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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了许多,许多往事。那,是他的记忆!猛然意识到,薄皑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压制他双臂的巨力,挥手将眉间的手掌打去。
几乎同一刻,侍卫们惊叫:“大人,宁大人。快,快扶大人出去……”
薄皑皑悄然睁开疲惫的双目,入目是一脸惨白的美人倒卧在软塌中,正要被侍卫们抬出小帐。美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倏然回目与他瞳眸相投,继而唇边挽起一抹满足的淡笑,轻道:“告诉王,人找到了。”
薄皑皑愕然不明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却隐隐察觉自己已掉入了个难解的圈套中,不及抽身了。
*
接下来的几天,薄皑皑吃了不少皮肉之苦。那些希国人不知道要从他口里探听什么情报,用尽了手段要他说出令他们满意的答案。可怜他薄皑皑无名小卒一个,就算知道什么所谓秘密,也不过是些寻常的军事命令。哪儿招来这许多酷刑?
“他仍是不肯说?”一把陌生的声音,从语气听起来,说话的人身份应该不低,稍稍吸引了薄皑皑快要神游的魂魄。
“……王……是否还要加刑?”王麽?就是人人口中敬重的王?薄皑皑奋力想睁大眼看清这引发战争不可一世的人。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如此倒霉?无奈血水蒙住了视线,眩晕影响了聚焦,看出去是一片雾。“小的……小的是怕他会受不住。”
那“王”似乎应了声,继而叹口气,道:“暂且不用加了,唉,若非碧水他身体不适,何须如此?”脚步声起,想是离开了。
薄皑皑感到全身一轻,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向地下,跌得浑身一阵抽痛。“王真是好人啊,这样就算了。你小子真走运!”
薄皑皑连冷笑的力气也欠奉,就着从刑架上被放下的姿势,就那么睡了去——睡觉总没有人来扰吧?
睡的不知时候,恍惚间有人在触碰他额际发丝,并轻叹:“回家?回哪儿啊。这个世界不好麽?”
“这个世界”?!为什么用这个词?薄皑皑一惊而起,周围却没半个人影,然而那说话的声音,他知道不是幻觉,那是他听过的声音。他知道了是谁。然而,为什么“这个世界”?
薄皑皑手不自觉的摸到发际中,触感犹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难道希国的王竟知道回家之路?
*
“让我见王!我有要事禀告,让我见王!”薄皑皑嘶哑的喊叫着,许久,回应他的只有帐外呼呼作响的烈风。
你们不是要我的情报吗?为什么还不来?!薄皑皑几乎要如此大喊起来。
许久之后的许久,帐幕终于开了。薄皑皑却是一阵失望,他现在想见的不是美人啊。但即使如此,对这那张精美无暇的脸,硬是半句粗话也说不出口。薄皑皑一心想见的人没来,脸胀的通红,立在帐角无所适从。
“薄兄弟看来精神尚可。”随之而入的是沁入脾胃的食物香气。薄皑皑胃中抽动,悄悄咽了口口水。美人了然而笑,轻道:“这些是给薄兄弟的,请慢用。”
薄皑皑不待他说完,扑上前去狼吞虎咽起来。美人笑颜相对,高高在上,缓缓道:“鄙人姓宁,薄兄弟若不嫌弃,叫我碧水就是。”薄皑皑随便应了声,继续埋头苦吃。
宁碧水全然不以为侮,续道:“前几日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薄兄弟见谅。仅以这杯酒,跟薄兄弟陪不是了。薄兄弟别放在心上啊。”
薄皑皑动了动膀子,扯起火灼般发烧的伤口,忍不住倒吸口气,一时不明他是何用意。这会儿没了吃的兴致,干脆轻轻别过头,不与理会。
不一时,他对宁碧水道:“我要见你们的王,请代为安排。我……我有重要军机要向他禀报。”为了问明白那个王所说的话,撒个小谎不算什么吧?
宁碧水从容笑道:“哦?重要军机。王日理万机,恐不便来此。由我传达亦是一样的。”
薄皑皑摇头,道:“不行,这话只能单独告诉你们王。”
宁碧水仍是笑着,忽然他从坐上长身而起,轻挪几步,在薄皑皑面前跪下,轻轻拿起他血斑累累的手掌,怜惜的放在嘴边吻着。
充满诱惑的甜美声音响起,“皑皑是好孩子呢。最乖的孩子。爸爸妈妈最爱的就是你,对吧?来,听话,听我说……”
薄皑皑最后一个清醒的意识,是宁碧水温柔似水,仿佛能溺死人的的目光。下一刻,他已成了希国的通缉犯,穷途末路的奔命于希冶荒原上。
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逃命吧,只有逃向冶国才能保命。
隐约中他感到不对劲,然而身体就是难以违抗那超乎现实的心灵力量。那股力量促使他狂奔,催促他加紧步伐。即使前面是千沟万壑他也无所顾及了。
可是为什么要跑?他不是要问某个人一件事情麽?到底……问谁?问什么?
3
浑浑噩噩间,顺从着心底那股一刻不肯消停的声音,薄皑皑总算逃出死亡的希冶荒原,来到冶国的边陲小镇。这时的薄皑皑就算是他亲父母扑面撞见,恐怕也认不出来。不但是他褴褛如丐肮脏无比的样貌衣衫,更因为他似老人般佝偻的身躯。
近一个月,食不果腹睡不安寝,再如何正常的一个好人,也会被折磨的不像样了。
小镇街头的孩子们恐惧的躲开他,稍大些的偷偷向他身上砸石头,然后胜利的大叫着跑开。有些镇民看出薄皑皑无力反抗,胆子壮大许多,抡起扫把朝他打去。见风使舵的狗儿和奴才们更是一个劲的在他后面吠个不停……
薄皑皑不知道是什么意志力量使他能撑到如今——冶国都城弘。说实在,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来到此地。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跑?他究竟做过什么事,竟成了希国的通缉犯?
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唯一最清晰的记忆,就是宁碧水美丽的脸庞,温柔的语气:皑皑是乖孩子……
“滚!臭要饭的!”薄皑皑被冶国高尚的太阳耀的头晕目花,一不小心跌倒在某店铺的门前,顺便挨了店老板的一飞脚。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人们鄙夷的目光,仿佛他生就低微。
薄皑皑差点要笑出声了。枉他小时自诩天才,原来人命如此之贱。
“这……这人疯了。”他听见有人惊恐的喊。是疯了。自从他无缘无故掉进“这个世界”,他早就已经疯了。
退无归路,进无前途。他能去哪儿?
所谓疯子,不也是一群或遗忘过去,或放弃未来的人麽?
“喂,给你。”白净的手递来一只削了皮的白薯,连同那只白净手边流着哈喇子饶有兴趣打量薄皑皑的狗,在他眼中,都如笼罩了仙气般美丽。
天神唱道:我派他前去,指引你归途。
*
至此后,薄皑皑的运气大逆转。不但幸运的被都城守军的狗捡到,被嗅定为良民,并被带到温暖的屋子里梳洗打理好吃好住,还有上了官阶的军士不时来探问。
志气不高的薄皑皑几乎要被感动的流泪了。差点忘了妈妈常念叨的那句“便宜莫贪”。
薄皑皑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让他们瞧对了眼,但他们对自己有所图是肯定的。只不过以他这样满街遍地爬的无名小卒,他们图个什么呢?
关于这方面,以薄皑皑现时的智力还无法猜透,不过有吃有喝,多享受几天可不好麽?
过了这样几天好日子,薄皑皑终于等到了“幕后主持”。他甚至有点等不及了。
“薄义士这边请。”他什么时候成“义士”了?薄皑皑暗觉可笑,强忍着没出声。
本想一路上看看冶国的风景人文,哪知那帮领路的,不由分说就把他塞进一个封闭严实的马车子里。那车四周围紧封可比蜂巢,别说看风景,就是一丝光也透不入。
薄皑皑心中打了一更,这帮人想把他闷死麽?
虽是疑惑,但鉴于先前他们的态度不差,薄皑皑决定忍受。默数了一百下,车子没停,数到一千下,车子还是没停。薄皑皑实在忍不住了,叫了声“喂”。
一个人能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并不算可怕。问题是薄皑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心中大慌,试探着又喊了几声,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霎时间,恐惧将他的脑浆搅成了一团渣。我不会聋了吧?这种怀疑他甚至不敢去想。
刚才不还好好的?他能听见车轮马鞭甚至马尾巴扫在车辕上的声音,而现在,不但他自己的声音没了,又或者……大家的声音都没了?
薄皑皑不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可环目四下一片漆黑,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他不禁寒战遍体。五感好像被剥离了身体。不,仍有触觉。
他下意识的摸向前方。然而四面都是黑的,着实不知是谁的前方。
突然间,有股力量拿住了他,竟使他呼吸乃至血气不畅,几乎要翻个白眼晕死过去。薄皑皑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加诸全身,越来越沉重的怪异力气。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
接着,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压力,正缓缓的从眉间流入身体。熟悉的压力……
薄皑皑竭力回想这个感觉。
皑皑是乖孩子吧。
谁在说话?
要听话。
是谁?
要做弟弟的榜样哦。
到底……?
有光。薄皑皑却不是因为那光而高兴,而是庆幸自己没有瞎。
“成了!”非常兴奋的声音。
“终不愧……大人的苦心了。唉~”什么大人?薄皑皑耳中嗡嗡作响,听不清东西。“那此人……?”
“经此术者无人生还。你看着办吧。”
薄皑皑感到脑子钝重如遭雷击,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所闻所见——当然他所能闻和所能见的也着实不多——“你们把我怎么了?”他很问出这样一句洒狗血八点档的台词。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欠奉。
更贴切的说,他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好像……死了。
听说过“灵魂出窍”吗?薄皑皑猜想就是现在自己这种状态。微薄的意识游离于躯壳周边,没有进入身体的生气,却也没有断绝联系的勇气。
又是种熟悉的感觉。薄皑皑费劲全力的思索着无关紧要的事。是什么呢?最近常有奇怪的熟悉的感觉或情景出现,巧合吧?
灵魂出窍?说什么呢……
薄皑皑看到了眼前晃动的一些东西。具体说,不是“东西”,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