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紫竹洞箫,呜呜咽咽,似泣似诉的吹了起来,吹过一会,柔声慢唱道:
天涯一老兮其名曰“苦”。
忧患终生兮谁闲其遇?
幽谷芳兰兮与小草同腐,
怀绝学兮空嗟自误,
火欲尽而薪未传兮朝朝暮暮。
大限来兮人生朝露!
大梦觉兮将如之何?
歌声一遍又一遍,只见苦老儿笑容渐收,凄苦之色,堆上眉头眼角。不一会,微微阉目,似是强忍眼泪,不让它流出。
另一面“粉面狼心”刘乔,正好相反,面有喜色,深目中一对眼珠,紧紧注视苦老儿,双手微抬,脉络隐然跳动,似正在运气鼓力,待下杀手。
祈焕艺十分紧张,手心中握着一把冷汗。
他知道必是这首歌,触动了苦老儿的心境,对方只待他心神损耗,无力抵抗时,便要下毒手杀他,危机在一瞬之间。
祈焕艺看得很透!
原来这苦老儿姓何名书,乃是久已衰落的巴山派唯—传人。
七十年前,巴山派为武林七大名派炎一,这—派并非七派的领袖,但其他六派对这一派都另眼相看,因为巴山派不常与江湖交往,而出道的必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都知道巴山派不好惹。
哪知七十年前祸起萧墙,巴山派门下九大高手,结党内开。其时掌门人“半天龙”萧子川新得一部前辈异人留下的“五岭武谱”,正在巫山起云峰闭洞参解,等得知消息。赶来处理,已是死伤累累,乱得一塌湖涂。
“半天龙”萧子川一怒之下。将肇事的祸首处死,其余的废了武功,逐出门墙。飞函六派,声明解散巴山派,任何人再以巴山派自居,皆为冒名招摇之徒,任恁处置,决不干涉。
这就是当时武林中的惨剧“巴山喋血”事件。
“半天龙”萧子川亦庆此闭洞不出,那部“五岭武谱”,本门武功图解,掌门令符汉玉九龙珉,和一把昆吾剑,还有本派的公产一大箱金银珠宝,一齐埋在三峡某处山中。
萧子川的晚境可说凄凉已极,亏得身边还有一个天性非常纯厚,拼死不肯离去的弟子申一柔侍奉,得以聊解寂寞。
后来,萧子川一病势将不起,想到当年清理门户,深悔自己做得过于决绝,便画了一张图交与申一柔,嘱咐他起出秘集宝藏,重振巴山派的门户。
这张图就是“三峡藏宝图”,但囚萧子川病中眼花手颤,兼以神智已欠清明,所以这张图画得莫名其妙,申一柔找了二十年,也没有找着宝藏。
申一柔没有收徒,临死以前,将此图传与老友之子河书,并留下三条遗嘱:
第一,未能找到秘集宝藏以前,不准恢复巴山派。
第二,未复派以前,不准收徒。
第三,持图的人应毕生为找寻秘集宝藏及恢复巴山派的大业而努力。如此人一生未能找到,应另访根骨卓异,品德纯良的青年,继承遗志。不称弟子,称为“传人”。
何书本出于“天壹异叟”林蒙门下,一身内外兼修的功夫不在“武林六强”之下。因感于申一柔付托之重,禀明恩师“破门”传作巴山派的“传人”。
何书因身负巴山派兴亡续绝的重任,三十年来栉风沐雨,踏遍巫山十二峰,仍是一无所获。为了责任未完,不取妻,不回家,食不甘味,席不暇暖,志行卓绝,因此江湖上称“苦老儿”。
这时,歌声触动苦老儿心灵痛处,回想三十年来吃尽千辛万苦,完全白费,岂能无动于衷?
因此,“玄蜘派”的“摧心大歌乐”,“喜”与“乐”两章,都可付之行云流水,美色当前,常人动魄惊心,神魂飞越,苦老儿“目中有妓,心中无妓”,就是手探白衣女郎私处,仍旧神志湛明,毫不为动,只有遇到“摧心大歌乐”中“哀”之一章,终于不克自持。
祈焕艺万分焦急的注视着,只见苦老儿已是涕泗滂沱,无言饮泣,双目呆滞,忘却强敌当前。
“粉面狼心”刘乔,狞笑渐起,祈焕艺方喊得一声不好,刘乔已自五指箕张,一把向苦老儿何书肩头抓去,手掌扬处,带起一溜风声。
祈焕艺不暇思索,平地飞起,在“砰噗劈啪”撞碎门窗声中,听得一声娇叱:“手下留情!”
祈焕艺听如不闻,救人要紧,半空中一招“水兜罗”,立掌下划,往刘乔的掌风与苦老儿的肩头之间劈去。
只听“格拉”、“砰訇”,清脆沉闷的两响,祈焕艺掌风如刃,劈断炕床,刘乔的“黑煞阴风掌”,让“水兜罗”横里一截,掌力反激,把个“粉面狼心”刘乔撞翻在地上。
就这同时,这一面紫影一闪,苦老儿的身躯,突地飞了开去。
祈焕艺定睛一着,厅中一共有四个人。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粉面狼心”刘乔,正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自疗“水兜罗”一掌之伤。
一个是苦老儿何书,静立一旁,双手微搓,似对适才一段经过情形,茫然不解。
站在苦老儿身旁的是一个宫装少女,淡紫长裙,云鬟高耸,琼瑶鼻,樱桃嘴,肤如凝脂,眼如点漆,华贵之中,透出了一派清雅之气,手持一支金头绿玉杖,杏眼凝睇,怔怔的看着祈焕艺,似乎若有所思。
祈焕艺揉揉眼,看一看,才惊喜交集的叫道:“小姐姐!”
这仪容绝代的宫装少女,正是“追命俏罗刹”的嫡传弟子“太极阴阳掌”诸葛玉堂的唯一爱孙,诸葛湘青。
湘青只是在五年以前,随师父到“剪云小筑”拜访一微上人,与祈焕艺见了一面,以后因两人倏为的是第一流上乘功夫,必须日夜若练,故一微上人虽不禁止诸葛玉堂祖孙来山探望,但谁都不愿加以干扰。五年一别,祈焕艺已长成一十英俊少年,兼以油污满面,衣衫褴褛,所以湘青一时认不出来。
这时一听祈焕艺的声音,喜逐眉梢,娇喊道:“艺弟弟,是你!”
说着,碎步上前,来拉艺儿的手。柔荑一伸,才想起现在年龄都已大了,当着生人面前,怎好作出亲密形态?便微带娇羞的缩手笑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子?又淘气了!”
祈焕艺也笑道:“说来话长,等咱们离开这里再谈!”
语声甫落,身后有人接口道:“哼,你想离开这里,怕不容易!”
祈焕艺和湘青回头一看,只见“粉面狼心”刘乔已缓缓站起,金钟一阵急摇,立时厅外四周,人影闪动,想已布下暗桩。
湘青举手将祈焕艺一拦,示意退后,然后踏上一步,横捧金头绿玉杖,从容问道:“足下不想是‘玄蜘教’内堂刘总香主?”
刘乔点头道:“我是刘乔。女侠手捧‘富贵帮’金王令符,不知与七姑怎样称呼?”
湘青朗声答道:“她老人家乃是家师,诸葛湘青奉家师之命,持本帮金玉令符向刘总香主讨个情面,不必再与何老前辈为难。不知刘总香主可肯化戈为玉帛否?”
刘乔听罢,一阵狞厉狂笑,指着苦老儿何书道:“苦老儿,我替你害羞,明搬救兵,暗请助拳,嘴硬骨头酥,巴山派要靠你振兴门户,真是做梦!”
苦老儿一向能够忍辱负重,这时也不禁怒不可遏,抢步上前,戟指喝道:“你胡说八道!你们‘玄蜘教’觊觎本门秘集宝藏,从川北一路跟我下来,鬼鬼祟祟,我岂不知?只不过我苦老儿一向与世无争,愿意息事宁人,这才想到‘富贵帮’潘七姑,于你‘粉面狼心’刘乔,有北邙道上不杀之恩,特意请她调解。诚如这位诸葛女侠所说,此乃是‘化干戈为玉帛’,否则巴山复振,固然遭遇阻碍,你‘玄蜘教’初创万儿,也未必不折了锐气。你道我何书真个怕你不成?至于这位小侠,见义勇为,要陪我来会你,我曾极力劝阻,人证在此,你不妨问个明白。只怪你怕什么‘摧心大歌乐’过于歹毒阴狠,连你们自己人都怕中魔,远远避开,这才让这位小侠,长驱直入,拔刀相助。说起来,可真是自食恶果。现在闲话不必多说,我用‘春蚕掌’对你三招‘黑煞阴风掌’,我输了,赌一条命,你输了,怎么说?”
“粉面狼心”刘乔奸狡无比,心思极快,当苦老儿戟指责骂时,心里已盘算妥当,暗想苦老儿的“春蚕掌”,功力甚深,未必能敌,而且听他语气,宁肯舍命,不愿交图,打败了他,亦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卖潘七姑一个面子,暂且丢开。至于出掌拦截的那小子,谅他没有多大火候,不如拿他来出一口气,这样,在师父面前,多少也可交帐。
思量已定,刘乔阴恻恻的笑道:“苦老儿,你要对掌,何不早说?现在冲着潘七姑的面子,我不难为你。至于这位小侠,无端插手,当然自负有惊人绝艺,就请两位做个见证,让我讨教两招。”
苦老儿心想:你要我们做见证,明是先拿话扣住,好等祈焕艺落了败象,不容我们下手救助,你的主意可打错了!
但是,苦老儿虽明知祈焕艺有必胜的把握,“粉面狼心”刘乔是自讨苦吃,而表面上不能不做作一番,当下抢着说道:
“这与我的朋友无关,你划下道儿夹,我接着就是了。”
刘乔冷笑道:“潘七站‘金玉令符’一来,可是你说狠话的时候了。”
祈焕艺听刘乔语带识嘲,不愿苦老儿受窘,便即挺身而出。问苦老儿说道:“我就陪刘香主走两招,我要接不下来,你老人家可要兜着点儿。”
苦老儿赶紧说道:“别客气,别客气。”转脸又向湘青说道:“诸葛女侠,你是调人,可有话对你艺兄弟说?”
说罢,微一眨眼,湘青已是全意。口吐清声,朗朗说声:“刘总香主,艺弟弟,两位印证印证,点到为止吧!”
刘乔一听这话,更以为祈焕艺功力不如自己,越加放心。祈焕艺则已猜知苦老儿和湘青的心意,是暗示他下手留情,不必多结怨家。当下点点头,脚下不丁不八,随便一站,拱手说道:“请发招!”
刘乔这时早巳抢在上首位置,也回礼答道:“有僭了!”
语声未毕,双手一分,左拳右掌,双招齐发。左拳“蜀犬吠日”,虚攻上盘,右掌“庖丁解牛”,挟着一股阴寒之气,向祈焕艺腰间劈砍。
祈焕艺拧腰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