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到胤禛走过去,李德全连忙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请安。胤禛低声问道:“李公公,请教这位正在候驾的大臣是?”胤禛虽然心知肚明这是大臣挨罚,却不肯挑明了说,只是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
李德全压低了声音,回道:“四爷,您说话真厚道,那位就是左都御史郭琇郭大人。今天皇上看了他一份折子,就龙颜大怒,让奴才叫了他来,命他在这里思过。恕奴才多嘴,四爷今天进去也当心着点,皇上现在心情可不好。”
胤禛微笑道:“胤禛承情了,这是一点小意思,李公公拿着喝茶。”顺势从袖中掏出一张四方折的银票,递了过去。李德全笑意就更浓了,连声道:“多谢四爷的赏。”回身展开一看,居然是张百两的龙头票,心中不禁对胤禛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胤禛倒是不在乎这些个银子,自从自己领了爵位,又受赏拿了双份的俸银,而且以前佟皇后处也经常会拿些自己的体积银子给胤禛,告诉他说阿哥身边不能没有银子,赏赐奴才的时候得有个爷的样子,所以胤禛对宫中伺候他的下人从来都是出手大方。而戴铎也高瞻远瞩地以自己的名义帮助胤禛在京郊置了些产业,每年也有五万银子的进项。胤禛从现代的经验明白一个道理,要让别人帮助自己死心塌地地做事,光有口头的情谊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有实质的东西,而银子在这个时代的功用是不可小觑的。
得知郭琇被罚,胤禛心中惶惑稍减,知道一定是佟国维的安排起了作用。于是,正了正衣冠,躬身跪下,朗声道:“儿臣胤禛奉旨候见。”
就听得康熙在里面答道:“进来吧。”听上去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风雨欲来的迹象。
胤禛刚放下来的心却突然又提了起来,他知道,按照康熙的性子,越是临近大事越是有静气。进了南书房,看见康熙背着手,站在案旁,一言不发。胤禛有些战战兢兢,打下马蹄袖,按例请安。康熙没有叫起,胤禛也不敢动,只是心中越发有些慌张。
过了一会儿,康熙叹了口气,道:“胤禛,你可知道门口跪着的是谁?”
胤禛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不知。”
康熙缓缓回过身,深深地看着胤禛,道:“他是左都御史郭琇。你可知道,朕为何罚他?”
胤禛被康熙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愣,旋即勉力控制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回道:“儿臣不知。”
康熙冷冷道:“好一个不知。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胤禛这时候不能再说不知道,否则被安个欺君的罪名可就真的麻烦大了。但是没弄清楚状况也不能随便就认了啊,而况他也不认为这件事情他有什么过错。于是便急忙低下头道:“儿臣愚钝,必是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合皇阿玛的意,请皇阿玛教训。”
康熙拿过案上的一本奏折,便丢了下来,道:“你自己看。”
胤禛一看之下,正是郭琇的参折,心中便有数了。匆匆看毕,道:“儿臣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确实救过戴梓的性命,也确实给了他些银两,帮助他安顿在了客栈。然而儿臣没有递话给刑部,也没有做有违国法之事。儿臣以为,儿臣救人,与礼与情,没错。若是刑部因儿臣于此事有碍,所以未能及时处理,请皇阿玛追究刑部之责。但儿臣以为,此事上有商榷之处。戴梓获罪,皆为风闻之事,未尝有实证。此事又牵涉倭人,儿臣听师傅们讲史,知道倭人前明时期一直骚扰浙江海域,烧杀掳掠,无恶不做,儿臣不免存了疑问,会不会是倭人使得离间之计?戴梓曾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且是难得人才,儿臣恳请皇阿玛三思。”
一席话说得康熙变了颜色,斥道:“放肆,你才多大年纪就妄言朝政?你读过多少书?又知道什么历史?戴梓是什么人,该如何处置,朕难道不知道?”
胤禛却不卑不亢道:“皇阿玛曾在数年前围猎之时教导儿臣们,要多读书,也要多参习政事。儿臣没有几位哥哥学识深厚,虑事周详,却也不敢不皇阿玛的教诲。至于如何处置戴梓,还请皇阿玛圣断,只是儿臣既为人子又为臣,便应该对皇阿玛知无不言。”
康熙不怒反笑,道:“这么说,倒是朕让你这么做的?”
胤禛感觉到了康熙言外之意,磕头道:“儿臣不敢忤逆顶撞皇阿玛。”
康熙沉默了很久,道:“朕也是爱才之人,戴梓却有其能,只是他潜心奇淫技巧,终究不是正路。再者,此事正是因为牵涉到倭人,朕才不能不慎重。有些事,只可信其有啊。对他,朕已经有了旨意,按律他当发往盛京交盛京将军看管,大赦之后,算是以夺职论处。朕把他交给裕亲王看管,你暂时就不要和他来往了。”
胤禛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交给裕亲王,和交给他本人没有任何区别,连忙跪地谢恩道:“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沉声道:“朕发落郭琇,不是因为他参你参错了,朕这么处置,看得是孝懿贤皇后的面,当然也是因为郭琇有其他的事。朕答应过皇后好好照顾你。但是朕可不是可欺之君,可瞒之父。你若是真的没有管过这件事情,又怎么会对戴梓的案卷如此熟稔?若不是看在你确实有善念救人在前,又为社稷留才在后,就算有孝懿贤皇后的托付,朕也决不饶你。你可听清楚了?”
胤禛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道:“看来康熙还真不是盖的,以后还是小心些好。”
胤禛于是叩首道:“皇阿玛的教训儿臣记下了。此事儿臣确有过错,多谢皇阿玛如此维护儿臣。只是郭琇素有忠直之名,若是因为儿臣之事,还请皇阿玛赦了他吧。当罚得是儿臣。”
康熙道:“郭琇之罪,在于他事君不诚。他不论事实如何,只要是贵胄重臣,一律严参。这是什么?这叫做求名。求得是忠直之名,朕深恶之。而且他在另一件案子上也有以公泄私愤之嫌,所以朕必须让他好好反省一番。”
胤禛犹豫了一下,道:“儿臣还有几句话,请皇阿玛许儿臣一吐为快。”
第六十六章何去何从(七)
更新时间2006…12…2821:21:00字数:2330
康熙探究地看了胤禛一眼,道:“说吧。朕不怪你。”
胤禛道:“儿臣听师傅们教导说,文臣死谏而武将死战,自古读圣贤书之人,无一不注重修身,要有谏臣名节。国有诤臣可以为鉴,皇阿玛用人也一贯以其人清廉之名如何以为考核标准。此次郭琇参奏儿臣,虽说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儿臣还是佩服他的胆识的,若是事君不诚,断然不会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而参奏儿臣。皇阿玛所指的求名,儿臣也不得其解,还请皇阿玛教诲。”
康熙闻言有些惊讶,疑道:“你是在为郭琇求情?为什么?”
胤禛郝颜道:“儿臣觉得此人敢言常人所不能言,实在难得,倒不是因为他参了儿臣。”
“如果以你为帅,择将才之时,你认为是有胆有识好,还是单有血气之勇好?”康熙突然问道。
“自然是有胆有识好。”胤禛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
“你还是纸上谈兵,不仅要多读些书,还要多多实地历练才好。”康熙笑道:“依情景势不同,选择当不尽然也。治国如烹小鲜,有时要急火猛攻,有时却要微火慢熬。情、理、法三者皆不可废。朕看,你对朕关于郭琇的论断并不赞同,可对?”
胤禛略一停顿,还是道:“请皇阿玛恕儿臣鲁钝,儿臣确有疑惑。”
“起码你能对朕说实话。朕说过,不怪你。朕对郭琇有两种看法:一是,单凭一时之勇,不顾及大局。郭琇身为台阁大臣,就需要从朝局全局出发,而非单看某一层面。以他参明珠为例,明珠固然是结党营私,罪有应得,然而,在他的参奏之中,罗列明珠罪款十余条,条条几乎都是当诛之罪。而且,还同折参了明珠一党几十人,建议朕将这些人交部议处。明珠一直位居中枢,若是他真的如此不堪,而朕又重用了他这么长时间,那么朕成了什么?这就是于理不合。明珠上书房当差几十载,也算是功劳颇多,若是真的杀了,朝臣虽不敢言,只怕也会存了帝心难测,人人自危的念头,与情也不符。明珠经营久已,相与的官员在京的,地方的一大堆,如果朕真的按照郭琇的建议,把他们都处置了,谁来办差?空缺又有谁来补?郭琇受了法家的影响太深,严刑治乱世,而如今情景不同了。”康熙既像是对胤禛又像是对自己说道。
胤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且他知道康熙还有一层顾虑,若是真的全部灭了明珠一党,就会让索额图一派独大,这才是触动康熙心底最深处敏感神经的。
康熙接着道:“其二,你应当听说过: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目下官员,大多贪图前程利禄,所以就贪赃枉法,为国之蠹虫,也为朕所不取。然而也有些官员,贪图的不是这些可见的利益,而是名声。有欲,则不正,则不诚。郭琇,朕也有此顾虑啊。”
胤禛道:“皇阿玛,皇额娘,师傅都曾经教导儿臣,要懂得事君父以诚的道理。”
康熙道:“这就对了,存了这个心思,抱着要做名臣的念头,就做不到以诚待君父了。朕所不取郭琇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专捡大员要员,朕身边之人,甚至皇子阿哥来参,很有些私意在里面了,好像无以不能为朝中第一名臣。再者,若是按照他所说的,朕身边都是些奸臣佞臣,连儿子都是不法之徒,朕又能够圣明到哪里去?朕要他这个名臣又有何用??”
胤禛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康熙武断了些,但嘴上却只能“诺诺”陈是。
康熙又道:“朕对郭琇是寄予重望的,所以对他更是要多加磋磨,以导其行入正途。这次事情,他也是德行有亏,他对钱珏偕私报复,岂是磊落君子所为。朕怎能不给他些教训?”
胤禛这下对什么是帝王心术才算有了一点浅识。不过,照着康熙所言,好像对郭琇不打算重处,便稍稍放下心来。郭琇在清流之中名声相当不错,若是为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