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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年 腊月二十八 天放晴
父亲终于找我谈话,却没有谈我资助抗日联军的事,只说原家的产业想往海外转移一些,需要有人在国外接应,所以觉得我趁着这个机会出国学习一下。虽然我心里也是清楚,这是厌倦我在这里‘捣乱’才发配海外,但他总算用一种可以接受的口气和途径来与我商量,我也不便去辩解争论,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资本转移确实是真,这几日,我也是北平天津地跑,为的其实也是这事。我心里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只要恩弟跟我一道去,倒也可以在海外逍遥快活。
恩弟在奶奶生日一过就跟五姨回家了。原家过年一向是大事,很少准假过年回娘家的,只是父亲似乎说了话,奶奶也不说什么。
明日便起程去海城,今夜心里又觉忐忑,计挂着万一恩弟不肯,又或者他父母不肯呢?一旦不能同行,这几年的分离又怎么熬?如果那样,自己也不出国了,怎么也得想着赖下。
奶奶她们又催我出国前结婚的事,我这次是发了通脾气,难道我对她们唯一的意义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么?怕我在外面死了,原家断了后?奶奶被我这么说,吓坏了,连声哄着。我不想跟没有感情的人结婚,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可我们不能结婚,因为他是个男的!心里觉得气愤,才会吵得不顾一切,倒把她们吓住,再不敢跟我提结婚的事了。”
“民国二十年 正月初六 大雪
看着恩弟摘抄的五姨书信里对我的描述,我承认,那一刻,心灵震撼得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他那颗小小的心灵,早已经被我占了个满。他说我引导他走进一个新世界,我又何尝不是在他身上看到崭新的未来?邀请他与我留学并不艰难,因我知恩弟那颗纯粹的心,已交付与我,他信任我,依赖我,在任何时候,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与我在一起。而我也遂感到肩头的责任,不能辜负这样一份美丽的重托。
说服肖家二老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好在他们也没有赶我走,还安排了客房让我住。我也不心急,反正他们不放手,我是不会离开的,大过年的,他们大概也不想我一个外人这么打扰。我依旧做不识相的客人,白日里与恩弟弟聊天,缠着两位老人,不管谈什么,总能变着法儿地转到出国的话题上来,我看他们已经十分厌烦我了。
五姨亲自出马,果然效果不凡。肖老爷点头的瞬间,我看见温暖的微笑,象春日一朵缓缓绽放的花,在恩弟如释重负的面颊上展开。肖老太太疼宠地摸着他的头,又往怀里搂了搂。他们那么郑重地把恩弟交与我,那是肖家最珍贵的宝贝,他们不太放心,依依不舍地放在我手心。
我不知这世上有没有天长地久,但愿一试。”
这世界上有永远么?你找到答案了没有?与你的恩弟天长地久了么?昏沉中,冯嘉只觉得象是给枷锁束缚了思想,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七年啊,七年的感情就能说断就断了?肖萌怎么走得那么干净?他怎么抽身抽得那么痛快?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冯嘉感到自己似乎哭喊出声,是不是惊动了邻居?有人闯了进来,在耳边呼唤,没有名字,那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他在叫谁?冯嘉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孤身一人陷在一片汪洋之中,四下里就是漫无边际的水,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他漂浮着,水波悠悠地,载着他,他不知道要飘向哪里,管它东南西北,又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么昏沉了多久,感到刺痛,感到有人似乎一直守在身边,冯嘉什么也不理,他想,就随波逐流一次吧!再不去管束自己。
醒来的时候似乎是下午,身边是张有点熟悉,又叫不出名字的脸。那人见他醒了,十分高兴,说道:
“你醒了呀?醒了就好!你记得我么?”见冯嘉仍在混沌之中,又接着说下去,“我叫迟斌!”
他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这次冯嘉没有转开眼睛,他把手递上去:
“冯嘉。谢谢你。”
迟斌说昨日听见他在说胡话,又不敢进。后来见情况也不好转,门又没关严,才来观察情况,发现冯嘉烧得很厉害,就去找了医生,打了针,烧才退了。说着又出门,端了一碗白粥进来,
“吃点东西吧!你一天没吃东西吧!” 的
冯嘉被迟斌的热心弄得有些尴尬,吃过以后,也觉得身上多了力气,便走到门外的天台上晒太阳。迟斌见他好了,就跟朋友出门玩,留给他两本国家地理杂志解闷。
冯嘉想着那日记中的两人,最后到底如何了呢?他们在国外好么?在一起了么?客栈的二楼天台,是伸出去的,可以看见暮色中,蜿蜒小径上匆忙走来一人,那人一抬头,正与冯嘉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心,在那一瞬间,没有跳动,整个身体都是安静的。肖萌,已经离去的肖萌,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