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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如果换身而处的话,唐浩然永远不会冒险来见谭嗣同,一是怕他扣留,至于二嘛,恐怕还会心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够最后搏上一搏,没准还有夺天下的可能,这就是自己与谭嗣同之间最大的不同。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摇着头,唐浩然闭着眼睛说道。
“复生虽为革命者,但其胸中之侠气,堪称当世之豪侠!”
对于陛下的知己,李幕臣自然没有点评的权力,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不敢去听,但他却又不得不去听,因为他知道,对于陛下而言,现在他需要有人去倾听,而作为这一切的策划者以及实施者的他,无疑是最好的聆听者。
同样,也是最好的替罪羊。
但李幕臣知道自己没有其它的选择,作为臣子,有些黑锅他必须要为陛下背负。对于国家而言谭嗣同,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是个变数,是国家不可承受的变数。
陛下明白,也理解……所以。
“复生与朕虽道不同,然其却是朕之挚友,此次身陷于兵乱之中,实是朕之不忍,嗯,朕欲收其子为养子,不知卿以为如何?”
“陛下……”
再次深鞠躬,李幕臣说道,
“有些事情,陛下无须去做,谭嗣同虽为陛下之挚友,然其之主张却不利于帝国,陛下若收其子为养子,将置国家于何处?请陛下三思!”
一句话加以反驳之后,李幕臣唯恐自己的建议会让陛下心恼,便又特意补充道。
“若是陛下实不忍见挚友妻儿孤零,可着人前往慰问,每月送上一笔钱财供养其妻儿,既可全陛下对友人之情,又不至陷国家法律于不顾……”
点了点头,唐浩然抿了下嘴唇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你要多注意一下谭家,虽说朕与复生观念不同,但复生毕竟是我之故友,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朕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想到这个年代人们对孤儿寡母的欺侮,唐浩然才会特意叮嘱一番。这既是要为谭家的孤儿寡母张目,同样也是提醒李幕臣,自己对谭家的看重。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对自己的那位知己,他总是心存那么些许愧疚之意。
“陛下,还有一件事,就是谭……”
不等李幕臣说完,唐浩然便伸手止住他,冷言说道。
“此事无须问朕!朕亦无须知晓!”
陛下的冷言,只让李幕臣心底一寒,连忙再次深鞠躬,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有些事情,陛下根本不需要知道,同样更不需要细节。
“好了,源友,此事就此做罢,从今以后,再也无须再提,明白吗?”
“臣谨记!”
在李幕臣的鞠躬中,唐浩然朝着船首的方向走去,而李幕臣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而李幕臣则抓紧时间向陛下汇报着国内外的事务。
“……现在德国、奥匈帝国已经计划各自投入二十万军队,用于协助沙俄平息内乱……”
尽管现在内事未靖,但是因为对俄战争尚未结束的关系,所以情报局自然一直保持着对俄国的关注,更何况情报局俄国部署的情报网,根本就未曾撤出,甚至直到现在,对革命党人的资助还在继续之中。
“哦,也就是说一共投入四十万人,这个兵力有点少了,虽说革命党人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武装了一百多万人……”
先是点点头,而后唐浩然又补充道。
“嗯,我看这样,对俄国革命党人的资助可以加大一些……”
“陛下,臣不明白!”
加大资助?这个时候不应该减少资助吗?毕竟现在两大帝国都准备介入平定俄国的动乱了。
“现在已经到冬天了……”
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冬天的俄罗斯是不适合打仗的,即便是德国人、奥匈现在就投入四十万军队,他们也不可能在12月之前打到圣彼得堡,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今年的出兵只会是表明一种态度,明年春夏,两国联军才会全力进攻,而这意味着乌里扬诺夫有最少半年的时间,用于训练军队,没准到时候,他可以训练一支数百万人的军队。”
因为了解他们的扩充速度,所以唐浩然才会相信乌里扬诺夫可以动员足够多的军队,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们在进行革命的时候,只有几万军人其中大多数还是工人,不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其就扩充成为一支拥有五百万人的庞大军队。
而现在的乌米扬诺夫所处的环境,甚至优于另一个时空——他争取到了数十万新兵的支持,这意味着他可以更快速的扩军,有半年至八个月的时间,他能够动员多少军队?
“蚂蚁多了啃死象。他们或许不能击败德奥联军,但是至少可以拖住这支兵力有限的军队,等到威廉二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时,我们同俄国人进行和谈的机会也就成熟了……”
当然,拖住德国人的前提是托洛茨基要把他的那些“杀手锏”拿出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陛下,到时候,我们是不是也会卷入其中?”
李幕臣试着询问道。
“当然,俄国的革命必须要加以镇压,否则势必将会对每一个邻国都造成影响,如果我们不能阻挡革命的浪潮,那么革命的浪潮最终会席卷每一个人,所以,无论是基于任何原因,我们都必须配合俄国人把革命镇压下去,当然,更重要的是利益!”
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之所以会参于其中的理由就是利益。
“只有加入其中,才能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最基本的目标是什么呢?就是保住胜利的果实,但是没有列强的支持,我们想要保住胜利果实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他们不能接受俄国扩张的同时,也不会接受我们的扩张,以及对俄国的过份削弱,那怕是我们所占领的只是一片蛮荒之地,虽然这场革命会导致一些事情发生变化,但是想要保住胜利的果实,就必须以俄国的让步作为代价,到时候……”
走到了船艏,迎着那吹来的凉风,唐浩然接着说道。
“我们才能够让那些西洋列强接受现实,接受我们扩张的现实!好了……”
摆了下手,唐浩然又继续问道。
“现在,湖北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张之洞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第328章湖广风云(为新书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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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镇右岸为半壁山东,前瞰长江后枕网湖,江面过山下不过仅二里三分宽,也正因为如此位置,才使得这这里成为湖北境内唯一的一处沿江炮台,这座筑于二十几年前的炮台,在过去的几年间,为应对东北海军以及北洋海军的扩张,湖广总督便开始加强田家镇炮台的防御。先是购建数门12英寸巨炮,后又添置8英寸以及六英寸速射炮,如此一来,其火力不可以不谓之强大,炮台就设在田家镇临长江的山体上,扼守长江咽喉,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地。
也正因为其是湖北的门户,才使得作为湖广总督府多年来对此处极为看重,就像这由大小36门火炮组成的炮台总台长张仁亭,非但是南皮人,而且还是总督大人张之洞的同族族侄,由此可见对炮台的看重。
按照中国的惯例,要害位置上放上自家人,总胜过外人,纵是张之洞也不能免俗,而且自从张仁亭出任总台长以来,确实不负所托,非但一扫炮台的旧时的弊病,更对炮台兵加以严格训练,从而令其不负“湖北门户”之托。
但此时,就在这堪称门户的山顶炮台上,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炮台兵们大都是神情无奈的或坐或站于炮位上,在炮位附近的半掩弹窗内,一枚枚炮弹立于其中,就在炮尾处的炮车上,还装有炮弹,大有一副随时开战的模样,可官兵们却是没有想要打仗的意思,他们只是或站或坐在那里,远离危险区域的,甚至还在那里吸着烟,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投向江面——江面上停泊着两艘军舰,那两艘军舰的吨位不大,至多也就只有数百吨,不过只是两江的江湖巡防舰队的的两艘小炮舰罢了。对于这种毫无装甲防务的小炮舰,他们甚至并不怀疑,只需要用4。7英寸速射炮,一炮便能轰沉他,但,却没有人想要开炮,甚至即便是有军令下来,他们也不愿意开炮。
士兵们的心情阴郁,军官们的脸色同样也好不到那里去,与士兵们一样,军官们也是左一群右一堆的扎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至于作为总台长的张仁亭,这会同样也是立于炮台边,他只是不停的吸着烟,军装的领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了,对于毕业于东北的永宗岛海军军官学校的他来说,仪容从来都是他最为看重之事,但现在,他的仪容却显得有些凌乱,焦虑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灼烤着,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如果他们继续向前航行的话,是不是应该开炮?
张仁亭不知道答案,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应该开炮,可,他却并不想开炮,因为他不想看到战火在中国大地上燃烧。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国家,保卫国民,是抵御外辱!”
曾几何时,在永宗岛上接受炮术训练的他,曾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样话语,但是当他离开了东北海军之后,在他回到湖北,在同宗伯父的安置下来到田家湾炮台任职时,在最初的热情之后,他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这个炮台所防范的敌人,实际上是自己人。
与东北海军的海防炮台用于保护港湾不同,田家湾炮台却是为了阻挡“敌人”自长江进入湖北,谁会是湖北的敌人呢?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