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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试一试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打什么主意呢?”谭纵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贼眉鼠眼,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虎子,“难道你想让你哥被砍了头?难道你想让英子嫁给周义?”
“你……你怎么知道英子姐的事情?”虎子闻言大吃了一惊,有些惊讶地看着谭纵。
“你刚才喊得这么大声,我想不知道也难呀!”谭纵无奈地冲着虎子耸了一下肩头。
虎子一时间语塞,站在那里,脸上憋得通红,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被谭纵给耍了。
“什么事儿?”正在这时,东侧的卧室里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爹,没事儿,找错人了?”虎子连忙冲着卧室里喊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冲着谭纵一指门口,“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你现在给我出去,否则的话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
“大姐,你想不想救铁蛋?”谭纵看了虎子一眼后,望向了中年女子。
“为……为什么帮我们?”中年女子迟疑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谭纵。
“或许,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母爱打动了我。”谭纵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理由,“大姐,我刚才就在码头,目睹了整个经过。”
“虎子,跪下!”中年女子闻言,扭头冲着虎子喊道,“快,向公子赔罪。”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跪他?”虎子脖子一拧,一脸不服气地看着中年女子。
“因为他能救你哥。”中年女子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在了谭纵的面前,“公子,如果你能救铁蛋儿,那么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你。”
“大姐,这可使不得。”谭纵连忙伸手去扶中年女子,可是中年女子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他又不好用力,于是冲着一旁的虎子一瞪眼,“还不过来扶你娘。”
虎子被谭纵这么一吼,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和谭纵一起扶起了中年女子。
“去,给你那个英子姐送去。”随后,谭纵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甩手扔给了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虎子,“当然了,如果你想英子姐嫁给那个周义的话,也可以不去。”
“大哥,虎子是个粗人,刚才多有冒犯,在这里给你磕头陪罪了。”惊讶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后,虎子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给谭纵磕了一个头,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大姐,铁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等虎子出去后,谭纵关上了房门,低声问向了中年女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奇怪的私盐案
中年女子闻言,想了想,将谭纵领进了左侧的那个卧室。
卧室里灯光昏暗,一进门,谭纵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他顺着药味儿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卧室东侧的窗户边的墙角摆着有一个炉子,上面放着一个药罐,正在煮着药,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正对着门的床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子的国字脸男人,左腿绑着夹板,见到谭纵进来后连忙坐起了身子,神情显得有些局促,由于卧室的门上就挂着一个破帘子,他听见了刚才大厅里的那番对话。
“当家的,你告诉公子吧。”中年女子望了国字脸男人一眼,立在了一旁,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都怨我没本事呀!”国字脸男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的忧伤。
国字脸男人名叫郑大海,扬州码头的苦力,已经在码头上差不多干了三十年,中年女子是他的妻子冯氏。
郑大海的祖上在辽东,迫于生活的压力,他的太爷爷南下扬州讨生活,凭借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在码头干起了苦力。
自郑大海太爷爷那一辈儿起,郑家的男人就在码头上当苦力,虽说十分辛苦,风吹日晒,但总是一个稳定的饭碗,能养家糊口,不至于饿肚子。
自然而然,郑大海的两个儿子郑龙和郑虎长大后也就子承父业,在码头上干活儿讨生活。
今天游街示众的那个青年就是郑龙,虎子是郑龙的弟弟,大名郑虎,那个英子姐名叫陶英,就住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郑大海与陶英的父亲陶老憨是码头上的工友,两家的关系非常好,经常串门走动。
郑龙今年二十四,比陶英大四岁,小时候经常带着陶英出去玩儿,久而久之,陶英就喜欢上了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憨厚耿直的大哥哥,两人可谓青梅竹马。
由于家里穷,出不起娶亲的彩礼钱,像许多码头苦力的子弟们一样,二十四岁的郑龙和二十二岁的郑虎至今还打着光棍。
陶英有一个哥哥陶勇,与郑龙同年,两人是光屁股玩大的兄弟,一同在码头上干活儿。
陶勇知道妹妹和郑龙两情相悦,曾经找过陶老憨,让他象征性地收点彩礼,以成全陶英和郑龙。
陶老憨其实也挺喜欢郑龙,认为郑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是如果就这么将陶英嫁出去的话,陶勇将来娶亲的彩礼从哪里来呢?总不能让陶勇打光棍吧!
由于模样标致和心灵手巧,从十五岁起,就不断有人上门提亲,其中也不乏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是由于陶英的强烈反对,再加上陶勇的阻挠,优柔寡断的陶老憨只得作罢。
于是,陶英的亲事就这么拖了下来,一拖就是五年,成了一个老姑娘,和她一样大的小姐妹们差不多都嫁了出去,大部分人的孩子都会跑了。
郑龙知道陶英这是在等自己,所以平常没日没夜地干活,省吃俭用,为的就是能多挣点儿钱,早日将陶英娶进门。
虽然码头上工钱微薄,不过几年下来,在郑虎的帮助下,郑龙竟然存了一两银子。他盘算了一下,如果和郑虎再加把劲的话,再有两三年差不多就能再存一两银子,届时加上家里准备的一两银子,那么就有三两,应该足够陶英的彩礼钱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两个月前,郑大海在码头干活的时侯不幸从高台上摔了下来,身受重伤,为了给他治病,郑家不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且还欠下了一两银子的外债。
这个突发状况对郑龙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现在手头空空,拿什么去娶陶英,难道要让她再等五年吗?
正当郑龙陷入绝望的时侯,二十多天前,有人在码头招工,说是要加急运送一批货物去南京府,来回一趟包吃包住,工钱二两银子,而且一经录用,当即支付工钱。
二两银子,这对码头上的那些苦力来说可是一笔巨资,于是苦力们纷纷报名,郑龙幸运地被招工的人看中,在用工合同上按了手印后,当场就拿了二两银子。
郑虎晚了一步,他赶到的时侯招工已经结束,包括赵龙在内,一共有十几个苦力被录取,一个个都拿到了二两银子,惹得其余的人纷纷眼红。
有了这二两银子,郑龙不仅还了那一两银子的外帐,而且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晚上回家的时侯特意买了一些卤菜改善生活。
负责招工的中年人长着一双三角眼,信誓旦旦地说了,今年还有几趟货物要从扬州运到扬州府,只要郑龙他们干的好,下次还用他们,惹得郑龙等人一阵欢呼。
谁也想不到的是,事态的发展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接货的那天晚上,三角眼中年人带着郑龙一行人来到了扬州城外的一个偏僻的小码头,那里停着一艘货船。
按照三角眼中年人的指示,郑龙等人将船上的麻袋卸到了码头上停着的几辆马车上,正当他们卸了一半的时侯,扬州盐税司的人忽然出现,将码头围了起来。
在郑龙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领头的盐官一刀捅在了一个麻袋上,白花花的东西就流了出来。
“哼,胆子不小,竟敢私自贩盐。”税官伸手抓了一把那白花花的东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冷哼一声,冲着身旁的军士们一摆手,“统统拿下。”
虽然食盐已经退出了大顺暴利商品的行列,但由于实行的是国家专卖,被国家垄断经营,因此与别的商品相比,它的利润还是非常可观,所以不少商人铤而走险,暗中倒卖私盐。
为了维护盐业的经济秩序,避免国家利益受损,大顺依旧对私盐采取了严厉的打击,私盐贩子往往被砍头,最轻的也是刺配边疆。
这个时候,郑龙等人才发现,那个三角眼中年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这样,郑龙等人被抓进了扬州盐税司的大牢,由于在船上搜出了按有他们手印的运货文书,可谓是人赃俱获,于是盐税司认定他们是私盐贩子,于是严刑拷问。
一番酷刑下来,郑龙等人无不被屈打成招,承认自己暗中贩卖私盐的行为。
得到了“充足的证据”后,扬州盐税司判决郑龙等人斩首示众,上报到了南京府盐税司,南京府盐税司很快就批复了下来,核准了扬州盐税司的斩首。
赵龙等人的亲属也曾经到扬州盐税司鸣鼓喊冤,可都是盐税司的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们,气势汹汹地告诉他们赵龙等人罪状确凿,让他们等着给赵龙等人收尸。
南京府盐税司的核准下来之后,赵龙等人明天就要被处决,临刑前被拉街示众,因此就有了码头上先前的一幕。
“原来如此。”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谭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几乎可以肯定,赵龙等人是被人陷害了。
因为按照惯例,这等杀头的案子往往要拖上半年才能结清,可是赵龙等人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就要被砍头,这等速度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要他们死。
可是,对方究竟为什么要陷害赵龙他们呢?他们只是码头上的一群苦力而已,按说并没有什么仇家才对。
这个时侯谭纵才明白了过来,怪不得郑虎对自己如此充满敌意,也怪不得他会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原来是因为赵龙无辜地卷进了这起私盐案。
“公子,铁蛋儿明天就要行刑,他……他还有救吗?”郑大海紧紧盯着谭纵,一脸的紧张。
“只要人没死,那就有办法。”谭纵闻言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
“不好了,虎子哥被周义的人给打了。”正在这时,一个小青年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周义是扬州城一个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