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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有多长?佛经有云:“一弹指六十刹那。”要按这么算,是勋这一闭眼,十来个刹那总要有吧,他还等着一切就此沉寂,或者再来次穿越呢,却不料……耳旁的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撞声,还有火焰燃烧的“哔拨”声仍然此起彼伏,自己身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恍惚茫然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黑暗。
不仅仅城门口,城中亦有多处火起,故而虽是暗夜,这一路行来,直到找见曹操,对于是勋来说,并不觉得有何不便——很多兵卒就不成了,既包括曹兵,也包括袁兵,因为营养欠缺,所以都有“夜盲症”,瞧出去模糊一片。若非如此,恐怕厮杀会更惨烈,胜负也更将更快地得见分晓吧。
可是这时候,是勋望出去却是一片黑暗。是自己眼睛瞎了么?也不对,眼角似乎仍有光感……就好象晌晴白日,一大片乌云突然遮蔽了天日一般——对。乌云!遮住光线的。正是一片巨大的乌云!
那是极魁梧的一具躯体。与其比作乌云,不如比作大山。是勋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得以窥见此身影的全貌——寿春城中,有如此巨大的身量、可怕的迫力,而又背对着自己,分明在遮护自己的,还能有谁了?
“国藩!”
那将正是“古之恶来”典韦典国藩。他背朝的是勋。身上也不知道插了多少支羽箭,浑身是血,几乎完全掩盖了原本的铠甲、衣衫之色,头盔也早丢了,披散着长发,随风飘拂。但他的脊梁仍然挺得笔直,双手各执一支大戟——不是他惯用的手戟,而是真正的马军用戟,一丈七、八长短,戟头长近两尺。小枝形同短剑——舞动得如风车一般。是勋是耍过这种长戟的,他一条胳膊也就将将能把戟举过头顶。要双臂齐上才能勉强挥舞个三两圈儿,可是这般大戟在典韦手中,就跟两枚稻草一般轻巧,浑如无物!
听到是勋的呼唤,典韦头也不回,只是高声问道:“主公何在?!”
是勋赶紧回答:“在勋身后,料已将出城去也。”
典韦一边挥舞兵刃,一边“哈哈”大笑:“既然主公无忧,韦亦无所憾也!参军速退,某去也!”一声暴喝,不退反进,朝向敌阵直冲过去。
“国藩不可……”是勋想要拦阻,却根本没有这份力气。难道……这里不是寿春,也非濮阳,而是宛城么?难道勇士典韦在这个时空,就要死于此处么?!
啊呀,没办法,他要死也便死吧。是勋必须得救曹操,但不是必须要救典韦。放弃曹操逃跑,那就是小人,是叛逆,活着必受千夫唾骂,死了必遭万世耻笑;但是放弃典韦逃跑……跑就跑了吧,我一个文吏,你还能要求我去救武将?
当下急匆匆爬将起来,也来不及拔去屁股上的羽箭,被迫忍着疼痛,拖着躯体,跌跌撞撞地追着曹操的踪迹就直朝西门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还在想,典韦八成是要完,那么曹昂呢?那么曹政呢?他们理当都在曹操身边,既然不在……说不定这就已经完蛋啦!可恨啊,自己丝毫也出不上力,根本挽救不了他们的性命……现在,自己只有竭尽全力来挽救自己的性命啊!
按照是勋的想法,我是打这个方向来的,曹操也是往这边儿跑的,想必路上的袁军都给杀得差不多了,想必路上还有仍在奋战的曹军,只要能够聚拢一、两千……呃,一、二百人吧,或许便能护着我安全逃出城去哪。
可是他就没想到,一来曹军是被打散了,袁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小队流蹿,还有些趁机撞开民居行劫——这终究不是rpg游戏:这条道儿清空了,再没怪了——所以于路还是能够撞见袁兵。但更要命的是,曹操这一路逃啊,就如同海绵吸水一般,把路上所遇到的曹军全都给挟裹走了——曹兵一听他吆喝,什么,主公在此?那赶紧保着逃出城去吧,还有谁能记得起是参军了?
这就是并非大将,手下只有奴仆,没有部曲的悲摧所在。
所以是勋这一路逃,多次撞见袁兵,却竟然一个活的曹兵都没见着。好在他所撞见的袁兵数量也不多,一般三、五成群的小卒,在无人指挥的前提下,若非长矛、弓箭在手,还真不敢当面硬碰他一个披甲戴盔的貌似武将的家伙。加上是勋也并非纯粹的文弱书生,身上虽然有伤,手中也有刀盾,一路撞去,被他唬散了七八人,砍跑了一两个,终于——迷路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身陷囹圄
是勋为了躲避三名以上的袁兵,被迫在小巷里转悠,转着转着就有点儿迷糊。此时还是暗夜,并无太阳可供探查方向,他又不怎么会看星星——若以为他精通天文的荀友若在这儿,就能惊掉下巴——结果估算着距离,自己都该跑出西门好远了,可现实是……仍然还在城里转磨。
他越转就越觉得不对,只好逐渐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前行,每转过一条巷口,都要先扒着墙壁朝外窥探——这样子不似败兵,倒象是刺客。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正是这般谨慎,好几回都救了他的性命,要不然就直接撞到大队袁军的刀口上去啦。只可惜,还是找不到出城的道路。
是勋心说这可不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敌人撞见。定下心来一琢磨,这年月很多当兵的营养不良,都是“夜盲症”,而自己的“夜盲症”却早就好啦,嗯,干脆我还是光找黑暗的地方钻,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于是他三绕两绕,就进了一条暗巷了。但问题是一时的暗巷,未必永远都是暗巷,才刚钻进巷子,就瞧见前面拐角处有火光亮起,也不知道是房屋失火啊,还是举着火把的袁军。再想往外退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似乎也有人声传来,是勋不禁仰天长叹:“不料我是宏辅终于死于今日!”
当然他只是在心里叹,没真的喊出声儿来。万分危急之间,他眼神就不自禁地左右乱瞟——唉,旁边墙上那块暗影是啥了?难道说是……狗洞!
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了吧!也就是说。拼命钻狗洞……
当下他弃了手中的刀盾。将身一缩,就一脑袋往狗洞里钻去。这狗洞还挺宽,是勋要是身穿长衫、短衣,相信利用惯性就能整个儿人都蹿进去,但问题是他还穿着盔甲哪,就难免到处磕碰,只好跟条毛毛虫似的,费力巴拉往里面蠕动。好不容易上半身钻进去了。然后是屁股,突然——“啊呀,痛杀我也!”
是勋这才想起来,自己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箭呢,就根本忘记了拔——其实他也不敢拔,谁知道拔出箭来,会不会造成大出血啊?现在那支箭就硌在狗洞外,轻易不得进来,撞击、晃悠之下,那是钻心的疼痛。该怎么办呢?现在去拔箭?可是双臂已经随着上半身进来了呀。就没法再摸到屁股。原路退回?他又不敢,袁军可能就在附近。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做俘虏的可能性啊。
再说了,要是做了俘虏还则罢了,要是被敌人直接一刀砍下来,割了首级去报功,那可连后悔药都没空吃哪!
无奈之下,是勋只好一咬牙关,心说拼了,大不了把我屁股撕烂,只要还能保住命就成!于是双臂圈回来,支撑在胸前,成匍匐前进的姿势,随即奋力把脖子一梗,腰肢一挺——走你!
堂堂是宏辅,被迫钻狗洞,想起来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呀。那一瞬间,是勋感受到了来自全社会的满满恶意……
他强忍住疼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全身都钻进了狗洞,但是屁股上的伤口就几乎要被箭头捣烂,他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此刻就觉得浑身上下,真是一丁点儿力气都欠奉了,只能就这么着趴在狗洞内侧一动不动——哦,还是有点动作的,那就是“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真跟条老狗差相仿佛。
墙外果然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人的话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袁兵——恶战之际,出来遛弯儿的老百姓应该数量为零,是零碎曹兵的可能性也就三成,七成的可能,确实是袁兵吧。好在自己及时钻进了狗洞……
是勋当下连喘气都不怎么敢了,奋力摒住呼吸,就等着墙外的人声离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因为失血、紧张和刚才用力过度,多少有点儿神智昏昏——那些人声才逐渐远去,而且原本从墙外透进来的火把的光亮也消逝了,是勋再度沉进了可怕而又安全的黑暗当中。他用双臂支撑身体,想要翻过身来,可是一个不慎翻过了头,触动臀部的伤口,就又是一阵使人眼前发黑的剧痛。只是眼前一黑之后,突然又再闪亮,是勋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在眼前一遮,同时哑着嗓子叫道:“匿我,百金酬卿!”
他钻进来的,这是个小院落,只有四五间平房,还有一间茅草覆顶的矮棚。狗洞在院东,也就是靠近东溷(厕所)的位置。
他刚才爬进来的时候大喘气,这就已经惊动了家中主人啦,但随即墙外又有大队士兵喧哗鼓噪,主人藏在屋中,不敢稍动,生怕被那些乱兵顺带手劫了财物,掳了人口去。等到士兵们逐渐远离,主人家这才大着胆子,持灯来照,一眼就瞧见了半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是宏辅。
是勋一瞧见那是蜡烛的光亮而不是火把的光亮,他就明戏了,这并非追兵,而是此处主人,于是告饶道:“匿我,百金酬卿!”等叫完了,双眼也略微适应了一些光亮,这才从手指缝里大着胆子朝外望去——咦,怎会如此!
只见那持烛的,竟然并非男性,而是一位妙龄少妇,头上盘着旋螺髻,插一支荆钗,素面无妆,身穿细麻的白襦、青蓝色的长裙,外罩半臂,一手持烛,一手捂在嘴前,表情似乎颇为惊愕。是勋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是比较强的,所以只瞟了这女人一眼,便立刻得出了四点结论:一,真年轻,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二,挺漂亮,若是化点儿淡妆,自己的一妻一妾全都不是个儿;三,衣着得体,是士人家的装扮;四,家境普通,并没有什么珍奇的首饰。
是勋心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