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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毒行者”太时与影义正打得热闹,本来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加以太时的招式贼滑,使短刀的不易占得便宜。但禁不住那把缅刀,并非凡品,遇招先要躲避,加以景大侠血性男儿,嫉恶如仇,安心拼命,故而一招一式均是往要命的地方招呼,这一来搞得“五毒行者”汗流浃背,此时听师兄太明一叫,正好借势下台,虚刺一杖,,立即横飘数尺,住手静听下文。
景尚义却实是恨到了极处,哪里容得他有喘息苟安的机会。—垫步追将过去,刀随身到,一式“鞭打督垂”,向太时拦腰便砍。
此时太时的势子已经收住,没有防到景尚义赶尽杀绝的手段,急切间闪避不了,只得就势举起“白骨杖”往横里一格,但听咔喳一响向,接着一声惨叫,那“白骨杖”立被削成两截,太时的半只左掌也已削落在地。但见太时抛去手中半截“白骨杖”,右手紧握左掌,鲜红的血液,兀自从他指间汩汩流出。
“七煞头陀”太明,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双目一瞪,顿足叫道:“好你狗娘养的景尚义王八蛋,你懂规矩不懂?洒家今天与你拼了。”
话声未终,已自发出一掌。诸葛玉堂在他说话之时,便有防备,这时一见太明动手,赶紧也发一掌抵住。双方都是上好身手,掌风甫一交接,便各自收回,毫无损伤。
“七煞头陀”太明一见诸葛玉堂,公然发掌相助,愈加怒不可遏,凶睛暴露,面含狞笑,刚要再度搏斗,诸葛玉堂已轻喝道:“太明,休得鲁莽,此时救人要紧。”
这一句话,可折了“七煞头陀”的锐气。虽是同恶相济,太明对师弟却甚友爱,闻言一呆,随即奔过去察看太时的伤势。
这时太时面如白纸,摇摇欲倒,但见左手五指,连根砍断,一片血肉模糊,太明看了,深为不忍,素知诸葛玉堂有神医之名,有心向他求取金创药,却又说不出口.急得满头大汗,无计可施。
这时诸葛玉堂已飞奔进屋,医家救急,药箱都摆在方便之处,一取即来,俯身向太明说道:“让我来!”
太明心想:师弟断掌,自己丢了兵刃,这都还不算太丢人,只有让敌人来替自己人医伤,这才是栽到家了,有意拒绝,但一眼看到太时的痛苦之状,再也充不起英雄好汉,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但恁诸葛玉堂去施为。
那太时心里,又有一种想法,这恶僧,真是蛇蝎其心,不愧“五毒”之号,嘴里一声不哼,咬牙忍痛,心里只想待诸葛玉堂替他止血裹创以后,趁他不备,下毒手一掌劈杀诸葛玉堂,方消心头之恨。
诸葛玉堂虽是人情练达,老谋深算,也万万想不到此,医家有割股之心,只是全副精神贯注在太时那只断掌上面,无暇顾及其他。
幸好旁观者清,景尚义自砍断了太时的左掌,怒气已消,自然不为已甚,听任诸葛玉堂替他裹伤。不过旁边尚有太明,强敌窥伺,不可不防,所以始终持刀在旁戒备,眼光不住在太明、太时脸上,溜来溜去。
只见太明满脸失意抑寥之色,站在一旁,暗生闷气。那太时却神色渐渐有异,尤其那双鼠眼,闪烁不定,更是在暗打恶主意的明征。再一细看他的右手,微微伸缩,落入行家眼中,一望而知正在暗聚真力,景大侠猛然省悟,心内大惊,刚要叫声不好,只见一条影子,如电光石火般扑倒,右手一扫,将诸葛玉堂挥出五六尺外,右手一扬,那太时如泥塑木雕般纹风不动,右手微抬,掌心向外,正是发招之势,那张丑脸却是歪着,嘴角还挂狞笑,双眼却停滞不动,正是被人点了穴才有的这副鬼像。
这一变化太过于突然.尤其诸葛王堂和太明,更是不解。这里景尚义却已看出,来者正是“九指神偷”侯陵,在祸发一将之际,抢先制服了“五毒行者”,才免去诸葛玉堂一场杀身之灾。
当下景尚义抢步上前,持刀指着太时的脑袋厉声喝道:“太时,过来!”
诸葛玉堂也已站了起来,弹弹衣服上的泥土,向侯陵问道:“这……这太时是怎么了?”
侯陵未及答话,景尚义已冷笑道:“大哥难道还不省悟?这贼秃的狠心狗肺,天地难容,大哥好意替他疗伤,他竟要下毒手暗算于你。
似此恶贼,若不除去,江湖间还有好人可走的道儿吗?”
说着,举起缅刀,眼看太时恶贯满盈,报应不爽,那诸葛玉堂赶紧叫道:“贤弟,千万不可鲁莽!”接着又回头向侯陵问道:“老前辈,这太时果然暗藏祸心?”
侯陵哼了一声笑道:“你问他自己。”
诸葛玉堂道:“谅他也逃不出商山,请老前辈先替他解了穴道,才好说话。”
侯陵冷冷回道:“看见这贼秃那张吊死鬼的脸,我就有气,景大侠,劳驾你赏他一刀背!”
景尚义依言照办,举起缅刀,在太时背上平着抽了一刀,太时立刻痛得龇牙咧嘴,算是把穴道解开了。
诸葛玉堂却不屑与太时说话,只问太明道:“你问问他,拿句话来吧!”
太明自然不须再问,当时也不免羞惭交并,以嗔责的眼光看了太时一眼,很想说几句找场的话下吉,怕话太硬了,又惹是非,难以安离商山,因此一言不发。
诸葛玉堂见太明还知羞惭,便有宽恕之心,但他索性谦冲平和,虽是主人,因侯陵系尊长,自然要请他作主,便躬身问道:“老前辈看此事应作何了结?”
侯陵已知诸葛玉堂的心意,并因诸葛玉堂家住此处,冤仇结得太深,必有后患,亦是麻烦,存心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因即冷笑道:“这两上危害江湖的贼秃,送他回老家,让阎罗王去发怒便是了结。”一面说,一面向诸葛玉堂挤了挤眼睛。
诸葛玉堂知是做歹做好之意,便接着道:“老前辈,且请息怒,论理这两个魔头,恶贯满盈,杀了他们也不过脏了我商山一片干净土,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放他们一线生机,也好回头向善!”
侯陵点点头道:“既然你替他们讨情,我暂且记下他们一笔帐。”说到此处,向“金川双魔”大喝道:“你们心下放明白些,不是诸葛大侠体上天好生之德,你们今天万难出商山一步,以后只要我侯陵听见你们再为非作歹,不管你们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们算帐。话已说完,还不快滚!”
太明一听,暗暗咋舌,敢情是江湖黑道,闻名丧胆的“九指神偷”侯陵,出面揽事,素知此老心狠手辣,今天逃得性命,实是侥幸。当下拾起已成两段的“白骨杖”,一手挤起太时,对诸葛玉堂感激的看了一眼,回身便走。
那侯陵地想起一事,一转身后老枝虬结的大树中取下一件东西,口里叫道:“太明,慢走,把你弄饭的祸铲带回去!”说着,脱手把太明的錾银月牙铲抛了出去。
太明接到手中,啼笑皆非,回山以后,深为灰心,自此改了许多恶行,不想太时枭獍成性,最后因意见相左,暗算师兄未成,投奔阴山玄蜘洞“阴阳脂粉判”耿渎,引出武林中一场浩劫,江湖黑白两道的高手,几乎一网打尽。
这里诸葛玉堂和景尚义,一齐向侯老侠拜谢援救之恩。陕陵最不耐烦这套世俗礼数,赶紧摇手笑道:“可恨这两个恶贼,败了老夫的酒兴!”
诸葛玉堂笑道:“待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陪老前辈作长夜之饮。”
说着,随手拔起刚才插在地上的树枝,暗运内力,就地挖成一个深坑,把太时的半只断掌和斑斑血迹,连沙带土扫落坑中,再用掌风一拍一拂,就已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三人回到草堂,老姑太太闻警尚在守候,当下分别见了礼,重新洗杯换盏,席间景尚义对侯陵极道仰慕之忱,侯陵兴致本豪,这一顿酒喝下来,虽未天明,却已鸡叫,这才分别安息,三人都是内功精湛的高手,调息坐功,不过一二个时辰,疲劳尽去,相继起身漱洗。
早饭以后,诸葛玉堂陪景尚义去山间闲逛,湘青帮着姑婆婆在后面料理家务,只有艺儿磨着侯陵要做弹弓。
侯老侠欣然应许,带着艺儿坐在门前石阶上,削竹为弓,搏士作丸,不一会做好一张小小弹弓,可以射得三五丈远。这时正有一只乌鸦呱呱乱叫,侯陵发了一弹,乌鸦掉落地上,艺儿捡起一看,却只伤在翅膀上,便取来一只旧木盒,上铺棉絮,放了饭粒清水,把乌鸦放在里面养息。
这些举动,让侯陵看在眼里,暗叹此子天性仁厚,真不枉与一微上人有四世的渊源。关于接引他上山之事,昨天因“金川双魔”寻雾,未能继续再谈,虽说侠义之家,最重五伦,诸葛玉堂叫艺儿投奔一微上人,他自不敢不去,但总不如引发他自愿向学之心,来得顺乎自然的好。
这时侯陵又已做好一把弹弓,口里问道:“艺儿,你在这弹弓上会玩些什么?”
艺儿道:“我会玩流星赶月。”
说着,拿起小弓,再捡两粒泥弹,朝空中先发一弹,接着又发一弹,势子较疾,赶上前一粒泥弹,相击而落,小小年纪,有这一手也很不容易了。
侯陵称赞他一声“好”,又问:“还会什么?”
艺儿说:“爷爷就教了我这一套。”
原来诸葛玉堂不久以前,也是一时兴起,替艺儿做了一把弹弓,教了他这半套流星赶月的打法,艺儿玩得十分带劲,等弹弓坏了,诸葛玉堂觉得这种小巧玩意,无甚意思,不肯再做,艺儿这才磨着“侯爷爷”替他做另一个。
当下艺儿又问道:“侯爷爷,你会玩什么?”
侯陵笑道:“你会玩流星赶月,我会玩月赶流星。”
艺儿一听他这口气,知道是故意逗他,便扭股糖似的缠着“侯爷爷”不依,非要玩出一套“月赶流星”不可。
侯陵无可奈何,只好说:“好吧,你别闹了,我玩一套你看。”
说着,发了一弹,对艺儿道:“先发的是月。”又发一弹说:“后发的是流星,你看仔细了,是怎么赶的?”
先发一弹原呈直线进行,及至力道消失,便呈弧线下落,这时后发一弹,余力犹在,直往前飞,眼看将要超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