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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后院。”女人被侍卫们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一指后院,显得十分慌乱。
几名侍卫立刻向后院奔去,谭纵走进后院的时候,一名人高马大、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被侍卫们用刀逼住,一男一女两名小孩缩在男人的身后,惊恐地看着四周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
“本官来拿赵元长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谭纵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人,在下只是一个卖杂货的,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男人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故作镇定地看着谭纵,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
“天长地久有时尽。”谭纵盯着那个男人瞅了一会儿,见男人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于是沉声吟了一句,他猜测这句诗应该是赵元长留给他从男人这里取东西的暗语。
“大人稍等。”男人闻言,先是无比惊讶地看着谭纵,随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起身向一旁屋里走去。
谭纵挥了一下手,周围的侍卫们就让出一条路来,男人从屋里取来了一个锄头,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哼哧哼哧地用力挖了起来。
向下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后,男人扔了手中的锄头,双手在坑里了刨了起来,很快就从泥土里刨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交给了一旁的一名侍卫。
小匣子上有一把锁,那名侍卫一刀就将锁砍断,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有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类似于书本的长方形物品。
侍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油纸,发现油纸里是一个账本,连忙交给了谭纵。
谭纵简单翻阅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紧紧皱在了一起,他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账本里不仅记录了赵元长那些潜伏在苏州府手下的名字,而且还有行贿苏州府府衙和各个县衙的记录,以及与苏州府富商大族之间的生意与人情往来的事宜。
如果不是闹出了倭匪事件,如果赵元长没有公报私仇的话,有谁能想到苏州府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一个如此庞大和严密的组织,正在逐渐向苏州府的各个领域渗透,长此以往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望着这个账本,谭纵这才意识到,扬州也应该有一个这样记录了对方重要活动的账本才对,看来梅姨对自己还有戒心,所以留了一手。
”感觉事关重大,谭纵收起账本,大步向门外走去,他要尽快赶回苏州城向赵云安禀告。
“大人,他怎么办?”一名侍卫望了一眼那名局促地站在那里、满手是泥的男人,沉声问道。
“带回去。”谭纵此时哪里还有时间理会别的事情,随口说了一句,先抓回去再说。
侍卫们将那名男人用绳子一捆,横着往马背上一放,风风火火地赶向了苏州城。
“屋里的,我回不来了,家里和孩子都托付给你了,早点找个人嫁了吧。”
临离开前,男人冲着追出来的女人喊了一句,神情颇为沮丧。
女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男人被侍卫们带着离开口,一屁股坐在杂货铺门前,搂着两个孩子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越来越多的邻居围聚了上来,指着嚎啕痛哭的女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听见了男人刚才的喊声,纷纷猜测着他出了什么事情。
几名妇女看不过去,随即走上前,好言安慰着痛哭的女人,将她劝回了房里。
急匆匆赶回苏州城后,谭纵将那个账本交给了在书房里等待消息的赵云安和曹乔木,两人看了之后大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已经暗中积蓄了如此巨大的能量,倘若再过几年的话,等对方在苏州府布局完成,那么苏州府可就不是朝廷的苏州府了。
“来人,按照上面的名字,一个个地抓起来。”震惊之余后,赵云安伸手一拍桌面,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不久后,一群大内侍卫涌出了府衙,来到了城防军大营,当领头的一个侍卫向军营里的一个把总出示了赵云安的手令后,大营里的六百多名城防军立刻从睡梦中被喊醒,顶盔掼甲,分成四路,向苏州城东南西北四城奔去,气势汹汹地前去抓账本上那些居住在苏州城里的人。
等到了被抓之人的住所后,城防军的士兵们粗鲁地撞开院门,二话不说,无论男女老幼,将宅院里所有人统统带走,押往大牢。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夜深人静,随着那些大内侍卫和城防军的行动,沉寂的苏州城里顿时沸腾了起来,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越来越多的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披上衣服后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好奇地猜测着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谭纵和赵云安、曹乔木坐在书房里喝着茶,等待着抓人的结果,时不时有侍卫将抓人的进展向赵云安回报。
此次被抓的不仅有苏州府的官员,而且还有富商大绅,苏州城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使得百姓们大为惊讶,也惊动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那些七品以上的官员纷纷赶到了府衙,聚集在大厅里,相互间窃窃私语,小声打探着,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同知大人。”正当这些官员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孙延和左应龙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厅,众人连忙起身,向二人躬身行礼。
“诸位稍安勿躁,本官和孙大人这就去面见王爷。”左应龙环视了一眼现场的官员,沉声说道,“各位大人都是朝廷命官,理应知道在情况未明之前,不得妄加评论,扰乱民心。”
“是!”官员们闻言,连忙齐声应道,对左应龙似乎异常敬畏。
左应龙随后身子一侧,向孙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延就向后院走去,他紧紧地跟在后面。
有了左应龙的训诫,等孙延和左应龙走后,官员们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虽然孙延是苏州府的知府,苏州府地面上的一把手,左应龙这个同知只是二把手而已,但由于孙延闲云野鹤惯了,只是挂一个虚名,基本上不理会府衙的政务,府衙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左应龙在做主,因此左应龙实际上掌握了苏州府的最高行政权力。
凭借着卓越的能力,左应龙不仅将遭受了倭匪浩劫的苏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各项事务都已经步入正轨,而且还在孙延的默许下大力提拔苏州城的中下级官员,已经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的官场小集团,羽翼渐丰。
第三百八十章夜长梦多
抓捕行动最新进展的信息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书房,令谭纵、赵元安和曹乔木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排在名单前两位、被赵元长倚为左膀右臂的姚清和钟禄竟然不在苏州城,大内侍卫和城防军到两人的家后扑了一个空,只抓到了两人的父母、妾侍和庶子等人。
根据姚清和钟禄家人的交待,两人在昨天上午就带着妻子和嫡子出了城,一个是去城外的寺庙里敬香,另外一个则是去下面的县里看望病危的老丈人。
看望生病老丈人的是府知事姚清,去城外上香的是绸缎富商钟禄,两人走的非常急,姚清是当天早上得知老丈人病危的消息,而钟禄也是临时起意去寺庙里敬香,由于太过匆忙,没有带过多的行礼。
“梦花,看来赵元长的死已经惊动了对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现在就赶去扬州,将那里的人一网打尽。”赵元安品了几口茶,抬头望向了谭纵,沉声说道。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姚清和钟禄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因而逃到了城外,等待苏州城局势的变化,这表明对方现在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正在暗中进行观望。
赵云安就是要利用这一时机向对方发出致命一击,将它们的势力从扬州和苏州扫荡一清,以完成官家的交待。
“王爷放心,我这就动身。”谭纵闻言,起身冲着赵云安一拱手,宏声说道。
“梦花,对方在扬州经营多年,势力雄厚,关系盘根错节,一定不甘束手就擒,你要多注意安全。”曹乔木也站了起身,沉声嘱咐。
“王爷,苏州知府孙延、同知左应龙在院外求见。”不等谭纵开口,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大人,梦花先行一步。”谭纵冲着赵云安和曹乔木拱了一下手,扭身走出了房间,从门口侍卫的手中接过那个面具戴在了脸上,大步走向院门。
“你说梦花这次能否顺利扫荡了扬州?”曹乔木望了一眼谭纵的背影,重新坐下了身子,神情有些凝重地看向了赵云安,与苏州城波澜不惊的苏州城相比,形势错综复杂的扬州城简直就是龙潭虎穴,有许多潜在的危险等待着谭纵。
“这小子是个福将,只要有他在,任何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赵元安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看来老爷子以后不会轻易‘放过’他,恐怕要继续抓他的壮丁了。”
“福将!”曹乔木闻言点了点头,原本赵元长的死导致苏州城里的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局,可谭纵一来就将其解开,这不得不说谭纵是一个福将。
换句话来说的话,谭纵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敏锐独到的眼光,这使得他在处理事务的过程中往往能人所不能,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机会来。
孙延背着双手,在院门外来回踱着步子,眉头微微皱着,这是他第一次被拦在了院门外。
由于顶着当世大儒的头衔,赵云安给予了孙延特殊的优待,孙延去见赵云安的时候,可以径直走进院子里,到了房间的门口再由侍卫们通传。
可是这一次却非常奇怪,他刚到院门口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看来,赵云安一定在里面商议着什么大事,孙延当世大儒的头衔岂是浪得虚名,他略一思索就从中嗅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忽然,孙延停下了脚步,望向了院里,神情显得有些惊讶,他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究竟是什么人,晚上竟然还要戴着面具,以掩饰身份?
就在孙延感到狐疑的时候,那名面具人忽然向他一拱手,躬身行了一礼,还没等孙延反应过来,面具人已经与他错身而过。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