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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满清官场习气的影响,早在进攻东北前,就制定了一个基本原则——不用旧官,所以对旧时官场中人一概不用,即便是面临着人员紧张、人手不足的局面,宁可通过减免田赋以降低行政压力,也绝不沿用旧时官场之人。
话声稍稍一顿,宋玉新看着身边的大帅笑道。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用大人的话说,正是因为权力不受监督,所以才会导致这种局面,可在东北各个城市之中,除了民政长之外还有法官,他们权责导致其必定互相监督,若有人敢贪腐,就会受到连坐处分,使敢于试法者望而却步。再加上相应的行政制度的制定和执行的到位,府中的贪腐现象一直都很少见。再则,即便是偶有大胆者等到将来报社建立之后,还有舆论于外界作为监督,百姓若有不公,自然有报纸为其申张,如此一来,又岂有官员甘愿为了那点银子把自己的金饭碗给砸了!”
“金饭碗”这是外界对总督府事务官员职务的称谓,之所以称其为“金”,却是因其“含金量”。总督府下设的政府机构,人员构成可谓是极为精简——如一县事务官员不过数人,即便是包括警察亦不过十数人。而沿自朝鲜统监府时期的待遇更可谓是极为优厚,即便是最普通的事务员,其工资比要高。一个普通的事务员试用期满后月薪都超过100元。而现在内地七品知县每年能领俸银29。3两、年给养廉银1400两,公银160两,虽说其每年加之贪腐所得不下上万两,但仍然很难与总督府的事务官相比——毕竟其除去晋升之外还有年绩加薪。
相比于满清从入关至今没有任何增长的工资,总督府下设公职却有定期升级加薪,从而保证其即便是未获晋升,只要遵守制度不出岔子,依然可以得到丰厚的工薪。即便是事务官员年老退体了,还可一次性领取相当于十年工薪的退休金,这是满清官员待遇所不能企及的——其一但致仕将不再有任何收入。
这就是唐浩然于在统监府以及公司中推行的退休制度及养老储金制度。平时待遇优厚,退休了还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作为养老保障,因此府中的事务官员在岗时才能做到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工作、死心塌地服务。而且,服务年限越长,养老储金积累越大,越到后来越舍不得放弃。如此,养老储金实际上成了促使事务官员们保持操守、廉洁行政的保证金,无形中增加了对官员们的管理效力。而这些事务官员们在权衡利弊后,大都不想为贪污冒风险,不愿意为贪蚀而失去金饭碗的。
当然,相比于内地官场,除去环环相扣,互为监督,甚至互相连座的制度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监督,而监督更是从唐浩然本人做起,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不受监督,也没有事可以暗箱操作。此外,一直以来,唐浩然又多次强调制度的执行力,如果发现哪个官员不检点,一旦上报,必然一查到底,绝不手软。端的是反腐倡廉严抓不懈,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所以,各级官员自然无人敢越雷池,甚至生怕一不小心,便生生将金饭碗给打碎了。
“哎,是我钻了牛角尖!”
意识到自己忽视了府中制度对官员约束力的唐浩然无可奈何地摆着手,然后笑说道:
“不过,这也是对将来的担心,毕竟,现在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直接决定着我们的将来……”
提及将来时,唐浩然自然想到了李自成,想到了其如何打到了北京,却又丢掉了天下,不正是因为贪腐吗?
“启新,你知道我想象中的东北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一声反问之余,唐浩然满是憧憬的说道。
“就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是人人向往的中华乐土……”
虽说那乐土几乎让他本能的想到另一个时空中那个所谓的“皇道乐土”,但对于唐浩然来说,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在未来的几年间,人们提到东北首先想到的就是政治清明,官员廉洁,如此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经济才能繁荣,如此才能征服人心。
尽管统一不可避免的要使用武力,甚至军令部已经开始制定了相应的入关计划,而且未来的十年间,东北军表面上实施的是对俄备战的建军计划,但实际上俄罗斯只是假想敌,而关内的那八位总督才是实实在在的敌人,无论是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未来都是自己的敌人!
“……只有世人将东北视为乐土,将来兵戎相见之时,才能令人心在我啊!”
“大帅深谋远虑,非是我等所能见,但是越是如此,越应该遵守制定,这盖平县的民政自然有民政长官负责,虽是上级亦仅只实施监督之权,若是其贪腐或渎职,自有检察机关取证调查。而非道听途说,而大帅意欲了解此地,还是应该先听民政长汇报!”
用府中的制度作挡箭牌的宋玉新,在道出这一番道理后又连忙冲身后的一名保镖吩咐道。
“孙田,你立即去把本地的民政长叫来……”
不待宋玉新说完,唐浩然便打断他说道。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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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胥吏(第一更,求月票)
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皆有历代的规矩,不过这规矩是万变不离其宗,就像自打秦汉实施郡县制以来,县作为最基层的政权倍受朝廷重视,历朝历代都是通过县衙征收赋税,维持统治,它上承朝廷、郡、府、省,下衔百姓。到了满清雍正那会,县令又被称之为“亲民官”,不过虽说称谓变了,可历代县衙却没有太多的变化,至少打明清那会起,这县衙门里头就没多少变化。
可对于此时的东北百姓来说,东北建省后他们便开始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县衙门易名成了民政公署,这似乎是延自军管期时期的名称,当时军队派出的也是民政官,再后来总督府派出的民政官接管了民政公署,可并没有恢复县衙的称谓,甚至就连同那县令也全不见了。
这民政官是几品?公署中的科长又为几品,百姓们虽还不清楚,可仍然迅速的适应着这一转变,不过因为弄不懂品极,加之千百年来对官的敬畏,使得百姓们将所有官差都称为“大人”,每日能见着的,动辄处罚、惩戒的警察,自然是百姓们口中的“大人”,至于那些于公署中坐堂的更是真正的“大人”。
天气慢慢的转凉了,人们还来不急从夏日的闷燥中适应过来,伴着一阵阵北风北方的冷空气一路南下,提醒着人们夏日即将结束。
在距离公署不远的市集上,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而每当他进入一家店铺的的时候,店中的掌柜总会连忙鞠躬称着“大人”,在山货铺时,那让陈掌柜连忙走出柜台鞠了个躬。
“哟,见过孙大人!”
若是搁过去,一准会说“小的给孙大人请安”,满式的礼、满式的腔,不过那都是过去,现在这街面上的生意人和百姓一般,都在迅速适应着一切,包括一些礼节上的变化。
“瞧陈掌柜您这客气的!”
轻鞠还礼的同时孙田功则客气道。
“我那是什么大人,就是公署衙门的一雇员,虽说拿着衙门的薪水,可也就是一帮闲!”
孙田功口中的公署衙门,指得自然是民政公署,与旧地县衙中曾经的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相仿,公署内设有总务科、民政、教育、土地四科,各科科长表面上是由民政长委任,并报省民政厅备案,同时设有警察局,专门负责防剿匪盗;办理征税、侦缉、调查以及卫生等事项而用,其名额也是由省民政厅核定。
不过在如其它各县民政长上任一般,其只带了四名下属,也就是四科科长,至于警察局则是由警察部直接设立,局长亦是由警察部任命,警员亦是由其派出,民政公署只是对其行以监督。
换句话来说,整个盖平县只有四名官员,而为了开展工作,加之人生地不熟,势必需要本地雇员相助,其与旧时六房胥吏相仿。而与旧时承揽了衙门的全部事物和权力的却没有薪俸的六房胥吏相比,其非但有工资,更有退休金,以避免这些雇员因没有薪俸却握有实权,进而便千方百计利用手中权力,横征暴敛,索贿受贿,中饱私囊。
虽说名称由六房胥吏变成了科室雇员,至多也就是一给买了退休公积金的“临时工”,瞧着是怎么不体面,可人家毕竟是衙门中人,至于那一个月十块大洋的薪酬反倒是其次了。
嘴上客气着,孙田功的眼睛却又在这店里打起转来,待到他把眼睛往房梁上转去时,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我说陈老板,你这梁上多长时间没清了,瞧那蜘蛛网扯的,你这店卖可是山货,那是要进嘴里的,万一要是……”
孙田功这么一翻脸,那陈掌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若是这现如今这官府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恐怕就是那个什么“公共卫生”了,督导卫生的是警察,若是被警察抓了小辫子,非但要罚银子,还是要罚劳役。
虽说查卫生的是警察,像孙田功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权查处这个,但心知被这孙子敲上的陈掌柜连忙强挤出笑来。
“哎呀,大亮子,瞧你这懒货懒的,昨天不就让你把这梁上的灰扫扫嘛,要不是孙大人提醒,我还没看着哪,这可多亏了孙大人……”
骂着自家的伙计,陈掌柜顺着孙田功的视线,瞧见其盯着铺子里挂着的那只半扇狍子肉,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哎呀,这狍子肉瞧着这色,是今年新腌的吧!我们方科长是江南来的,这货可真有点稀罕,陈掌柜,来,给我切二两……”
说话的时候,孙田功已经摸出两铜元来。虽是一阵肉痛,陈掌柜却连忙招呼着用刀切下半截来,连秤都没过便用纸一包,麻绳一扎,将小十斤肉送了过去。
“陈掌柜,多了,多了,肉多了……”
作势要把铜板搁桌上的时候,陈掌柜连忙推着手说道。
“孙爷,瞧您,若是收了钱,那可就是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