着那两家伙分手了,再把那个穿儒衫的抓回来!”

“啊?啊?”李五愣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道:“难道那穿儒衫的就是亚元公?”

“亚元公?我呸!”王五一脚把李五踢出门外面,也不管匆忙下楼招呼人去的李五,径直走回窗户口,眼睛紧盯着那渐渐逃远的黑影。

“得罪了咱们公子爷还想当亚元?乖乖当鸭公去吧!”

逃狱的事情很快就让整个寂静的大牢苏醒过来。从高空看过去,只见着两条火龙顺着通道就往头追去,一边追,还一边有吆喝声传来。

“王三这事办的不错,公子爷这回可以安心了。”在另外一件房子里,看着渐渐远去的火龙,春二大笑一声,随手把身边的下人打发了去报信,又把怀里的姑娘扔到了早早布置好的床上,大笑着扑了上去。

等追人的都追远了,崔元这才掌了盏油灯下到了大牢里。

随意地在大牢里逛了一圈,一边拿着带着鞘的尖刀威吓起哄的犯人闭嘴,崔元终于停在了大开着牢门的监牢面前。即便视线不好,可崔元还是可以看见,如今监牢里只剩下面向墙角躺着的死牢囚,而那位亚元公却是已然不见了。

“哎。这叫什么事啊!”崔元慢腾腾地关紧了牢门,一边叹着气一边走了。

谭纵越狱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南京府衙以及文渊院,张鹤年以及曹乔木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消息。而两人也同时做出了不可能的判断,因此同时就往大牢里赶了过去。

“谭亚元如何会这般不智到越狱的?而且,这南京府大牢也太松懈了吧,竟然让谭亚元这等士子跑了,莫不成是个局不成?”

“这些都是小节。关键是,他这一跑,只怕这纵火的罪名便要坐实了啊。那些个监察府里头出来的,可不会理会这般许多,肯定要把这罪名落在那谭梦花头上!”

听着身后两名同僚的对话,原本就已经觉得烦躁的张鹤年更是心烦意乱,忍不住就暴喝道:“闭嘴。”

要说,放在平日里头,张鹤年是决计不会如此火气的,更何况是对着两位初交的同僚粗口相向。可这会儿,谭纵这一波三折的事情却是让他失了方寸,更是让他觉得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好心都被谭纵白费了。

“若是这谭纵真的如此不智,只怕我明日便要沦为笑柄了!”

带着这么一股子念头,张鹤年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大牢,却发觉曹乔木却是早就到了。

张鹤年这会儿心急如焚,更是懒得作那面皮上的功夫了,逮着曹乔木,兜头就问道:“曹大人,此事如何了?”

“据此间牢头和数位狱卒的说法,那谭纵确是跟一黑衣人走了。”曹乔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道:“只不过,我看这话倒是有些问题。”

张鹤年听见谭纵真的越狱了,几乎心如死灰了,这会儿听曹乔木说有问题,连忙回过神来问道:“有何问题,难不成这帮子小吏还敢做出欺上瞒下的手段?”

“怕也是相差不多。”曹乔木拿手在脚印上比划几下,这才站起身来道:“从牢房门口,到此处,从头到尾只有一处脚印,显然其中一人是被另一人带着走的。即便不是背在身上也是裹挟着。”

“先前不是说是跟着走的?”张鹤年眼前忍不住就是一亮,旋而立即吩咐身后两位同僚去把此处的牢头以及狱卒唤来。

“而且,不仅如此。只看这脚印,深而不散,只怕这人下盘的功夫极稳,怕是个中高手。只是这人似是身负重物,是以步伐难以迈大。而这数百步里,这脚步丝毫不减凌乱,显然另外一人不曾从中捣乱,否则这脚步断不能这般齐整。”

“曹大人,我于这刑名一事甚不熟悉,你便是与我说这般多也无用。你且告诉我,究竟如何便是了。”张鹤年说完,忽然看到牢头已然领着几位狱卒走了过来,便撇下了张鹤年,径直对王三道:“你便是牢头?你且将一切事宜说来。”

那王三早已经得了吩咐,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反正是死死咬住谭纵是跟着黑衣人一起走的。

“混账!”张鹤年忽地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王三脸上,怒色道:“你且当我无知么!此处只有一处脚印,你且告与我,谭亚元又是如何跟那黑衣人走的,莫不成他谭亚元还能万里无痕不成!”

王三被张鹤年打了一巴掌正发懵呢,冷不防被张鹤年这么一问,顿时脸色一变,这才明白自己的话竟然这么快就被人拿住了痛脚,顿时脸上汗流不止,整个人也不晓得说话了。

就在这时,那群狱卒里忽然有人抢声道:“启禀大人,那犯人确实是随那黑衣人走的。只是并非是在地上行走,而是那黑衣人背着那犯人走的。走时那犯人还不停说话,提醒那黑衣人何处有守卫。”

“哦?”张鹤年一听,连忙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曹乔木一眼,显是想从曹乔木处得些讯息。

只是曹乔木却是毫无反应,仍子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脚印在那不言不语,让张鹤年恼恨不已。

只是这会儿,张鹤年却是打死了主意,定然不能让谭纵被人扣上主动逃狱的帽子。可张鹤年也不能做的太显眼,而曹乔木此时又不肯说话,因此只能话锋一转道:“你这人倒是心细,却不知道是甚名字,明日或要你上堂呈证。”

“回禀大人,小人唤作春二。”

王三早已经听出了说话的人是春二,虽然不知这位大爷是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跟着自己过来的,可这会儿显然不是相认的时候,因此只是低眉顺眼地在张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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