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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忙丢下酒坛子腾出手接过来,笑道:“我的子母樽……”他稍加端详,惊喜道:“足有一丈大小,容得下数千斤的美酒呢……”而其话音未落,又是神色一动。玉樽不仅肚子变大了,其中还装满了酒水,稍加摇晃,浆液波动而醇香扑鼻,那分明就是垂涎已久的百年陈酿……
老龙接过玉樽,也是笑容满面。
林一却是歉然道:“仓促炼制,堪堪可用罢了!饮起酒来,倒也随心所欲……”
虎头冲着玉樽微微愣神,失声道:“老大……”
林一应道:“何事?”
虎头好像猛然醒转,忙晃了晃脑袋,举起玉樽灌了一口,快意无双般地长吁了下,接着又神气活现地转向老龙质疑道:“哎、我说兄弟,你所拿的玉樽,究竟是子是母,不如交换如何……”
老龙深深看了一眼虎头,随即报以嫌弃的神情而转身闪到一旁,自顾举起小坛子品尝起来,不忘赞道:“多谢老大……”
林一却无意饮酒,抬眼远眺而神有所思。
有些话不用明说,自家兄弟也能猜到。方明子与方元子既然想要活命,则不能不留下一个交代!
记得在九天塔之中,方明子与方元子便已引起了自己的关注。那两人除了谨慎小心之外,从不盲从,而处事果断,却并非穷凶极恶之辈!果不其然,在适才的一番晓以利害之后,再以龙梵被害的实情相告,以及仙皇传承这个招牌,终于让他二人放下顾忌而诚心降服!
此外,尘炼子将两个师弟被杀,尽数归咎于方明子与方元子,并曾严加叱责而毫不留情。九玄当时在场,同样是神情冷漠。如今老兄弟俩又被稀里糊涂地派遣到偏远的龙滩值守,分明就是一种不再信任的逐放,使得二人不满的情绪中,更添了几分心灰意懒!
不管怎样,方明子与方元子的背叛,无异于撬了九玄的墙角。而多了两个洞天中期高手的相助,使得此行也多了几分变数!
据称,千荒的诸多高手投效在九玄的门下,无非是图个仙道正统,以便来日有个好的前景。而真正死心塌地者,却并没有几人。只要将九玄欺师灭祖的风声放出去,九玄本人必将名望受损。但若时机有变,众叛亲离在所难免。
方明子还说,他兄弟俩虽然不知道九玄如今的意图动向,却会设法暗中联络诸多高手。要让众人知晓龙梵被害的真相,以及林一才是仙皇的唯一传人……
林一对于方明子与方元子的计策未加阻拦,而是默许。只要那个仇家孤立无援,便不足为惧!
九玄上人,既然你要斗下去,林某这回便奉陪到底!
……
雨!
很久没有见到下雨的情景,如今前方却是乌云密布而大雨倾盆。
阴阳交会而五行循环,这才有了寒暑冷暖,以及风雨雷电。而云天之外,则远离变化而清寂永恒。不过,兄弟三人并没有飞越星空,反倒是相继扎入到了茫茫的雨雾之中。
之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之间已是乾坤颠倒。
这一刻,好像是天被捅个窟窿,瓢泼般的雨水倾泻而下,再有狂风肆虐而雷声隆隆,使人置身其中,浑然不知所在。
一道山峰上,林一落下身形。风雨尚未临近三尺,便从一旁倏然滑过。
随后而至的老龙,却好似已融入到了这片天地之中。那密集的雨水才将触及衣袍、须发,随即消失不见。仿若他从风雨中来,又携着风雨同行。
不过,虎头的情形却与两位兄长截然不同,竟是散去护体法力,任凭着雨水冲洗着。除了他幻化的五官眉目之外,整个人已被浇得通透。而其却倍显精神,还不断地叫喊着痛快!
那家伙是在洗刷身子,倒是会借助天时地利!
“呵呵!这般赶路着实有趣,还不为人所留意……”老龙到了近前,如此笑道。
虎头随后大乐:“哈哈!真想光屁股洗个舒坦……”
“此处乃是千荒的凡俗地界,你且自便就是……”老龙回头哼了声,说道:“老大!莫让他丢了你我兄弟的脸面,先走一步……”
兄弟三人继续赶路。
估摸着已是正午时分,一度肆虐的狂风暴雨渐渐消停下来,而天光依旧黯淡,四方还是雨丝飘零。前方出现一条宽阔的大河,浊浪滚滚而汹涌咆哮。许是雨水暴涨的缘故,使得河水愈发的凶猛。几处堤岸崩开裂缝,湍急的奔流冲塌山林而狼藉千里。
如此穿行在风雨之中,别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那天地变化,来自无极,始而有形,阴阳循环,浩荡有声。虽无人施法,却山河动容。虽不着神通,却天威浑然……
正当兄弟三人将要横渡大河之际,风雨中突然传来几声婴孩的哭泣。少顷,有稚嫩的童谣声飘曳传来——
“云儿呀,快快停歇!
雨儿呀,快快停歇!
**不离也,风儿吹!
云儿呀,慢慢走些!
雨儿呀,慢慢走些
**不离也,风儿催……”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卑微执着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卑微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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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巨石横斜在河水中,几近被水吞没。上面有石块垒砌的一个小屋子,已然是摇摇欲倾。而清脆的童谣与哭泣声,还是持续着从中传出,并穿透风雨而飘荡远方,使得闻之心头一紧!
兄弟三人循声而至,慢慢落在巨石之上。
老龙与虎头神色好奇。
林一挥袖一甩,顿时将十余丈的巨石笼罩在法力之下。少顷,他弯着腰踏入低矮的石屋,哭泣声戛然而止,童声响起:“伯伯……你要吃了囡儿与伢弟吗……”
石屋三尺方圆,低矮且四下透风。而角落里却坐着五六岁的女娃娃,怀里还抱着一个周岁的男孩子。两个小人儿早已被雨水湿透了衣衫,犹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看其情形,这应该是对姐弟。
林一蹲下身来,讶异道:“娃娃,缘何在此,伯伯为何要吃人呀……”他不忘暗中驱动法力,所在四周顿时弥漫着浓浓的暖意。
自称囡儿的女娃娃,梳着双髻,模样煞是可爱,小脸上却是透着些许恐慌。其眨动着明澈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突然现身的老伯伯,迟疑道:“您……不是河神吗……”而话音未落,怀里的伢弟难耐饥寒,撇撇嘴又嚎哭起来。她忙用手轻拍,口中呢喃:“云儿呀,快快停歇,雨儿呀,快快停歇……”
这女娃娃是在安慰幼小的弟弟,也是在安慰自己。河水漫堤,石屋将倾。姐弟俩孤立无援,只能所有的恐慌,托付给**不离的童谣里!
片刻之后,那男娃娃沉沉睡去。女娃娃松了口气,却又怯怯看向林一,楚楚动人道:“伯伯,你放过伢弟吧,他不哭啦……”
林一摇了摇头,温和笑道:“且说一说你为何在此,伯伯便放过伢弟……”
女娃娃明眸一闪,忙连连点头,应道:“囡儿与伢弟是送给河神伯伯享用的,河神伯伯饿了,要发怒的……”
小孩子家说话颠倒,却不难听得明白。
此乃活人献祭,用童男童女来供奉神灵,真是荒谬!
林一问道:“囡儿,不知家住哪儿啊,好让伯伯送你与伢弟回家……”
囡儿露出笑容,却又一本正经答道:“我家在断山村,放了伢弟便好,还是留下囡儿吧,不然您发起怒来,来岁的田间又是颗粒无收,爹娘要挨饿了……”
这个囡儿年岁太小,记得断山村已属不易。至于家在何方,她根本讲不清楚。
林一伸手将两个娃娃抱在怀中,转身出了石屋。囡儿兀自搂着伢弟,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两位兄弟犹在等候,老龙不解问道:“老大!这是作甚?”
虎头摇晃着脑袋说道:“老大真是闲得慌,大雨里捡了两个娃娃……”
林一低下头来,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遇上了,算这两个孩子命大……”
囡儿犹自搂着伢弟,却见不远处悬空站着另外两个神情古怪的老者,吓得她将头缩在林一的怀里。曾经令人敬畏而又可怖的河神伯伯,竟然成了她此时的唯一依靠!
百里之内,神识中只见到一个山村。
林一抱着两个孩子踏空而起,与跟来的老龙说道:“你乃神龙再世,呼风唤雨应该不难。而此地大雨成灾,可知缘由?”
老龙透过雨雾远眺四方,沉吟了下,答道:“因山势所致,每当节气变化而阴承阳生,故而风雨不断!而我等所谓的神通,不外乎源于天地之力,却又远远不及……”
“所言有理!”林一深以为然地附和一句,又问:“你说这大河之中,有无河神?”
老龙尚未出声,虎头抢着答道:“这河水中若有神灵,那大山、树木岂非早已成精……”
林一笑着反问道:“飞禽走兽都能成精,缘何草木山石不能?经法有云,天下万物皆有灵……”
说笑之间,不知不觉成了高深、且飘渺的谈经论道,虎头顿时接不上话,便是老龙也是默不作声而若有所思起来。
在凡人的眼里,这世间有着无所不能、且喜怒无常的神仙。便如小囡儿眼里的三位老伯伯,乃是可畏、可敬,却又不得不拿着性命去依赖的妖怪。在兄弟三人看来,万法有因,修炼有果,所谓的神仙,无非是另外一种存在罢了。而天道之下,万物混同,哪里又分你什么仙人、凡人、刍狗、草芥……
二十里外,便有一片数十户人家的村落。而坐落在山坳上的房舍已被山洪冲得七零八落,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四周则是浊流成泽,积水成泊,
当缓缓掠过山坳上的残垣断壁,囡儿忘了童谣,忘了恐慌,径自呆呆俯瞰,小手禁不住抓紧了她的河神伯伯。那一片狼藉,似曾相识,却又面目全非……
再去三五里,乃是一座高山。远远可见,半山腰有个巨大的山洞。其中人影晃动,应该是山民躲避暴雨洪灾的地方。
林一来到山洞的千丈之外,并未落下身形,而是抱着孩子静静伫立在风雨之中。老龙与虎头随后而至,跟着打量着山洞内的一切。
山洞内,挤着一两百位山民,不管是妇孺老幼,还是青壮,皆愁眉不展。还有妇人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