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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班叱道:“废话。”
黄书郎道,“绝不是废话。古大夫,这小子同那班人干起来,被人打得快要死了,我救了他。他对我说,他弄了不少银子藏在一个地方,只有他知道。只因为我救了他,他便把那地方告诉我了。”
古班听得有银子,立刻眉飞色舞地笑了。如果你想知道古班的模样,我敢说,江湖之上干大夫的人接过苦哈哈病家银子时候的笑脸,就是那种熊样子。
接过了银子不言谢,痛苦的病家还得鞠躬哈腰直道“拜托”不已。
黄书郎没有拜托古大夫,他对大椅子上躺的小流球道:“喂,朋友,你那个藏银子的地方我知道了,你在这儿养治伤,我去取你的银子来。”
他指指古大夫,又道:“这位大夫姓古,是江湖上有名的‘好’郎中,一定能治好你的伤,你放心,只不过你打算送古大夫多少银子呀?”
小流球当然明白黄书郎在乱说,他同黄书郎一起数年,谁的心事彼此相通。
小流球如果不是内伤重,怕早就笑破肚皮了。
他当然笑不出来,而且还痛苦地道:“这位大哥,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如果这位古大夫能治好我的里外伤,你就替我送他五千两银子吧。”
“五千两?”大伙计嘴巴张大了。
“五千两?”古大夫紧皱眉。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小流球一遍,又道:“朋友,就凭你这一身苦兮兮的模样,我问你,你见过那么多的银子?”
小流球淡淡地道:“大夫呀,包子有肉不在皮上,别看我穿得不怎么样,银子倒成堆,我这位救命恩人就将看到我的藏宝之处。”
黄书郎点点头,道:“好,三五天之后我会来看你,五千两银子我送来。”他又对古班道:“你看怎么样?”
“恶郎中”古班道:“只要有银子,他的这点伤我敢包医了。”
黄书郎:“你老兄不再把财神爷往外推了吧?”
古班道:“如是你,我是不敢领教的。”
黄书郎道:“我也不希望再上你的门。”他拍拍小流球,笑道,“三五天之后,你放心,你的银子我一个蹦子也不要。”
小流球道:“谢谢,谢谢。”
黄书郎往门外走,小流球又是一声叫:“这位大哥,你请等一等。”
黄书郎知道小流球的鬼点子,他回身,笑问:“什么事呀?”
小流球道:“老兄,你还未曾告诉在下你贵姓大名,仙乡何处?”
真妙,这是对黄书郎的谎言加添调味料,使得古班与那伙计更加相信黄书郎之言了。
黄书郎哈哈一笑,道:“名不名姓不姓,江湖上就是这么一回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如果随便说个名,你又怎么会知道?”
古班却立刻指着黄书郎,对小流球道:“他叫黄鼠狼,江湖恶客就是他。”
小流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他……”
黄书郎大笑着,道:“放心,我一定送你的五千两银子来,只不过……”他走近古班,道,“五天内你若治不好他的伤,我就打个对折再扣你三干两银子。”
古班怒道:“五千两打对折变成二千五百两,你还要再扣我三千两,算一算,我岂不是还得送你五百两?”
黄书郎笑笑,道:“所以你得用心呀。”
古班一跺脚一咬牙,狠声道:“好,五天之后,我一定把他治得猴一样活蹦乱跳。”
黄书郎拍拍小流球,道:“朋友,希望等到了第六天才好起来。”
小流球道:“我恨不得马上便好,我的可敬可亲的朋友,你真的叫黄鼠狼?”
黄书郎道:“名字起自父母,我叫黄书郎。”
小流球唉声叹气道:“希望你发善心,希望我的运气回转,我阿弥陀佛了。”
黄书郎笑笑,道:“什么意思?”
小流球苦兮兮地道:“如果你朋友真的是江湖上人人头痛的恶客黄鼠狼,希望你千万别黄了,我的那些宝,你千万别黑吞,我拜托了。”
小流球有举一反三的本事,黄书郎口一动,他就知道如何去应对,也就是说,黄书郎屁股一翘,小汉球就知道黄书郎是要拉屎还是放屁。无他,两人搭档多年,肚肠也好像打结在一起了。
黄书郎哈哈耸肩笑,道:“你放心,我姓黄的心是黑了一点点,只不过我也见不得别人的心肠比我黑,所以嘛!呵……我整的都是那些心肠比我更黑的人物,就像……哈……就像……古大夫呀,我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古班早就气灰了脸,他闻得黄书郎的话,立刻咬牙,道:“你是大大的好人堆里捡出来的,哼!”
黄书郎大笑。
他的笑声自街上传来,就好像他吃着欢喜糖似的。
小流球指着门外,对古大夫道:“我……我好像上当了。”
古大夫道:“你看来不是个傻蛋,可是你却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藏宝之地怎好随便告诉他人?而他……唉,他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大骗子呀。”
小流球道:“可是他救了我的命呀。”
古班道:“如果你是个穷光蛋,他便不会救你了。”
小流球道:“你是说,他早就知道我有宝了?”
古班道:“我就是这意思。”
小流球叹口气道:“大夫,我看你也别为我治伤了。”
愣了一下,古班道:“为什么?”
小流球道:“你为我治好了伤,如果那位仁兄不回来,他取了我的宝逃走了,我怎么付你的治疗费?”
古班道:“我如果不治你的伤,那恶客万一又回来,他一定敲我的竹杠。”
小流球道:“大夫呀!我看你是个老实人,我情愿在此等上十天八天不离去,等到那位朋友来到,我就说是我不想治伤,你便没事了。”
古班道:“就凭你刚才说我是好人,我就一定要治好你的伤,娘的,你的话我舒服。”
江湖上从未有人称赞过恶郎中是好人,古班几曾想过有人会说他是好人的?
他一乐,便决心为小流球治伤。小流球内心比古班更乐,他几乎要大笑了。
□□ □□ □□黄鼠狼的名字实在有点不好听,但他相信父母当初为他起的名字一定不希望他有一天真的干黄鼠狼的事情。一个读诗书的儿郎,这名字多么文绉绉的,真有气质、有才华。
只可惜他的爹娘死得早,他变成孤儿没两年,便被干爹与田大叔两人收养了。
黄书郎一想到干爹“飞云怒虎”石不古,他便热血沸腾不已。
多年前,江湖上消失了两个人人头痛的人物,那便是“飞云怒虎”石不古与“西山狂狮”,田不来两人。
黄书郎的干爹石不古死得惨。那一年冬天,黄书郎还小,他的本事也还上不得台面,只不过他有一颗很强烈的复仇之心,他一定要为干爹报仇。
是的,石不古的手段是狠了些,但江湖上的事是很难论断的。
那一年,还是头一场大雪天,黄书郎好像只有十来岁年纪,他跟在石不古身边,两个人住在一家野店里。
那一晚,石不古好像喝了不少酒,走进房间的时候,还得由黄书郎用力扶着走。
野店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那鹅毛似的大雪就好像成堆似的从天上洒下来,就在西北风的怒吼中,野店外来了一批人物。
这批人还护着一顶小软轿,那小软轿一直被抬进野店的大门里。
这批人一共有六个,六个人护着软轿上的人,轿子里坐着一位村姑。
姑娘穿着粗布衣,未施脂粉也未戴花,棉花做的靴子也是旧的,看起来实在很土,只不过如果仔细瞧这位村姑的长相,你便会吃一惊果然深山出俊鸟。
这姑娘细皮白肉长得俏,自然美,美得叫人没话说。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潭水,弯弯的细眉直直的鼻,那俏嘴半拢不拢地露出一副腼腆样惹人怜。
她的一双细手正握着她的粗布衣角,好像不知要如何才好。
有个大汉高声对店主人吩咐:“爷们从府城来,快快弄上一盆炭火,大卤面弄上七大碗,烧刀子先来二斤半,卤菜就着量来上一大盘。”
闻得是府城来的,店主人一看就知道是下乡办事的公差,这玩意不能怠慢,立刻照办。
那大汉对村姑笑笑,道:“曹师爷算是帮了你家大忙了。案子压下来,而你也跟着吃香喝辣,再也不必在山里吃苦受累了。”
那村姑木然地点着头,没有开口她根本不知如何去应付,她没见过世面。
这一行人围着大圆桌吃喝起来,外面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了。
外面的天未塌.外面却冲进一个人。
这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上去很木讷,但双目有神,面包泛青,他披着一件狼皮短袄,头上一顶旧毡帽,一进门便奔到村姑面前。
“梅子,你不能跟他们去呀。”
那村姑站起来了。
她的眸芒是迷惘的,也是无助的。
有个大汉一把揪住年轻人,叱道:“你小子是谁?”
年轻人指着村姑,道:“我们订过亲。”
大汉冷冷地道:“结婚没有?”
年轻人道:“她爹从府城回来,我们就结婚。”
大汉冷厉地道:“她若不去府城,她爹便永远也别想回来了。”
年轻人叫道:“天爷,这是什么世界?”
大汉沉声道:“这是升平世界,你小子如果乱叫一通,老子就绑你回衙门,说你想造反。”
年轻人怔了一下,便走近村姑,道:“梅子,走,跟我回去。”
梅子迷惘地道:“我爹怎么办?”
年轻人道:“你爹没犯大罪,他们能怎样?你千万别听他们唬住你了。”
“唬?”那大汉一把揪住年轻人,叱道:“你说爷们唬人?”
年轻人也出手了。
他用肘猛一撞,吼道:“放手!”
不料那大汉冷笑一声,横起右臂猛一拐,“啪”地一声,便把年轻人打得歪着身子撞出去;
年轻人被另一张桌子挡住未倒下,梅子已急得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