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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议室,海凌的胃还在抽动着,仿佛牵了全身的神经,拽起来放下,放下再拽起来。海凌不禁担心起来,千万别再犯那怪病,自己参加了此案的现场勘查,在破案的节骨眼上根本不可能离开,还有妈妈躺在医院里,已经被癌症折磨的生不如死,海云一边教小孩子弹钢琴,为妈妈赚医疗费,一边还要照顾她。海凌不敢想自己如果倒下去会怎样,于是在心里拼命地祈祷,尽力平和起伏的情绪,试图放松不断抽动的胃。
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片黑影,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与对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抬起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警察站在面前,他中等身材,黑红脸膛,结实得象桥墩,两道眉毛之间有一颗明显的黑痣,使炯炯有神的眼睛更加犀利逼人,此时正关切地注视着海凌道:撞坏了没有?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海凌原本有些生气,甚至想吵几句,发泄一下压抑的心情,可是见他有些夸张的关切神情,尤其是他的语气,太多的歉意远远超出了撞人的失误,并且他是极认真地做出这付姿态,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让海凌感觉这一撞太轻了,就算再重一些,她也会原谅他,因为他的姿态象一座温暖的大屋,舒适而让人心安。
于是她微微笑了笑道:难道我是玩具,撞一下就会散。
他依然还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道:那就好。对了,案件报告会结束了吗?说完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海凌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案件的事情,正犹豫如何回答,他又道:我想找郑局长和李局长,有事情汇报。
海凌道:他们应该回办公室了。
那人说了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
海凌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一粒沉睡多年的种子,抽出了芽叶,轻轻地萌动了,泛出丝丝涟漪,让她几乎永远处于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可是只有片刻,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可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一股暧昧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刑警队员屋里特有的味道,方便面的油腥气浮在空气里,混着沉睡的人呼出的浊气,彼此纠缠不清。涛子正斜倚在座位上打盹,两只脚搁在办公桌上,旁边吃完的方便面盒子、矿泉水瓶一片狼籍,听见海凌拉开窗子的声音,他立即坐了起来,懵懂道:会开完了吗?我们该做什么?
海凌道:暂时还没有安排,指纹比对有结果了吗?
向辉哄着“祖宗”正在干呢。
这个时候还耍小脾气?
惯你毛病啊,“祖宗”怕谁,连饭都是政委给端到眼前的。
“祖宗”大号俞晓枚,年方二十,父亲是邻市公安局某领导,不知此掌上明珠为何一定要当警察,又考不上正规的公安院校,于是读了警校代培班,毕业后经其父亲多方努力,来到了英纳市公安局刑警队。“祖宗”以队为家,不过此概念于她是另一种含义,她是拿全刑警队的人都当自己家人,想撒娇就撒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碍于各级领导的面子,谁都不愿意跟她认真,宠得她欲发不知天高地厚,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拿案子开玩笑。海凌心里着急,刚才在案件汇报会上,李局责成她协助俞小枚,尽快拿出指纹比对结果,海凌明白如果在指纹库里找出嫌疑人的指纹,案子立即就会有突破性进展,可是想起“祖宗”海凌就发怵,她不在乎骆斌的冷嘲热讽,可对“祖宗”的喜怒无常却总是不战而畏,她就象韩国电影里的那个野蛮女友,气质里有一种强盗般的任性,对人与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具有风卷残云般的破坏力。如果没有工作的事情,海凌一辈子都不愿意跟她说半句话,因为她骄傲任性的底子,全都来源于有个遮风避雨的父亲,而这恰恰是海凌最伤心的痛处。
黑戒指(03)(3)
她现在进行的怎么样?海凌问涛子道。
刚才向辉出来喝水时告诉我,计算机数据库已查完了,没有结果,现在正查过去的老档案,对着显微镜能累掉眼珠子,够“祖宗”受的。
海凌沉思片刻,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就象当年准备冲出家门跟“大苹果”决一死战一样,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向档案室走去。
向辉的肩膀上露出一片五彩灿烂,等他转过身,海凌才看清,原来“祖宗”新做了时髦的挑染发,从头顶流泻而下,遮住了大半张脸。海凌决定从头发上讨她欢心,再说指纹的事。
好漂亮的头发,花了多少钱?之所以谈钱,是因为“祖宗”平时除了希望全刑警队的男人都爱上她,就是炫耀如何花钱如流水,听口气象当红明星做ELLE杂志访谈。
那比得了你,天生丽质,可惜土得掉渣。“祖宗”头也没抬,语调抑扬顿挫,噎得海凌眼珠泛蓝。
向辉赶紧打圆场:小枚正忙着呢,那有时间谈头发。一边说着,一边朝海凌眨眨眼,示意她别生气。
海凌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道:小枚,你是不是很累,应该还有一台显微镜,找出来我帮你做,你看过后,我再核对一次。一份指纹档案须做多处比对,海凌真担心她会漏掉可疑的地方。
谁知“祖宗”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档案资料用力摔到桌子上道:不相信我,正好我还不想干呢,你能你来干,不就是想表现刑侦专业你样样精通吗,机会来了,有本事你把嫌疑人现在就抓来。说完就往外走,临出门不忘用强盗般任性的眼神再伤一次海凌。
向辉尴尬地站起来道:你别着急,我去把她找回来。
海凌咬了咬嘴唇道:不用了,我去找政委。
向辉着急道:找政委有什么用,老刘的胆不好,正利用休假时间检查休养,还能把人家从病床上抬来。
老刘干了半辈子指纹比对,没有一个嫌疑人从他的显微镜下漏掉,如果他在也轮不到“祖宗”上阵。海凌道:你别拦我,还有这么多资料需要比对,依着她这么干,什么时候拿出结果,等到李局催问下来,挨训的还是我。
向辉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政委,他给谁断过是非,再说案子上的事情,他是从不过问的,顶多会说你去找李局,现在到李局那里告“祖宗”的状可能吗?
政委姓王,四十七、八岁,一双月牙状的小眼睛,因为总带着笑意,欲发显得小了,不少人背后叫他“咪咪眼”。不过就是当面叫,他也不会生气,他就象个不倒翁,对与错到了他那里都会变得模糊不清,如果他肯跟你谈话,唯一的目的就是打发你开心的离去,即使不开心也会让你忘了到他这里的目的,他的口头语是:小耗子来例假多大点事,此语一出,找他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顿时觉得自己象个家庭妇女。唯一能让他认真起来的人只有市局郑局长,据说郑局长极赏识他,他也不含糊,局长来个电话,他都会咪咪眼放光站起来接,以示恭敬。
想到这里,海凌深深地叹口气,避开向辉关切的目光,转过身坐下来,调好显微镜开始比对,向辉赶紧帮她整理好被“祖宗”摔乱的资料。
突然门又开了,一阵笑声传来,骆斌和“祖宗”一起走了进来,骆斌还亲热地扶着她的肩膀。祖宗撒娇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做完了你请吃饭。
骆斌道:放心吧,大小姐,到时候我让涛子和向辉作陪,去那里由你定。
向辉见这个阵势,怕海凌犯倔,赶紧拉起她道:我们还没吃饭,小枚你先忙着,一会儿我再来陪你,说完使劲拽着海凌离开了档案室。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天色已暗下来,初冬的风吹过,海凌不禁打了个冷战。向辉关切道:你是不是一天没有吃饭,我们出去吃碗面?
海凌摇摇头,两个人默默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海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海云,又是没等说话先哭起来,自从妈妈住进医院,海云的眼泪几乎没干过。
海凌道:你能不能先说话,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海凌向来不喜欢这个姐姐,自从爸爸离开家,她便永远躲在妈妈身后,似乎除了妈妈对任何人都存着戒备之心,连海凌也不例外。因为她的软弱,也因为她长得象极了妈妈,丝毫没有爸爸的影子,所以妈妈极珍爱她,就算不愿意上学不好好读书,妈妈也会由着她,可是换了海凌就不行,小时候海凌也尝试过假装感冒不去上学,却被妈妈狠狠地责备了一通,从此倔强的海凌就是真的病了,也会强撑着到学校去。妈妈从不会象关照海云一样关照她,就拿钢琴来说,那是妈妈一辈子的挚爱,海凌没有学钢琴,虽然有她不喜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妈妈从没有表示要教她,海凌好象被关在了妈妈和海云的世界之外,她们只是被爸爸抛弃了,海凌却是被他们三个人抛弃了。每当海凌因为无法忍受“大苹果”破鞋、烂货之类的侮辱性叫骂,冲出去与她对骂撕打,妈妈也会有动了恻隐之心的时候,看着她脸上的伤痕掉泪,可是倔强的海凌根本不领情,即使妈妈想抚慰她,海凌也会毫不留情地拨开她的手。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海凌从公安大学毕业回到英纳市,妈妈看她的目光日渐温热,有时甚至还有些乞求的意味,海凌全当不明白,坚持住在刑警队的宿舍里,只在发薪后的某一天回去送些钱,毕竟妈妈供她上了大学。在得知妈妈患了癌症时,她也曾难受过,一个人去海边坐了一整天,可是感情上依然无法接近妈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工资、奖金交给海云为妈妈治病,自己只留一点生活费,为此她几乎没有什么时髦服装,整天穿着制服,也不化装,被“祖宗”讥讽为土老帽不懂时尚。
黑戒指(03)(4)
妈妈的时间不多了,今天大夫又给她做了检查,求求你有时间多来看看她,海云在电话里哭诉道。
海凌硬着心肠咬了咬牙道:知道了,现在有案子,一有空闲我就过去,你别哭起来没完没了,妈不是还没怎么样吗。
海凌不太愿意见妈妈,她受不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