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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府一府二州为限,每年修河堤所花银两不过十万有余。以王仁的老道,这里面必然是有真有假,决计不可能全盘为假。”
这一点,曹乔木早有了消息,知道王仁每年捞的河堤银子不过是几万而已,所以谭纵的分析完全没错,因此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谭纵的说法。
只是谭纵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同意,只是指着帐薄上的几处朱批道:“我细细看过这本帐薄,发觉这些批注有些奇怪,不仅说明了事项,还标了些数字在上头。若按我的想法,这些数字只怕有些玄机。”
“哦?”蒋五将帐薄拿过来,连续翻了几处,见某些朱批,特别是涉及到修河堤的款项时果然都有些数字在上头,顿时抬起头来问道:“果真如此。这些数字的确奇怪,难不成是什么暗语不成?亦或者有数字标注的便是王仁动了手脚的?”
“只怕不是如此。”谭纵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公子且看,每逢河堤款项时,这些数字看似变化多样,可却也有规律。例如南京府河堤款项,朱批里往往只有一二,苏州只有三四,杭州则是五六七,因此这些只怕不是表示动了手脚的,而是另有其意。”
谭纵正想继续向蒋五解说,冷不防边上曹乔木插口道:“谭亚元自然已然有了计较,何不直接说出来?”
蒋五似是也醒悟过来,符合道:“谭亚元若是心有定数,不妨直接说出来。”
谭纵原本计划妥当的,这一次原本是他向蒋五卖弄的一个机会,借机给蒋五种下他智高计多的印象,却不想被曹乔木一句话给搅合了。特别是看曹乔木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谭纵就觉得刺眼——有曹乔木在蒋五身边果然碍事。
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谭纵总不能再拉着蒋五往下讲,那样便太过露了形迹,反而不美。因此谭纵轻咳一声,缓缓说出心中答案道:“依我看,这些数字只代表同一种信息,那便是修筑河堤、海堤时,那些筑石的出处。”
说到此处,谭纵有意扫了曹乔木与蒋五一眼,见两人若有所思便趁胜追击般道出心里头思虑已久的想法:“南京府一府二州,多为平原河流,山却不多。虽说有些小山头,可可供开采的山石数量却也有限的很,因此修筑河堤时,必然不可能单从一处进货,必然要分摊开来。其中,余杭一带山少石少,这才多分出一个点来。
而大顺商律有言,但凡交易往来,双方必须同作账目。与官府交易时,所作帐薄更需特别保存,决计不可丢弃,以供官府查验。因此,咱们这本帐薄不管作的再怎么漂亮,可他却不能保证这七处石矿的帐薄也如此完美无缺。只需寻着一个由头,抓了其中一处,介时便能顺藤摸瓜,找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来。”
谭纵的这番话,再次给了蒋五与曹乔木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错觉。特别是以曹乔木而言,还从未试过这般办案的,竟然不盯着主犯,反而玩起了旁敲侧击剑走偏锋。然而,若真是如谭纵所言,这走偏的剑锋不仅能顺利得中,而且还不会打草惊蛇,当真是两全之举。
不过,曹乔木经验丰富,即便被谭纵一席话说的动了心,可还是找出了谭纵的漏洞道:“这南京府一府二州范围如此之广,采石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仅凭这七个记号,又如何能寻出来?”
见曹乔木发问,谭纵却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道:“敢问曹大人一句,以贵部而言,若要外出采买物资,多去何处?”
曹乔木被谭纵这番话问的一愣,随即扫了蒋五一眼,暗道这等人情买卖自然是给有人情的。只是这话曹乔木却不能当着蒋五的面说,否则被这大嘴巴的小舅子说出去,虽然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可多少也有些不美。
只是想到这儿,曹乔木突然明白过来了蒋五的意思:既然他监察部都会做这种人情买卖,甚至全天下包括宫里头都在干这等丑事,那么这南京府难道就能免俗不成?说不得,还是个人情买卖!而只要是人情买卖,那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涉及的,说不得便是哪位官员亦或者是某些打通了关系的豪门乡绅。
想到此处,曹乔木已然全盘理解了谭纵话里意思,说不得再高看了谭纵一眼:似这等衙门里头的弯弯道道,谭纵一个毫无背景的士子却能知道的如此清楚,若是真没有师长教导,说不得便是有些令人惊讶了。
“回去定要说服了云安这小子应下这件事情!似谭纵这等人物,又如何会配不上玉昭丫头。况且这谭纵家里头不过只有三个从良的勾栏,若是玉昭嫁过来,也用不着担心。此事须得早做决断,若是让他去了京城大考,只怕到时便是一飞冲天之势,便是后悔也是无用了。只是,如今离大考不足一年,说不得,还得寻个由头将这谭纵绑在江南,定不能让他进京。”
定下了心思,曹乔木看向谭纵的眼神便有了些不同,直把谭纵弄的心惊肉颤的,以为曹乔木还对自己不死心,想把自己挖过去当“锦衣卫”,心里面就不免有些惴惴。
等送走了蒋五与曹乔木,谭纵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实际上,到最后那会,他其实完全就是在借着两人的惯性思维在忽悠蒋五与曹乔木。
倒不是说谭纵骗了两人,实在是这里面有点小破绽,便是那几个标注。
虽然谭纵说的言之凿凿的,可谭纵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标注是采石场只是一种可能而已,而且可能性还不高。若是蒋五与曹乔木里面有一个人怀疑,只怕谭纵都很难圆过这个谎去。好在上午那副姿态摆的够足,所以两个人下意识地就跟着谭纵的思维跑了,即便两个人实际上被谭纵领着兜了次圈子都没发现。
不过,这也与谭纵最后那句点睛之笔有关。
正如谭纵早先所说,推论这些东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关键还是实打实的证据。而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论断批注是没意义的,只有最后那句点醒曹乔木的话才是真正有用的。只要顺着这条线走下去,谭纵深信,这河堤案迟早会露出破绽来。
当然,谭纵心里头还是巴不得王仁能够把这边的破绽给抹平的,因为只有这样,王动才能启动心理面的第二条线。而也只有动了这条线,谭纵才能逼着想破案的蒋五与曹乔木去触碰南京府这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才能给王动提供晋升的机会。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弦月,谭纵喃喃自语道:“李熙来那老家伙说王仁手底下的幕僚极为不简单,只盼着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第二十五章互算
关好院门,谭纵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进了客厅,而三个同样怀揣着心事的女人早早就在里头等着了。见谭纵回来了,莲香睁着一双媚眼一会儿在谭纵身上瞅瞅,一会儿又在苏瑾与清荷身上游弋,嘴巴似张不张的,显然有话想说,却又被谁吩咐了因此又不敢说。
清荷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双秀眉微微皱起,脸上带了几分郑重。
苏瑾神色也带了几分犹疑,可与清荷、莲香比起来又好了不少,只是拿着眼睛看着谭纵,显然也是在等谭纵解释。
有正六品的官职摆在眼前竟然不取,让这三个女人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某些不好的想法。
谭纵这会儿却懒得跟这些女人解释这么多,毕竟这事儿牵扯的太大,而且大多数还都是推测,一个说不好反而让几个女的担心,因此只得陪了会性子哄着几个女的回房间睡了,这才让几个丫鬟收拾好客厅,自己则踱着步子进了苏瑾的房间。
谭纵进房的时候,苏瑾已然摆好了东西,矮几、茶壶、长烛一个不少,显然是想与谭纵长谈一番。却不想谭纵作的更绝,蜡烛吹了,茶壶倒了,矮几搬走了,直接就拖着一身单衣的苏瑾上了床。
裹好了单被,苏瑾不肯睡了,只是侧着身子拿手抚着谭纵的胸,又忍着羞涩拿过谭纵的手放进自己单衣里,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谭纵的脸。
看着苏瑾这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势,甚至连色诱这等招数都使出来了,谭纵也是感叹一声,只得恶作剧似的在苏瑾还不甚茁壮的胸口狠揉了几下,又把这渐渐动起情来的小女子压在身下,好好享受了一番手足之欲,直把这个不经人事的小女子弄的气喘吁吁,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把苏瑾搬到自己身上,一双手则固定在这娇媚女子的翘臀上。
瞧着眼前苏瑾这副红晕生霞的羞怯模样,谭纵调笑道:“小瑾儿,现在可还要听了?”
那边苏瑾被谭纵折腾了许久,看似神智不清的样子,可心里头却紧守着最后一点清明。这时候听谭纵终于肯说了,连忙挣扎着睁开了水雾般的眼睛,下巴磕在谭纵的胸口上道:“只要相公肯说,妾身便愿意听。”
“也罢,既然你执意要听,我便捡些东西与你分说一二。”谭纵心疼这女子的执着,更心疼这女子执意要与自己分担的心思,这才张口说道起来:“你且说说,你先想知道些什么?”
苏瑾是个聪慧的,因此根本不给谭纵忽悠的机会,直接就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抛了出来:“相公今晚为何不允了曹大人?有安王在场,害怕他反悔不成?”
听苏瑾果然问了这个问题,谭纵不觉哑然一笑,伸右手在苏瑾翘臀上轻拍几记,左手则渐渐滑到这乖巧女子腰肢上来了一回轻拢慢捻抹复挑,直弄的苏瑾娇躯轻颤了这才开口道:“这世上又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只看见他允了我正六品的游击,可见他要我作什么?这监察真是这么好当的?”
见苏瑾似想反驳,谭纵却在她背上轻拍几记,复又开口道:“况且我走的是科举入仕的路子,这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所遇不过是些官场风险,我自信尚可应付。可若是进了监察,只怕便由不得我了,说不得还得干些暗间的勾当。你在江南中遇的官场中人多,想必也听说过,这大顺朝现在正是文武合力斗监察,你说我日后暴露了还有好日子过么?”
谭纵讲的笼统,可苏瑾也是冰雪聪明的,稍微被谭纵点拨一二便明白了谭纵的心思:大顺朝只有走科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