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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焕艺好不惊异,此时脑中如电掣般闪过那块“五福玉牌”,连带一个亭亭倩影出现在眼前,赠牌的她,与杜莱江是什么关系?兄妹?父女?
这是个谜!这个谜跟仇人之谜一样,必须先看清杜莱江的真面目,才能进一步去揭开。
祈焕艺脚下一紧,转至五福庄东北角灯火稀少之处,提脚一起,如覆平地般上了墙头,顺脚一跨,就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树不动,枝不摇,廊下站着个提刀护院的把式,浑然不觉。
祈焕艺四下打量一番,如入无人之境地连翻两个院子,来至一处灯火甚明的精舍。前院不断有下人出入,祈焕艺贴瓦平窜,翻到后院,一侧一滚,手足钩住詹下椽子,全身侧挂,望里探看。
屋中布置极其精美,四壁法书名画,多宝架上,古玩罗列,厅上沿着两根合抱大柱,摆着两溜紫檀大理石面的几椅,中间一张同样质料的圆桌,团坐着五个人,除了坐在上首,背朝着祈焕艺的那个,看不清面貌以外,其余四人,都是五十左右的年纪,个个目光炯炯,一望而知皆是江湖上提得起名子的武林高手。
祈焕艺猜想得不错,这四人,正是“杜园七客”中的四客,“混元掌”郝天浩、“鹰爪韦护”杨元石、“七步夺命”秦斯、“霹雳金刚”庞世同,都是各怀绝艺,三山五岭知名的人物。
从五人谈话的口气中,祈焕艺听出背朝自己的那人,正是杜莱江。不一会,杨元石、秦斯、庞世同等三人起身告辞,
只有“混元掌”郝天浩了下来,等那三人走远,悄声向杜莱江说道:“庄主可知道万源客栈有高人驻足?”
祈焕艺心下一动,息气静听,那郝天浩接着往下说道:“这人是个极其英俊的少年,骑一匹大宛名马,腰中长剑,看来也非凡物。姓祈!”
杜莱江“哦”了一声道:“姓祈?”
郝天浩道:“这少年的资质,不瞒庄主说,小弟闯荡江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想,庄主侠义之名,闻于天下,招罗贤才,不遗余力,如能将这少年引到五福庄下,岂非一件美事?”
杜莱江点头道:“说得是,多谢贤弟费心!”
郝元浩又道:“小弟既存此心,第一步先得弄清楚那少年的底细,因而托万源客栈的刘掌柜,趁他在前厅用饭时,搜了搜他的行李,在包裹中找出一样东西,可是庄主所想不到的。”
杜莱江问道:“是什么?”
郝元浩道:“五福玉牌。”
杜莱江问道:“几号?”
郝元浩答道:“七号。”
杜莱江道:“那是从小女手里发出去的。”
郝元浩道:“那自然。玉牌外面裹着一块全新绢帕,似乎与是频姑娘的东西。”
杜莱江用笑责的声音说道:“这孩子!”接着又问:“可是这少年既有玉牌,为何不亮出,来呢?哦,哦,年轻好胜,不愿轻易受人之惠,也是有的。”
祈焕艺暗说:这家伙倒还识得我的用心。
第五章 初显神功扬武威
这时郝元浩的脸色,已变得异常阴沉神秘,欲言不语的看着杜莱江。
杜莱江用惊诧的声音问道:“贤弟怎么不往下讲啊?”
郝元浩双手伏在桌上,低低说道:“我当时心想,这姓祈的如是路过,应该在沪州打尖以后,往下赶路才是,既然住了下来,必有所为。而且听他向店小二打听此地的风景,显见以后,他对沪州并不熟悉,如说寻亲访友,何必又大白天关了房门睡觉?这不显着太蹊跷了吗?”
杜莱江接口说道:“确有可疑,真得仔细搜一搜根才好。”
郝元浩又道:“我的话还没有完。傍晚时分遇到一个雁荡来的朋友,说是‘浙南三凶’前两个月栽了个大跟头,有个姓祈的少年找上门去,指名要会‘二凶’‘千手淫魔’徐影,言语不甚好听,他们老三出了名的横,那受得了这个,出手一拳,打在姓祈的少年身上竟似没事人一般。这还不奇,那‘千手淫魔’酒色过度,正不知害了什么病躺的床上,姓祈的少年久等不来,竟自闯进内室,十几号人拦他不住,一把将‘千手淫魔’从床上抓了起来一看,却又跟人赔不是,说是看错了!”
杜莱江愕然问道:“看错了什么?”
郝元浩低沉的说道:“‘千手淫魔’徐影此人,我会过,他跟庄主脸上一样,眼角也有一块青痣!”
此言一出,顿见杜莱江浑身抖动了一下。
祈焕艺来意被人识破,心下也是一惊,足间不自觉的发出轻响。
杜莱江又是一惊,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郝元浩两眼动也不动,直瞪着窗外。
祈焕艺热血翻涌,思绪如潮,几番想闯了进去,制服杜莱江,问明一切,一掌了帐,总是终了又忍。
因为:第一、报仇要堂堂正正。第二、要探明母亲的下落。一想到母亲受辱,心里真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般的难过。
当下,祈焕艺一想时间不早,还是去寻亲要紧。无奈院里沉沉,摸到天色微明,也不知道他母亲究竟是否在这杜园之内?
回到万源客栈,祈焕艺睡了一大觉,养足精神,起身时已是晌午时分,漱洗用饭,札束停当,身背“青霜”宝剑,店小二将那匹银驹牵出槽头,放在店门口。
祈焕艺正待扳鞍上马,忽然上来一人,抱拳问道:“尊驾贵姓?”
祈焕艺将伸到马镫上的脚尖缩了回来,打量那人,三十出头年纪,长身玉立,鼻直口方,仪容甚是黄伟,便反问道:“尊驾又是何人?”
那人道:“在下南郑大元镖局孙仲武。”
祈焕艺“啊”一声,又惊又喜的说道:“原来是外二哥,我是艺儿。”孙仲武一听,两手一张,大笑着抱住祈焕艺的身子,说道:“好兄弟,想不到在这里跟你相会。”
原来两人平时都昕侯老侠提到过,可说神交已久,孙仲武此时已是大元镖局的总镖斗,也是侯老侠的记名弟子,武艺大昔比。因路过沪州打尖,识得此马,曾随侯老侠至开封扬家作客见过,故而,上前动问。想不到竟是企慕已久的艺儿,当下又问道:“兄弟现在要到何处?”
祈焕艺答道:“去找‘佛心青狮’杜莱江,他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孙仲武惊讶道:“杀害令尊的,竟会是他?”
祈焕艺恨声说道:“一点不错,待我料理了这事,再与孙二哥早叙。这次路过南郑,因家仇在身,来不及去看孙二哥,实在抱歉。”
孙仲武忙道:“好说,好说。我现在就陪兄弟去找杜莱江!”
祈焕艺沉吟了一下,说道:“孙二哥盛意,我不敢不领,不过血海深仇,我非手刃仇人,不足以泄愤雪耻,所以求孙二哥千万不必出手!”
孙仲武道:“这个自然!”
两人上了坐骑,边谈边行,一出西门,放马疾驰,片刻间,杜园在望。
白天看这“五福庄”杜园,势派又是不同,背倚忠山,左环清溪,石狮双踞中拱卫着高大门楼,门外一片广场,青石铺地,向右接出一条甬路,直通大道。
庄前,八个壮汉,一色青布料襟小褂,雁翅排列,见祈、孙二人来到,一齐垂手肃立,极有礼貌。
祈焕艺、孙仲武相继下马,这时另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上求请安道:“两位爷台,驾临小庄,不胜荣幸之至。”
说着,上来牵过孙仲武的红马,交与从人。祈焕艺却将自己的白马轻拍一掌,四蹄得得,自到树下,一面对那管事的人说道:“我这匹马脾性不好,你们少去碰它!”
管事的喏喏连声答道:“是,是,请教两位爷台尊姓上名。”
孙仲武答道:“在下南郑孙仲武。”
管事的满面堆笑道:“啊,原来是孙总镖头驾到。这位小爷呢?”
祈焕艺冷冷答道:“请你家庄主出来,见面自知。”
管事的低声陪笑道:“总得请小爷赏示尊姓,才好通报。”
祈焕艺冷笑道:“既然你一定要问,我告诉你就是!”
说完,一抖手往上飞去一溜黑雨,管事的抬头一看,吓得目瞪口呆,孙仲武亦是满脸惊诧之色。
就这时,庄门内急步出来一人,五短身材,狮鼻海口,手拈一双铁丸,祈焕艺识得,正是那“混元掌”郝天浩。
郝天浩与孙仲武曾经见过,当下整整衣襟,抱拳笑道:“稀客,稀客,仲武兄一向可好,这位想是令友,拜烦引见。”
孙仲武极其踌躇满志的向上一指。
只见那方上刻“五福庄”的大白石匾额上,已被祈焕艺用比“满天花雨”还高明的“打字铁莲子”,整整齐齐打出一个“祈”字!
郝天浩一见,脸色大变。少时才凛然说道:“原来祈小侠竟是‘七妙居士’孙老前辈门下,在下引路,替杜庄主敬迓贵客。”
说罢,首先进庄,祈焕艺、孙仲武缓步跟在后面,登阶进屋,只见七开间的大厅之内,原有七人,一齐起身相迎。
这七人中,年纪较大的四个,“鹰爪韦护”杨元石、“七步夺命”秦斯、“霹雳金刚”庞世同,祈焕艺昨夜已经朝过相,另一人也是“杜园七客”之一,“开道神”陈百刚。
年轻的三人是杜莱江的徒弟,“小青狮”刘琪、“粉面灵猿”池中龙、“弱水蚊”蓝日祥。
郝天浩一到厅上就大声说道:“各位老弟,我来引见,这位是南郑大元镖局的孙总镖头,这位是庐山五老峰‘七妙居士’孙老前辈门下祈小侠。”
众人初时含笑静听,及至一听到祈焕艺是孙寒冰门下,均是神色突地一凛,纷纷作出戒备之态。
祈焕艺昂然无丝毫畏懔之色,朗声说道:“‘七妙居士’孙老前辈,在下以师叔相称,家师何人,不必奉告。在下与号称‘佛心青狮’的杜莱江,有一段私事,必得料理清楚,就请杜莱江出面答话。”
杜莱江的大徒弟“小青狮”刘琪,一听这话大怒,方要答言,郝元浩已自摇手止住,转脸说道:“祈小侠要会杜庄主,不知有何见教?在下郝天浩,多蒙杜庄主视如手足,祈小侠来意如何?请明白告知,在下还可担待。”
祈焕艺冷笑道:“我的来意,你岂不知?要说担待的话,我要杜莱江的脑袋,你也割舍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