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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都到这时候了,他们想的肯定是抢功抢东西,怎么可能把好处让给那些下人呢?”还是蒙古人了解蒙古人,有蒙古军官摇头道。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却听陈铎沉声说道:“阿鲁台八成又想逃了……”
为什么要用‘又’?正带着大军仓皇北逃的阿鲁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陈将军如何而知?”众将站在西面城头,视线被东面城墙所挡,暂时还看不到远处的烟尘。
“你们看南面城墙上。”陈铎指着空荡荡的南面城墙道:“如果阿鲁台不是要逃走,怎么可能把城墙让出来?”
“果然!”众将之前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城内,并没有注意到早已被鞑靼人占据的南城墙,此刻一看,上面果然空无一人。“确实,要是阿鲁台想攻城,肯定不会丢掉好容易夺去的南城墙!”
“阿鲁台得了失心疯吗?”众将难以置信道:“怎么都到这时候了,竟打起退堂鼓来了?”
“原因很简单。”陈铎沉声道:“随我上角楼,看看便知。”说完,他便沉稳地转身,率众登上唯一还在守军手中的角楼上。上楼时,陈将军居然脚下拌蒜,险些被台阶绊倒……他冷静的外表下,那颗激动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
众将登上城楼,顺着陈铎的手指往东看去,便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黄云滚滚而来……
“这是……”
“这是……”
众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使劲揉着眼皮,有人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唯恐看到的是错觉!没有人敢眨眼睛,唯恐一眨眼,那道越来越近的黄云,会忽地消失不见了……
“不错,是咱们的援军到了!”陈铎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高亢又颤抖。
“援军到了!是真的援军!援军终于到了!”将领们这才相信,一切不是做梦,在一个多月的坚守后,在城内三天三夜的死战后,在付出了无数的儿郎生命后,在濒临绝境的这一刻,援军终于到了。
忘情的欢呼声中,将领们抱成一团,痛哭流涕,情难自已……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宝音的声音出现在箭楼上。
将领们闻声,赶紧止住哭,用袖子擦掉泪,看向宝音,听她沉声说道:“现在,是让敌人血债血偿,十倍奉还的时候了!”
“是!”将士们昂起胸来,一齐高声应道,声音险些要掀翻角楼的屋檐。
“去吧!”宝音紧紧一攥拳,挥舞下马鞭,抽出清脆的破空声,冷酷的声音从银牙中迸出道:“一个不饶!”
“是!”将士们再次轰然应声,感觉全身都注满了力量,下去角楼时,似乎能把台阶都踩碎了。
“传话下去,要让全城人都知道,我们的援军到了!阿鲁台逃跑了!”站在城头上,陈铎对众将下令道:“尤其是那些仆从军,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成了替死鬼!”
“是!”所有人的眼里都放着光、冒着火,又一次轰然应道。
“好了,诸位接下来只有一道命令,就是奋勇杀敌,报仇雪恨!”陈铎也拎起一柄斩马刀,把肩上的披风往地下一掷,率先下了城头!
“杀!杀!杀!”众将也纷纷拔出兵刃,嗷嗷叫着冲下了城墙。
大王城中,仆从军正在尽心竭力地与守军作战。让他们有些始料不及的是,鞑靼人撤下之后,他们的压力还是蛮大的。龟缩在西城一隅的守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吃下。他们几度发起冲锋,都被守军狠狠地打退下来,死伤很是惨重。
但这次,仆从军没有习惯性的退缩,因为他们满怀着对鞑靼太师的感激之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阿鲁台能承认他们的贡献,让嫡系的鞑靼靠边站。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差不多就是这种感情……
所以此刻仆从军的作战十分英勇,而且还占据着兵力优势,一波攻势被打退,就发动另一波,没有丝毫要后撤的意思……
直到,战场上到处响起‘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的声音,而且说的是蒙汉双语。
‘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
‘王师到了,阿鲁台带着鞑靼人跑了!’
本来热血满腹、慷慨赴死的仆从军,冲锋的步伐顿时就缓慢下来,他们彼此面面相觑,互相问道:“听清了吗,说太师带着他的嫡系跑了……”
“不会吧,太师为什么要跑?”还有许多人,沉浸在热血中不可自拔。
“明军到了呗。”头脑清醒的已经彻底明白了。
“啊!我说他为什么突然发善心,原来是让咱们当替死鬼!”这下,就连蠢货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包围西城的各处阵线上,仆从军发起的十几波进攻,居然同时停滞下来。仆从军将士木然站在街道上,纷纷回头张望,果然看到东面城墙上,只有孤零零几面旗帜,在风中瑟瑟发抖,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跑了……”最后一丝侥幸被城头上的景象击得粉碎,所有仆从军的脸色都难看极了,就像是深夜遇大雨、幸好有好心人留宿,醒来却发现菊花被他爆掉一般……有些感情脆弱的仆从军,已经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这种被侮辱、被欺骗、被损害的情绪,在仆从军中快速蔓延,所有人战意如沸汤泼雪,彻底无影无踪,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可是哪里能跑的了?那些本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守军,此刻却像猛虎一般,从小巷胡同内、从残垣断壁中、从隐蔽的地道里冲了出来,血红着双眼,高举着兵刃,朝毁坏他们家园、杀害他们兄弟的刽子手扑了上去!
“杀啊!”杀声震天,守军好像从四面八方冲出来,那些本来就已经战意全无的仆从军,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齐刷刷转身撒腿逃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那些不顾军令,还在城内四处劫掠的鞑靼人,也彻底懵了。听到那满城的喊声,他们才知道自己辜负了太师的爱。赶忙背着抢到的细软财宝、铁锅铁铲,纷纷朝东城夺路而逃。
等他们逃到城门,却全都傻了眼,只见东城门外,明军已经杀到了,兵甲耀目、铁骑凛凛,旌旗如云,不知其数……
鞑靼人赶忙调头,想要从别的方向出城,迎面却碰上了从西面逃过来的仆从军。
鞑靼人还搞不清状况,颐指气使道:“快过去顶住!”
仆从军纷纷拔出兵器,冲了上来。鞑靼人不由松了口气,心说,有这帮蠢货顶一顶,逃走的希望要大很多……
然而,当双方碰到一起,仆从军手中的弯刀,却狠狠地砍向了他们的头上!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母女
鞑靼人还没反应过来,仆从军便举刀砍了过来。鞑靼人身上全是掠夺来的东西,基本连兵刃都没有,被仆从军砍瓜切菜,登时死了一地。很多人临死前,还不甘心地气愤质问:“贱种,为何要杀我们?!”
“杀的就是你们!”仆从军将士,把对阿鲁台的憎恨,全都发泄在这些鞑靼人身上,杀死了还不解恨,还得再捅一刀!
鞑靼人自然不能引颈就戮,剩下的人赶紧用铁锅铁铲,抵挡住仆从军的砍杀,然后双方你死我活地厮杀成一团。
守军将士冲到近前,看到鞑靼人和仆从军在自相残杀,一时间不由都傻了眼,不知道到底是该进攻还是观望?守军将士自然是倾向于亲自动手、报仇雪恨,但他们毕竟兵力不足,派人去联系城外的明军,希望一同发起进攻,消灭城中的敌军。
然而城外的明军却回话说,先围观他们狗咬狗,等分出胜负再说……
这真是一场龙争虎斗,鞑靼人战力高,但仆从军人数多,而且还有愤怒加成,在付出了七八千人的死伤后,仆从军全歼了还滞留在城中的一万鞑靼人,然后便丢下兵器,跪地投降了……
随着仆从军跪地投降,持续一个多月的大王城攻防战,终于以守军大获全胜告终,在地道中躲了数日的老弱妇孺,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宝音和萨娜穿过欢呼哭泣的人群,人们看到宝音,纷纷俯跪于地,顶礼膜拜这位大王城和河套的守护神,许多妇孺满眼泪水的向宝音伸出双手,乞求得到她的赐福。
宝音十分耐心地对百姓赐福,闻讯而来的百姓却越来越多,萨娜看这样下去,等天黑也走不出这条街,便大声说道:“今日别吉还有要事,诸位还是请先让让吧!”
老百姓闻言,马上便让开一条去路,宝音对众人温言勉励几句,这才得以脱身。走出人群的视线,宝音无奈摇头叹气,似乎感到颇为苦恼,但旋即想起什么,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又绽开了甜美的笑容。
萨娜一看宝音脸上的笑,就忍不住嘟嘴道:“就算是快要见到额驸了,也不用这样吧……”
“我就是高兴,怎么了?”卸下心头的万斤重担,宝音心情轻快,故意跟萨娜逗起嘴来:“人家的援兵这不都到了吗?你的嘴巴上,怎么还能挂个油葫芦?”
“他们的援军来得也太巧了!”萨娜愤愤地瞪着宝音:“我终于懂了,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你还是不懂。”宝音忍不住得意地笑道:“以我们两个的聪明程度,还用得着串通吗?”
“那你们怎么会配合的这么好?”萨娜不信道。
“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宝音笑着又挑一下萨娜的下巴,得意地揽住她的脖颈道:“我知道他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那么只要我营造出这个时机来,他自然就会出现。”
说说笑笑,两人来到城西一处隐蔽的宅院中,进到后院,侍卫在杂草重生的地面上一阵摸索,才掀开整块的草皮,又铲去浮土,竟然露出一块铁板来!若非事先知情,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块铁板。
然后侍卫用刀柄,在铁板上敲击起来,敲击声长长短短,显然是在发暗号。
发完暗号,侍卫便退到一边,神情紧张地等待着。自从开战以来,不管战局顺或不顺,从来都淡定自若、从不慌张的宝音,脸上竟然浮现出紧张的神色……看的一旁的萨娜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别吉还是正常人……
等了片刻,铁板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