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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却身份的话,皇帝就是勋贵子弟中最显贵的一个,身形略胖,武力低下,气息一般,只有聪明灵慧的头脑还算不错,不过,也就是比常人聪明一些,算不得真正的大聪明人。
所以身后的这气息绝不是皇帝,也不可能是任何的公侯,张惟贤的记忆之中,没有谁能营造出这样的气氛和叫他感觉十分压抑的气息来。
只有一个人可以……
张惟贤缓缓转身,看着厅门前那熟悉的身影,感觉自己浑身都战栗起来!
“小五?”
“大哥。”
虽然厅中无数人,但张惟贤第一时间叫出了声,而惟功的第一句回答,也是对着张惟贤而发出。
“呵呵,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张惟贤嗓子干的厉害,手也微微颤抖着……他没有想过,自己看到惟功时,居然会紧张成这般模样。
“小弟是奉密旨回京述职,已经见过皇上了,明日一早,就返回辽阳。”
“这么快?”张惟贤干笑道:“难得回来一次,最少多呆一阵子才是。”
“职责在身,不容儿女私情。”
惟功这一次简单答了他一句,也就不再看张惟贤了。
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心腹之患,但也就是如此了,还不值得他投入太多的注意力去关注他,张惟贤,他还不配。
从张居正的府邸出来,惟功便直奔英国公府。张元芳做寿当然是假的,只是将张惟贤等相关人等的注意力吸引到英国公府,使他在文华殿时不受打扰,同时也能顺利见到张居正。
这两件事做完,也就不必再多担心什么,既然七叔说是做寿,不来拜见,倒也说不过去了。
等他在英国公府门前一出现时,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是先震惊,然后就显露出深深的敬畏之态!
惟功在辽阳的这么长时间里,权威大涨,已经隐然有了真正上位者的权威。
在京城时,他只执掌舍人营,是一个营将的格局,在辽阳,却是军政工商一把抓,麾下数万人,还有广袤的土地,过百万军户归他管辖,一言一行,关乎万人的生死富贵,多少人因他一念之间而完全改变了生活轨迹。
这样的经历,对人的整个精神气息都会有极大的转变,等他再出现在这英国公府之时,不要说普通的都督武将和勋贵子弟,便是张元功这样的正经的英国公,还有那几家侯伯,在气息上,都是被他死死压制住了。
从一个山村小子,到绝顶武学高手,再到执掌广阔疆域,掌握百万人生死荣枯的高位者,惟功的转变,是这些世袭贵族没有办法比拟的。
第515章 掌握
“七叔!”
惟功大步到张元芳身前,虽然两人已经见过面了,他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惊喜的感觉,他跪下去,叩首道:“恭喜七叔,正好叫我给赶上了。一会儿敬您三杯,替您上寿。”
“嗯,起来说话吧。”
张元芳的眼神之中,有探询之意,惟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妥当,到这时,张元芳才放下心来,重重握了一下惟功的双手。
叔侄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惟功又转向张元功,深吸口气,再次施礼道:“见过父亲大人。”
以前,他没有改口,但当时的他还能说自己是孩子,哪怕执掌舍人营时也能这样耍耍无赖,玩玩个性。
现在,他却是一方总镇大将,未来国公,再不晓事,就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张元功大感安慰,眼前的惟功,简单来说,就是雄姿英发,有一股佼佼的英雄气,论长相气质,将这厅中所有的青年勋贵,都压的死死的。
就算是张惟贤,也是瞠目结舌,只能被惟功的气息所震住。
“你……”张元功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这个儿子,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说句笑话,他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国公的爵位,但看惟功在辽阳所为,怕是也能自己挣一顶侯伯的帽子出来,这样太过出色的儿子,也真是叫当父亲的头疼啊。
“儿子敬父亲的酒。”
惟功拿起酒杯,满满斟了,再向张元芳道:“也敬七叔,远镇在外,不能在父亲和七叔面前尽孝了。”
“多斩一些北虏首级也便是了。”
比起还要摆着父亲谱的张元功,张元芳就洒脱多了,笑着答话,也很诙谐。
在场宾客都笑将起来,气氛也活跃的多了。
此时张惟贤想向外走,他的内心充满懊恼。锦衣卫已经被他梳理过多次,各城门,客栈,各公侯伯和大臣府邸外都放了人,皇宫也是他的人,怎么就没有看住惟功,使得他随意出入。
他虽不知惟功已经见过皇帝,却是一猜便猜出来。
张元德则比张惟贤要愤怒的多,他的脸色能阴沉的滴下水来,嘴唇轻轻上下,似乎是在骂人一样。
这样的表现,当然很差劲,原本还趋奉在张元德身边的人,情不自禁的让开了一些。
“他回来,肯定因为元辅病重……”张惟贤在紧张的思索着,一边想一边往外走,他想查明原因,然后有所布置……“一定要反击,要想办法,现在怎么办,宫门进不去了,见不到皇上,就算皇上和小五他有什么约定,现在也无从得知,所以根本反对不了……”
张惟贤走了出去,惟功看着他的背影,无所谓的一笑。
所有的布置已经做好,这个锦衣卫使在今晚是折腾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惟功,你真够不仗义的。”待惟功和两个长辈喝完了酒退下来,李成梁才窜过来,低声喝道:“兄弟一场,回来了居然也不同我说。”
“现在不是见面了?”
惟功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必然在此,否则,我就去贵府拜见了。”
他说话落落大方,有一种独特的上位气息,李成功点了点头,由衷道:“惟功,你是真的长大了……”
“这支钗,是我叫人精心打制的,用的最好的一颗东珠。一会你回去,交给小妹吧。”
惟功与李成功一样,都是称李成瑛为小妹,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子,拿出一根金钗来。制工精良当然不必提了,难得的是一颗东珠,温润圆润,珠子硕大无比,其中仿佛还有烟霞之气,是难得的上品,珍品,皇宫大内,也未必找到几颗相等的珠子。
“你在辽阳,看来没有白去。”
李成功极为开心,要紧的不是这珠子,而是惟功心意不变。
他已经听说,惟功在辽阳喜欢上了一个丫鬟,象惟功这种醉心于武学,同时又负有千万人之望的人物,女色上头肯定有所节制,要成大人物,必然有所取舍。
但一旦动情,也非同小可!
原本是有一些担忧,惟功的表现,还是让李成功感觉满意。
他和惟功碰了一杯,低声道:“两年之内,你把小妹迎娶到辽阳吧,我已经和族中长辈说妥了,两年后她也堪堪有十六了,成婚生子都行了。”
“好吧。”惟功心中一动,想到那个熟悉的俏丽身影,他答应了下来。
“来,请用酒。”看到惟功,张元功感觉十分开心,举起酒杯,频频劝酒,一时间,厅中的气氛又是热闹起来。
……
……
张惟贤出门之后,立刻召来锦衣卫值守宫禁的千户,百般询问之下,却根本没查清惟功是怎么进的宫门。
这一天的宫门记录,根本没有惟功出入的经过!
“好手段……罢了,不必查了。”
张惟贤倒也颇有机断,想了一想,便是打马直奔张四维的府中。
惫夜求见,自然是有大事,张四维虽身体不爽,还是在内书房见了他。
张惟贤劈头便说明来意,张四维一听,便是大为激怒。
“元辅已经不能问事,圣意想必有所转移。”张惟贤趁热打铁,劝道:“无论如何,阁老明早见宫请见,将此人留在京中,断了他和辽阳联系,他这一年多在辽阳投入重金,人力,物力财力都往辽阳浪掷,留下来,他就成了无根之木了。”
“嗯……”
张四维沉吟着,眼前这后生,向来和申时行走的近,现在这局面,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给别人创造机会。安知申时行不是和这后生一起设了个局,给自己下套?
张惟贤心中焦急万分,申时行的力量是万历的信任,还有在朝中经营出来的一些文官班底,但真正论实力,还是张四维的晋党要强一些。
只是张四维身体不好,他不看好这一点,才投效申时行。
现在这会子却是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一点,眼看着大好良机要丧失,张惟贤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阁老……张惟功回来,必定是求皇上留他在辽阳,不擅作变动。再见元辅,也是说着此事。他的地位,一靠皇上,二来是元辅不曾反对他,还栽培过他。等元辅一去,蓟镇和宣府一定会换人,辽镇不会变,还是李成梁,但辽阳是不是会有变局,难说的很了。他只能抓住现在的机会,赶紧确定下来,这样阁老为首辅之后,一时半会也不好动他。他深知得罪阁老太深,根本没有转圆余地……”
张惟贤也算是说中惟功大半的心思。
张居正在,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容人以私怨坏他的大局,所以对惟功虽然不及当初那样栽培,但亦不容人针对。
张居正一去,内阁中申时行对惟功提防万分,多次打压。而张四维更是与惟功是生死仇敌,一旦为首辅,必定出手对付。
惟功只能在辽阳不回京,以战功见赏,同时调动舆论,不使内阁这两个大佬,随意出手对付他。
“好罢,老夫便……”
“父亲大人,元辅那边传来消息……”张四维刚下决心,张甲征就仓惶跑了进来,一头是汗也顾不得擦抹,只一迭声道:“父亲,一会赶紧要动笔,写贺表,给元辅写贺信,送贺仪……刚刚家下人来报,张府鞭炮连放,响了小半个时辰,听说是旨意天黑前出的宫,封了元辅为太师。”
“太师!”
张四维面色瞬间变的惨白,他这一生,十分自负,少年成名被称为神童,长而慧,娶妻,做官,样样顺当,到内阁次辅的位子上又是晋党领袖,如果不是天资太高,换了寻常人早知足了。
现在眼看首辅之位在望,他不高兴也是假的,但这么一道旨意,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