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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道:“若我说这不是笔,是修河堤的筑石呢?”
谭纵嘴里方一蹦出“河堤”两个字,蒋五与曹乔木便同时坐直了身体,可没一会儿,两个人又弯了身子。蒋五更是忍不住对着谭纵不屑道:“我还道你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如此。”说着,略略一顿,似是怕谭纵不服便又再度接上话头道:“别说是南京府了,便是苏杭二州得河堤,我也是亲自去查探过的。虽说有些问题,可那些筑石却是用的上好的方料,可没有你这假狼毫一般的以次充好。”
“若是我将南京府的河堤卖给苏州,再把苏杭的河堤买给南京府呢?”
见蒋五似要反驳,谭纵却不给蒋五再说话的机会,只是紧接着他的话道:“河堤不能卖,可修河堤的筑石可以啊。我若是把南京府的筑石挖了,再运到苏州二州去,岂不是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反正只要拿布一拦,谁知道里头到底是在修河堤还是在挖河堤。便是百姓也没谁会去管这等子闲事吧,只要这河堤好了就成。”
将蒋五仍想反驳,谭纵仍然不给他机会,只继续道:“所以这河堤嘛,也不要修得太好,最好每年都要出点纰漏,这才能寻着借口动工。若是修的太好了,第二年又哪有借口去‘修’河堤嘛。”
谭纵这话说的颇有点惊世骇俗的味道。
按蒋五与曹乔木的想法,这贪墨河堤银子,也不过是以次充好,以少当多等手段,甚至拿了朝廷的水利银子不修、少修、胡修这等子事情在各地也不少见。可两人在南京府三四个月了,却只见到这南京府一府二州的河堤不仅修的齐整,而是颇得百姓赞誉,只是有少数地方有些缺漏,平日里也修的频繁了些罢了,比之其他地方却是好之又少,又哪想的到其他。
若不是监察得了准确消息,只怕谁也想不到这南京府光河堤一项便能贪墨数万两银子。
可等蒋五与曹乔木听了谭纵这一番话后,却不得不承认,若是以这等方法行事,还真的能省下这些修水利的专项银子来——每年也不过花些运费罢了,人工却是每年都有徭役的,根本不需要花上官府半厘银子。
而这运费又能耗费多少银子?特别是走水运,更是方便快捷。
想通里面的门道,蒋五与曹乔木终于忍不住对视一眼,心知谭纵说的必然就是这一府二州又能修好河堤可又每年都能贪墨数万银子的关键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似这等手段在后世那都是用的烂了的。似王仁这般人还有些顾忌,还需要骗着自己把这修河堤的筑石运来运去,可后世那会子哪会这般小心,甚至有地方政府胆大到就干脆就地挖了铺路板又就地埋回去的——说白了,就是让那些民工把地上的地板挖起来,然后等几天再埋回去,这便等于又铺了一次了。
谭纵这边道出了内里的关窍,心中却是不急,只看着曹乔木急匆匆去了,心知其必然是安排人手去河堤上查看。再看蒋五,却见着他脸上却是一脸的焦急神色,可一会儿却又变得喜色无限的模样,没过一会,又成了焦急模样,显然也是心里没底。
谭纵却是心里有数的,昨日他早安排了家里的三个丫鬟偷偷去河堤上走过了,知道这必然是真相。只是,真相归真相,想要成为破案的铁证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也是谭纵敢直接点破其中关窍的原因所在。
便这么坐了一个来小时,曹乔木终于一脸严肃的回来了。
蒋五早就等急了,见曹乔木回来了便连忙上去问结果,没过一会便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出来,旋即便露出一脸灿烂笑意。
谭纵心里早有计较,见蒋五一脸的灿烂,有心打击他,便又施施然道:“可惜啊,知道归知道,可你又如何以此定那位的罪呢?难不成要空口白话,仅凭一张嘴在你家老爷子面前说么?”
谭纵的话就像一盆三九天的河水在蒋五的头上当头浇下,直弄的他凉透了心,凉透了肺,便是连下面那根甩棍都被刺激的缩进了腹腔里头。
曹乔木却是抬额扫了谭纵一眼,见谭纵一副悠然气派,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其实曹乔木在路上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否则他怎会一副严肃模样。可这会儿蒋五从大喜到大悲,整个人都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只在那傻站着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曹乔木也听不清楚,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他拉到位置上坐了下去。
曹乔木此番已然见识到了谭纵操纵人心的手段,又见谭纵一副悠然模样,丝毫不见慌张便知道谭纵心里头必定有了计较。心里头也是权衡一番,曹乔木终于开口道:“谭先生如此悠闲,却不知何以教我?”
曹乔木称谭纵为先生,自然是表示自己心里头服了谭纵,这是在以示尊敬——毕竟如果不是谭纵点破的话,只怕他和蒋五在南京府里头再守上一年也别想找到这河堤的破绽。
谭纵这会儿见曹乔木似乎服软了,自然不会做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坐这些都只是为了早点进入仕途好抢先一步主政一方而已,而这些可都要着落在眼前这两人身上。如果现在因为一时的得意得罪了这两个人,那可真就是傻到家了,非智者所为。
谭纵心里头有了计较,便懒得再装高人了,先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一字一顿道:“那日,我将南京府水利河堤的帐薄留了一大半藏在了那院子里头的树顶树洞里头,这会儿想必还在里头。”说完,谭纵离凳起身,走到楼梯口时又转过头来道:“若是你们看不明白,便再来寻我吧,只是我这今日却是要搬了,你们可要注意些。”
见谭纵离去,曹乔木又看了一眼渐渐恢复神采的蒋五,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人才智果然小觑不得,只怕即便将那帐薄拿回来了也是无用,还得求去他,只是却不知他所求为何。”
“他求什么便给他什么!”那边蒋五忽地说话了,只是话里却是透出了几分霸气:“人生在世,无非是权、钱、名、利四样,只要他能帮本王破了这案子,即便今次全给他又如何,终究有一日能等到他来求本王的时候。”
曹乔木听了,只是在心里头暗自叹气,知道这事情只怕没这么容易解决,最怕的就是那谭纵已然把全盘都盘算好了。
“这人当真是小觑不得啊,若是能入我监察内府便好了……”
第二十一章触线
下得楼来,谭纵汇合了早已经在楼下男装打扮的露珠,这才逆着人流往城外走。
他今日本来就打算好了,不管曹乔木与蒋五来与不来,都要和徐文长在这日升茶楼吃上顿早饭,不为别的,只为了联系下两人的感情。毕竟不论如何,这徐文长也是今年南京府的解元,而他徐家又是南京府里的富贵人家,他更是贵为徐家长子,真要论起社会地位来,徐文长自然比谭纵这个亚元要高上许多,两人多接触些必然不会是坏事。
虽说这里面不免多了几分功利的心思,可谭纵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在后世为官几年,他也是看的明白的,“所谓的感情”不是仅仅靠着同窗、同科、同年、同乡这几大同之类的联系的,“所谓的感情”更需要人去小心维持。
所谓的日久生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说法,两个人真要离的久了,中间半点联系也没有,再深的感情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即便别人惦念着这几大同帮你说几句好话,那也不过是官场规则罢了,和利益关系比起来,这丁点儿关系屁都不是——到你真的被人逼迫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该撂挑子还是撂挑子,该装聋作哑的还是装聋作哑!
那些个阔别几年还如旧日好友一般感情真挚的,只是写在史书传记里的官场传说,真正的情况谁当官谁知道——反正说来说去还是个利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官场里头混的,别的都可以不懂,惟独要记住一点,只有真正的利益集团才会抱团在一起,才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他的就算是夫妻也能反目,兄弟也能拔刀。
而他今日早上能与曹乔木蒋五这等人物同食一桌,说白了不也是个利字么——两人为了破案,谭纵则是为了求官。
只可惜,从开始那狼毫、猪毫的事情来看,曹乔木不愧是个搞监察出身的,对下面的弯弯道道想必了解的不少,对于这等官场规则也是通晓的,否则也不会制止谭纵说下去。而看蒋五的表情,却是知道这人不过是在京城里呆久了的逍遥王爷,只怕这些个官场潜规则他还未必知晓。
“说不得,这便给自己提供了便利。只是,那曹乔木却是个麻烦。”谭纵想着这里头的东西,不觉得有些暗自伤神:有曹乔木在边上帮衬着,就不好忽悠蒋五了。
与蒋五这等深宅大院出身的贵公子不同,谭纵却是知晓,所谓的河堤贪腐案不过是个由头,京里头推动这事的大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抓了王仁的把柄,然后断了王仁背后那位大佬的一条财路,甚至顺藤摸瓜,把那位藏在王仁背后的大佬拖下水。
如果真能这样,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估计那位幕后推手便是做梦也会笑醒。
便如谭纵开始说的,这每年由内阁拨下来专门用于修理河堤的银子,一年下来,也不过是贪腐个几万两而已,毕竟这事不敢大肆操办,那些每年翻修的地方也不过是那么几个而已,因此数目自然就有限的很。
而这几万两银子当真很多么?便是南京府每年强制士子购买的“狼毫笔”一项,便可为南京府一年多套出数万两的银子来,而且这里头还毫无风险可言,即便来日他谭纵,甚至是徐文长脑袋发晕把这事捅到官家那儿去了,也不过是给王仁点训斥罢了,难不成官家还真会把王仁罢官免职?
故此,几万两银子在民间放着,看起来不少,即便是徐家这等南京府数的着的富贵人家也不过是几十万的家资,可在官场里头,一任主官顺便漏漏手指头便不止这么点了。所以,诚心诚意的说,这几万两银子当真算不得多。
可为什么京里头又要拿这事当成大案来办?说白了,还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