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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
一见着马玉昆,姜桂题那张满是胡须的脸上便是一热,他的身边除了十几名亲卫再无他人了,换句话来说,老大人交给他的四营兵,他全都丢在了旅顺/
“翰卿,这,怎么会如此!”
瞧着眼前狼狈不堪,浑身只穿着件破旧的民衣的姜桂题,马玉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人虽说是个不识字的粗汉,但却武勇非常,又岂是胆怯惧战之人,怎么此时会这般的狼狈。
“荆山,我,我……”
姜桂题半晌却是没能说出话来,那张老脸更是憋的通红,直到再次跳上马,走了差不多小半个钟头后,在马玉昆的再三追问下他才道出原因来。
“那朝鲜军行的是诡计,他们先派一队精兵伪成水师,混进了旅顺口,然后乘夜夺城,夺炮,等到咱们知道的时候,这旅顺口和炮台差不多都被他们夺下来了,夺了旅顺口后朝鲜军就直接乘船进了港,炮台让人家占了,冲着兵营接连就是几十炮,还怎么打?”
虽说性格耿直,可姜桂题却并没有说实话,实话很简单,旅顺口的五营庆军之所以不战而降,倒不是因为炮台被夺占,而是因为官佐不在营中,与平素一般,官佐皆留宿于旅顺城内而非宫中,在旅顺遇袭时,城中的官佐只是急于逃命,至于群龙无首的兵营自然被朝鲜军轻易夺下,甚至更多的步营官兵却是在遭到炮击后,立即向后半岛腹地逃溃。
虽说心知姜桂题话中有隐瞒,马三昆倒也没有追问,毕竟大家都是出自庆军,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的好。
“留得性命就好,留得性命就好,这朝鲜军实在是奸诈非常,今日之败,非我等战之罪,实在是……”
实在是朝鲜军太过奸诈,是他唐子然太过无耻!
是了,就是如此!
“好了,不说这好了,咱得赶紧撤过去,把消息传给中堂大人,得让朝廷急时应对,这唐子然一举而下旅顺,这小子心太野了!保不住,他回头还想夺刘公岛也不一定……”
远在朝鲜的唐浩然,若知道会有人觉得自己会夺刘公岛,定会哈哈大笑起来,对于刘公岛,至少暂时他没有任何兴趣。
“拿下旅顺了?”
“旅顺、大连湾,都拿下来了!”
在李光泽激动的话语中,唐浩然却接过电报略微扫视一眼,而后便吩咐道。
“好了,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总领事了!”
因为保密的关系,唐浩然一直都没有同英国总领事见过面,只是通过外务部进行过某种试探,而到的回应虽说有些模糊,但那位总领事却表示了某种程度上的对统监府的“支持”,而对于唐浩然来说,他需要的是用胜利去令英国站在自己的一边,而不是站在满清政府的一边,至少,能令英国人保持暂时的中立,再不济能令英国人在未来的一两个月内,都陷于争持之中,从而为自己赢得时间。
也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选择同朱尔典这位英国驻朝鲜总领事见面,因为统监府接管朝鲜外交权的关系,各国驻朝公使或领事馆都由汉城迁往仁川的关系,唐浩然甚至提前一两个小时便来到了仁川,只为了这一次会面。
“把旅顺的火炮拆下来一部分,用于加强仁川炮台的防御,还有,大连湾炮台的火炮,也可以拆一部分,仁川、镇海湾,都需要火炮……”
在前往总领事馆的路上,唐浩然对身边的随员吩咐道,尽管旅顺未来将会成为舰队的泊地之地,甚至在唐浩然的计划中大连亦将成为“东北总督府”所在,但是他却无意加强两地的防御,至少现在无意加强防御,两地的炮台太过于落,即便是加强,亦应该用新型速射炮、迫击炮以及机枪,毕竟根据历史上的经验,旅顺、大连两地的炮台所需要的并不是重炮,而是在炮台的四周修建机枪碉堡和一条环状防御壕以用于防御步兵的进攻。
至于旧式的大口径架退炮,可以调整一部分到仁川以及镇海湾,以加强两地的对海防御能力。实际上,相比于旅顺口,现在仁川更需要旅顺的岸炮用于防御海上袭击,毕竟北洋水师随时都有可能从台湾扑来……
十几分钟后,在英国驻仁川总领事馆中,相比于的唐浩然的热情,在热情的接待之后,作为驻朝总领事的朱尔典却是惊愕的看着唐浩然。
“你,你,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朝鲜与英国并没有所谓的邦交关系,英国一直承认中国为朝鲜之宗主国,英国在朝鲜仅派总领事驻扎汉城,并直接受驻华公使管辖。由于列强对朝鲜窥视已久,不满中国对朝鲜的宗主地位,而过去袁世凯外交之专横,导致日、俄、美等国与袁世凯关系进一步恶化。只有英国与袁世凯关系密切。时英国总领事贝德禄、禧在明等与袁世凯都关系甚好,而唐浩然统监朝鲜后,断然收回朝鲜外交权的举动,虽说得到北洋的支持,以军力优势迫使日本作出让步,但实际上,却得到英国的谅解,英国总领事馆首先从汉城迁入仁川英租界,从而标志着英国的支持,当然这如英国支持中国的宗主权一般,亦是出于英国自身的利益考虑——籍此确保英国在朝鲜的利益,英国不会接受日、俄、美等国控制朝鲜。
正得益于英国将朝鲜视为清国一部分,从而确保自身利益的做法,其对唐浩然所推行的加强控制朝鲜的政策助力也甚大。而去年升任驻仁川总领事的朱尔典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与唐浩然相识,而朱尔典本人亦对于朝鲜主持“新政”的唐浩然充满期待,认为其是李鸿章之后,东亚最伟大的人物,亦是未来最有可能左右东亚局面的人物,如此一来,在两人的互相结交下自然彼此成为其密友。
这会朱尔典一听其居然起兵“清君侧”又如何能不心惊,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唐浩然居然敢用几万军队去挑战拥兵百万的清国,以至于那话声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而略微轻颤。
“现在,我的部队已经夺下了旅顺以及大连湾,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十万精锐已经越过鸭绿江,向辽东腹地发起进攻……”
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所谓的“十万精锐”不过只是号称,至于越过鸭绿江也是事实,但真正的事实是,第一师并没有从陆地进攻,而是利用海路发起进攻,在北洋水师调回重新掌握渤海湾之前,充分利用海路的便捷,以争取在清军反应过来之前,控制辽东,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当然更重要的是用快刀斩乱麻之势,结束关外的战斗,从而直逼京城,以结束这场战争。
“什么!这怎么可能!”
惊讶的睁大眼睛,朱尔典盯着唐浩然,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对于旅顺他并不陌生,在许多海军军官的眼中,那里几乎等于远东的“直布罗陀”,现在那里居然被他夺下了,他是怎么夺下那座要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嗯……”
看了一下怀表,唐浩然笑看着朱尔典,他很喜欢从其脸上看到这种震惊的神情。
“两三个小时后,我的朋友,你就会接到北京发来的电报,电报中会提及这一切,而我,我的朋友……”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盯着朱尔典,用略为低沉的语气的说道。
“现在,对于你,以及英国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是帮助北京吗?”
在这一声反问之后,唐浩然径直走到窗边,朝着工业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朱尔典说道。
“我的朋友,什么才是最符合英国远东利益的?现在日本已经无力阻挡俄国的脚步,在远东,清国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我的朋友,不要忘记我只用几万人,就撕碎了这一切,那么俄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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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激荡(求月票!)
“听说了吗?朝鲜统监府的唐子然起兵造反了!”
大清早的,四九城内外便有一个消息悄悄的传来了,若是说这阵子原本大家伙关心的还是浙江那边的事儿,还有那个什么鸟浙江大汉都督府通电全国兴汉驱满,这不是拿着在旗的爷们开涮吗?不成,咱得多听听那鸟都督怎么说。
而现在这京城中的人们却顿时为北边的事儿给惊呆了——驻朝新军兵不血刃袭夺旅顺,兵锋直指奉天,如何不让人心慌?若是说浙江的事儿,在他们眼中,那不过就是官兵一到,乱逆自然不战而战的话,朝鲜那边的精锐,可就等同于当年吴三桂手里的官府精锐了,若是姓唐也是兴汉驱满,那咱爷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这四九城自也是如此,不管是那平素提着鸟笼子打千喝茶无所事事的,还是那忧国忧民的主,这会都似疯了般的到处传播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这下可让那个姓闫的包衣奴给坑苦了!”
这四九城里聚着百多万旗人,虽说他们中的许多人打从生下来就没去过关外,至于什么白山黑水的祖宗之地,也就是听老辈人那么说罢了,可眼瞧“祖宗之地”要被汉人占了,又如何能不心慌。
心惊之余,不知多少人把事儿都归罪到那他姓闫的包衣奴身上了,似乎若是没有他姓闫的在那里挑着事儿,就不会逼的姓唐的起兵造反,其十万大军自然不会打到奉天。
总之缩头乌龟也好,得过且过也罢,对于四九城里那些个担鸟笼子的爷来说,打仗,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到时候朝廷再借口减了旗饷,那是一家老少的活计,不成,能不打就不打的好,至于姓闫的忠心,那在这些人眼里头,压根就是个笑话。
“可不是这个理儿,照我说,那姓闫的定是通了浙江的匪,你说人家姓唐的在朝鲜呆的好好的,非去挑人家的刺,逼着人家去砍几百个人的脑袋,这不是逼人家造反嘛!”
“可不是,今个砍的是旁人的脑袋,明个没准就有人要他姓唐的脑袋,那小子又不傻,捧着脑袋让人来砍,这下可好,当年圣祖爷……那是吴三桂自个有反心,可他姓唐的……哎,你们说,皇上能有圣祖爷的本事嘛!”
“就是,圣祖爷是圣祖爷,皇上是皇上,昨个儿圣祖爷能用的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