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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强弓手齐射……”曾炩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回首狂呼:“把所有的长箭都给我射出去,全部射出去……”
山峦之间,火把通明,数不清的火把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多又密。
拓跋邻驻马立于山包上,望着绵延数里的大军,眉头深锁,脸上愁云密布。
从探马回报的消息,他得知正在前面和律日推演交锋的正是大汉国车骑将军曾炩。
拓跋邻开始怀疑了,既然曾炩出现在那里,难道真的只有一万多的汉军吗?就算是曾炩自己愿意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地,车骑将军府的那些谋士们敢这样做吗?哪怕是曾炩一意孤行,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那里肯定另有伏兵,绝对不会是像律日推演回报的那样,只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军队,哪怕那是征北军最精锐的无极卫也不行。毕竟,无极卫也是在拥有战马的时候,才可能发挥他们最大的战力,而在失去战马之后,他们的战力也是要去掉一半。
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一个时辰之后,鲜卑人终于用战马的尸体和士兵的尸体填平了那一丈高的城墙,展开了和征北军面对面的血拼。
律日推演指着激战正酣的战场,对步垂虹说道:“汉军实力强劲,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早上都打不进去,我们必须另想突破的办法。”
“汉军用四个密集方阵堵住了谷口,防守的时候互相支援,打起来的确很难。”步垂虹点点头,冷静地分析道,“这样缠斗不休,我们伤亡太大了。以我看,我们集中主力打开一个突破口,然后再迅速深入,先打掉一个方阵。”
“对,先打掉一个。”律日推演挥手说道,“打掉一个,汉军的防守阵势就被我们突破了。然后我们猛攻其一翼,突破进谷。”
鲜卑人在芒正箕的指挥下,突然对准曾衡所在的方阵发起了狂风骤雨一般的猛攻。
鲜卑铁骑以三十人为一队,连续不间断的撞击,突破,再撞击,再突破,他们在付出了九百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成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鲜卑铁骑蜂拥而入,双方随即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曾炩看到曾衡的方阵已破,再坚持也不过就是徒增伤亡而已。于是命令鸣金,让曾衡率部撤退。
曾衡无奈,只好带着残余士兵分左右两队,沿着高顺所在的方阵急速撤回大军后方。他们迅速重整队列,准备再战。
律日推演看到己方成功突破,大喜过望,立即下令薄云带着五千铁骑猛攻閻柔的方阵。只要再破一阵,汉军败局即定。
曾炩看出了鲜卑人的企图,随即下令隐藏在侧面树林中的第六军三万人前来支援。
步垂虹趁着汉军移动之际,立即带着人马对高顺的方阵发起了犀利的进攻。高顺的手下绝大部分都是在北地和鲜卑人有过不少厮杀经验的老兵,对阻杀铁骑有丰富的经验,他们利用战阵迅速反击,给了鲜卑人重重的一拳。
律日推演四下看看,神态自若地说道:“汉军还有两个完整方阵,八千多人,如果他们坚决突围,我们很难堵住,但到嘴的猎物,不能让他们又飞了。”
他指指薄云,说道:“豪帅带人抵挡汉军的左侧方阵,牢牢控制谷口,以便拓跋邻的大军赶到之后,可以迅速投入战场。”
“其他各部,随我堵住汉人的突围。”
“大帅,如果汉军左侧方阵突入谷口中央地带,就把我们拦腰截断了。”薄云摇头说道,“我们还是集中所有兵力,围打汉军左侧方阵吧。”
“怕什么?”律日推演笑道,“只要拓跋邻的大军一到,汉军立即腹背受敌,转眼就会被我们杀个一干二净。”
“吹号,各部展开队形,围堵厮杀!”
厮杀顿时再掀狂潮,双方士兵都陷入了狂热的杀伐之中,不死不休。
都尉閻柔带着三百人奋力突前,酣呼鏖战。小帅厉风带着一彪人马突然从左右杀出,象钳子一样把征北军紧紧地夹住了。
跟在后面的曾智大吃一惊,带一千士兵扑上解救。
站在阵前指挥的曾炩一把甩掉身上的火红色大氅,拿起了银枪。
“兄弟们,随我杀上去……”
征北军士兵看到主帅亲自上阵,无不士气如虹,个个奋勇当先,一路狂呼而去。
閻柔右手长枪,左手战刀,上下翻飞,连杀数人。
厉风飞马而至,举刀就剁。
閻柔大吼一声,刀抛空中,同时双手执枪,望空而刺。厉风一刀剁到閻柔的长枪上,竟然没有崩开閻柔的长枪。他眼睁睁地看着血淋淋的枪尖刺入自己的肩胛,张嘴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翻身滚落马下。
閻柔枪交左手,右手凌空抓住坠落的战刀,举步飞奔。
厉风一跃而起,迎着閻柔的长枪再劈一刀。枪未动,他的战刀却倒撞而起。
“扑哧……”
长枪厉啸着穿过他的身体,带着四溅的鲜血继续飞射,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连退数步。閻柔大吼一声,一刀枭首,狂奔的身形霎时间冲过厉风的无头尸体,一把抓住了血淋淋的枪柄。
“杀……”閻柔纵声狂呼。
鲜卑人的主力为防止汉军突围而逃,都跑去阻击征北军的右侧方阵,放松了对左侧方阵的围攻。
典韦趁机指挥士兵们快速推进,迅速占据了谷口的中央地带。如果鲜卑人的后续援军赶到,他们可以暂《奇》时堵住谷口,目的只《书》有一个,那就是拖得《网》一时算一时。只要能迟滞鲜卑人的援军西进,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薄云抵挡不住,只好带着人马退进了拒马阵。
鲜卑人为了争取攻击时间,并没有动用人手清理这片长八百步,宽一百五十步的拒马阵,他们只是在拒马阵的中央开辟了一条宽约三十步的通道。
拒马阵内到处都是士兵和战马的遗骸,即使要清理,也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和大量人力,这对鲜卑人来说,根本不可能考虑。
第六军在王当和曾僕煦的率领下,终于进入了战场。
律日推演和鲜卑士兵们已经听不到号角声了,他们的耳中充满了征北军士卒的喊杀声,战鼓的惊雷声,他们的眼前除了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澎湃的征北军士兵,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鲜卑人毫不犹豫地打马狂奔。他们要逃出河谷窄地,逃出死亡的杀戳。
律日推演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随即就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淹没在了逃亡的大军里。
兵败如山倒。
典韦指挥士兵浴血奋战。
方阵前有穷凶极恶的逃兵,后有薄云的拼死攻击,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防守阵势一度被鲜卑人攻破。但征北军士兵此时士气高涨,大家以一当十,无不奋勇鏖战,誓死不退。他们知道第六军已经赶到了,鲜卑人不但败局已定,而且只要自己堵住这个唯一的缺口,鲜卑人就全军覆没了。
方阵在上万人的发力攻击下,越发悍勇坚固,它就象一块高耸的岩石,任由风吹浪打,岿然不动。
“攻击,任意攻击……”曾炩举枪狂呼,“任意攻击……”
冲锋的战鼓声和牛角号声响彻夜空。
第三卷 北地风云 第五十章 血战大王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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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援兵席卷而至,顿时将鲜卑人打得鬼哭狼嚎,死伤遍野。
鲜卑人情急之下,随即放弃攻打方阵,改从拒马阵逃跑。但拒马阵弯弯曲曲,迫使战马速度骤减,想快都快不了,而紧随其后的逃兵却还在蜂拥而入,大家互相挤推,互相践踏,更有甚者提刀猛砍,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无极卫在后方来增援的五千人率先杀到拒马阵。
拥挤在拒马阵内的鲜卑人终于爆发了,他们恐惧地叫着喊着,四下逃亡,其混乱的场景令人瞠目结舌。
有的纵马冲入拒马被扎死,有的弃马而逃却被后面的人踩死,有的在拒马阵内慌不择路被乱箭射死。律日推演在一帮侍从的保护下,一路砍杀,踩着自己士兵的尸体逃了出去。
律日推演回头望向山谷,神色惨然。
征北军士兵在谷内往来奔腾,肆意砍杀。拒马阵内的自相残杀和肆意践踏还在继续,而汉军的长箭更是像下雨一样在往拒马阵内倾泄,能够勉强逃出来的寥寥无几。薄云抵挡不住汉人的反攻和箭阵,狼狈不堪地带着三百多人逃出了拒马阵。
拓跋邻一马当先冲到了谷口。
律日推演目瞪口呆地望着谷内的血腥杀戮,一时间茫然失措。痛苦和仇恨交织在一起,剧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曾炩……”他高举双臂,纵声狂呼,“我要杀了你……”
律日推演看到拓跋邻,突然猛跑几步,迎面就是一拳。
拓跋邻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拳头,大声叫道:“老律日,你冷静一点。”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律日推演神经质地举手狂吼,“我的人都打光了,都死了。”
“你为什么还不进攻?为什么?”
拓跋邻冷冷地望着他,脸上的肌肉痛楚地抽搐着。
律日推演打了一拳,喊了两嗓子之后,激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摇摇头,望着火光冲天的山谷,凄然无语。
曾炩驻马立于拒马阵,望着远处杀气腾腾的鲜卑大军,心里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擂鼓,准备再战!”
拓跋邻没有发起进攻。
律日推演全军覆没,鲜卑大军士气低落,此时进攻士气高涨的汉军,除了徒增伤亡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拓跋邻看到谷内的汉军正在重整队列,准备再战,随即命令大军徐徐后撤。
黑夜悄然逝去。
曾炩坐在拒马阵里的一个小拒马上,沉默不语。
他望着四周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士兵,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和焦炭味,听着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叫喊声,心情格外沉重。
遭受这样大的损失,檀石槐在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继续率军南下呢?如果檀石槐放弃南下,鲜卑人此次集结二十五万大军南下入侵就一无所获,鲜卑各部落首领会答应檀石槐撤军吗?一战全歼鲜卑人三万铁骑,加上在马城城下阻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