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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乔这时早巳抢在上首位置,也回礼答道:“有僭了!”
语声未毕,双手一分,左拳右掌,双招齐发。左拳“蜀犬吠日”,虚攻上盘,右掌“庖丁解牛”,挟着一股阴寒之气,向祈焕艺腰间劈砍。
祈焕艺拧腰右闪,“黑煞掌”风侧滑而下。一招“木兜罗”,用三成掌力顺势拍出。
刘乔一掌击虚,刚刚收招,猛觉胸前如一根巨木撞到,大吃一惊,横跃数丈,方始避过。哪知祈焕艺的“兜罗手”,不须收招重发,身形微转,掌心外移,巨木一样的掌风,如影随形般已到身边。
刘乔心下大悔,想不到这人年纪不到二十,竟是如此扎手。心下一动,猛然叫道:“且慢!”
祈焕艺不知他要说什么,便收了招势。
刘乔问道:“你可是人称‘俊剑王’的祈焕艺?”
苦老儿在旁冷冷代答道:“既知他的威名,还不住手?”
话未完,湘青“噗哧”一声娇笑,原来她看祈焕艺一脸黑污,像个煤铺里的徒弟,居然被人称“俊”,不觉好笑。
祈焕艺却不知她心中之事,只觉她笑得奇怪,不由得转脸去看。
就这一分神之际,猛觉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自侧面袭到,阴寒之气,逼人毛发。不暇思索的猛吸一口真气,鼓起“须弥劲”硬接一掌。
这“须弥劲”虽可保他不受内伤,但刘乔这一掌叫足内力,冲撞之力极大。祈焕艺猝不及防,站脚不住,踉踉跄跄倒退数步,踏着一个十分光滑的锦茵,噗的一声,绊倒在地!
“粉面狼心”刘乔偷袭见功,心下大喜,抢上数步,右掌一招“冤到黄泉”,下击祈焕艺双足,左脚一跨,狠狠往他头部踏下。
两招齐发,狠毒绝顶,看来祈焕艺受伤已是不免。
哪知祈焕艺腰软如绵,突地腹部往上一拱,头足齐向中间收拢,整个身子往后折成两叠,双手—撑,直飞而起。
“粉面狠心”一见右掌左脚,全已落空,心知不妙,待要收招重发,祈焕艺已在空中一挺一翻,当头扑到。
刘乔不敢硬挡。身形往前一扑,窜出丈许,回手一扬,发出一枚暗器。
祈焕艺一掌击空,刚刚收招落地,突见一枚黄色圆球迎面飞来,一伸左手,接了过来,就这时,听见苦老儿高声叫道:“捏不得!”
可惜这话说晚了一些,祈焕艺无意间两指一捏,“摧心脂粉弹”裂开一条细缝,散出一股兰縻之香,送入鼻孔,立使祈焕艺头目晕眩,猛一闭气,左手紧紧握住“摧心脂粉弹”,不使毒气外泄。
这下,祈焕艺可是忍无可忍了!
只见他吐气开声,发出一掌,带着金刃劈风之声,往刘乔下盘击去。掌发以后,仍即闭气,不使毒气在经脉中流行。
这一掌,正是“兜罗五式”中威力最大的“金兜罗”。刘乔听风量力,识得厉害,百忙中和身一滚,仍被掌风砍断右脚脚背。
刘乔痛得在地上连滚几滚,打翻一支九莲落地银烛台,燃着丝幔和地毯,熊熊烈焰,烧得满屋通红。
其时祈焕艺因闭着气,不敢说话,退至一旁,正由湘青照料服药。苦老儿心中,先救人还是先救火两个念头一转,立即扑奔刘乔而去。
这时屋外的人,一看屋内起火,也顾不得他们的刘总香主,布无命令,一齐奔了进来,动刀舞杖,乱砍丝幔、地毯、窗帷等等着火之处。
就这一片混乱之中,只见苦老儿闷哼一声,摇摇欲倒。这时湘青刚刚飞步过来,准备帮忙救火,一见情况有异,赶紧上来扶住苦老儿。
苦老儿何书疼得冷汗淋漓,脸色惨白,一咬牙,骈指往自己左膝盖下松桥穴点去。
湘青大惊道:“何老前辈,你怎么自己把一只脚给废了?”
苦老儿苦笑道:“中了他的‘黑煞阴风掌’,不废条腿,怕连命都保不住。”
湘青心性极为灵敏,一看这情形,知道“粉面狼心”刘乔恩将仇报,趁苦老儿未加戒备之时,突以“黑煞阴风掌”偷袭,苦老儿以壮士断腕之心,自毁一腿,免得毒气侵及心脏,不由得心下大怒。
其时“玄蜘教”的人,已将刘乔扶起,正要移到室外,湘青一横金头绿玉杖,娇喝道:“且慢!”
苦老儿已存宽恕之心,赶紧一伸手拦阻道:“诸诸葛女侠,放他去吧!”又转脸向刘乔道:“刘乔,一腿换一腿,恩怨了了,彼此扯个直,咱们这一挡子就算揭过去了!”
说罢,一扶湘青的肩,单足如飞,双双跃至厅外。
这时,祈焕艺行动疗伤已毕,但手里还握着一枚“摧心脂粉弹”,苦老儿叫他将手伸入荷花缸中,将“脂粉弹”放入泥下,抽手出来一看,掌心已是肿了起来,颜色发黑,幸是毒气外染,只伤肌肤,湘儿取出几粒潘七姑秘制,专门疗治蛇咬虫伤的丸药,放入口中嚼碎,和着香唾,替祈焕艺敷在掌上,立即一阵清凉,疼痛顿止。
厅中火势犹炽,苦老儿绉一绉眉,向祈焕艺道:“这屋子保不住了,你上去!”
说完,又转脸向屋中大喊道:“屋里的人赶快躲开!”
“玄蜘教”的人不知将有什么变故,纷纷跑出屋来。只听“哗喇喇”一声暴响,沙土弥漫,木石纷飞,祈焕艺已在屋上,一招“金兜罗”震坍了半边屋子,火势经此一压,顿时小了下去。
祈焕艺飞身下屋,苦老儿说道:“行了,咱们走吧!”
湘青说道:“艺弟弟,何老前辈一条腿不方便,你背起他老人家走吧!”
苦老儿尚待谦辞,祈焕艺已蹲下身去,湘青在苦老儿身后轻轻一推,祈焕艺双手抄住,施展大幻步,一脚上了墙头,湘青紧随在后。
行至城脚不远一处树林,忽然挑出一盏红灯。
祈焕艺住脚一看,红灯下闪出一个五旬左右年纪,身材颀长的老者,穿一件灰布长衫,抱拳问道:“来者可是何老英雄?”
苦老儿尚未答言,身后飘来一条俏生生的身影,正是诸葛湘青。只听她莺声呖呖的说道:“有劳陆首座亲自迎接,待我来引见。”
原来这位就是“富贵帮”西路总管“白虎堂”首痤,“震山掌”陆平相。苦老儿何书白川北东来。发现“粉面狼心”刘乔,存心要夺他的“三峡藏宝图”,因不愿公开与“玄蜘教”冲突,特意清“追命俏罗刹”潘七姑出面调停。
潘七姑子刘乔有北邙道上不杀之恩,跟苦老儿何书,却是早年的情侣,以后潘七姑奉父师之命,另行别嫁,何书经此刺激,兼以成为巴山派“传人”,苦志待申,斩断情丝,一生誓不婚娶,潘七姑甚感歉然,接掌“富贵帮”后,曾寄语何书,凡有急难,当倾全力相助,同时传谕各地帮众首脑,如遇何书有事嘱咐,视同帮主亲命,不得违误。
因此,何书在川北找到富贵帮分舵舵主,一说求援经过,富贵帮分舵立即以“鸡毛报”传达总堂,潘七姑在湖南常德接信以后,即遣诸葛湘青持本帮“金玉今符”,星夜赶到川东排解,其时西路总管“白虎堂”首座陆平和亦正好在常德谒见帮主,受命陪同诸葛湘青一起回川,相机行事。
诸葛湘青和陆平和二人星夜驰援,一面以“鸡毛报”递传帮主令渝,沿路各地严密注意苦老儿何书,和“玄蜘教”刘乔等人的行踪。
这天晚上来至巫山,当地分舵报告,苦老几何书已有联络,约定今夜三更在朱家大院相会,当地分舵又探得朱家大院是“玄蜘教”在川东新设的一处巢穴。
诸葛湘青与陆平和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诸葛湘青持“金玉令符”往朱家大院解围,陆平和在中途接应。这时,诸葛湘青将苦老儿与祈焕艺二人,分别引见以后,苦老儿深表谢意。
“震山掌”陆平和对何、祈二人亦极道仰慕之意。祈焕艺威震五福庄,新传美称“俊剑王”,陆平和尤为倾倒。
当下,一行数众,越城而进,陆平和坚邀至巫山分舵歇足。分舵舵主“通臂猿”林均,精明干练,执礼极恭。
苦老儿何书左脚中了“黑煞阴风掌”的毒,当时虽自己下手点了松桥穴,隔断血脉,废腿保命,但仍须疗治,逼出阴毒,因客栈诸多不便,所以当夜住在富贵帮巫山分舵。
诸葛湘青和陆平和自然也在自己分舵中下榻,只有祈焕艺,因惦念着招贤客栈住房中,床下墙砖内藏着苦老侠所交付的重要书信,所以仍回客栈。
回至招贤客栈,天色已微明。祈焕艺迳至自己所住的房间,撬开床下墙砖取出原藏书信,收入包裹,方始倒头大睡。
艨胧中忽听微微一响,祈焕艺张眼一看,因屋内光亮刺眼,恍惚见一人影由后窗逸去,坐起来检点衣服宝剑,一无失少,不由得怔怔的想不透来人是何用意?
巫山十二峰,怪石嵯峨,天风冷冷。
北岸朝云峰,又备神女峰,十二峰中,声名独盛。
神女峰傍箜篌山,再上登龙峰,为十二峰中最高之处。山岭人迹不到之处,一株古松,夭矫如龙,盘成一片清阴。 松下一方巨石,约有丈许方圆,光滑如镜,上面坐着一老两少,共是三人。老的那位清臞异常,双目精光微敛,神态极其肃穆。
年轻的两个,一男一女,均是十七八岁年纪。相向盘膝而坐,侧面看着清臞老翁,两人都是剪水双瞳,俊美无比,但眼神中都流露着极为关怀好奇的表情。
这三人,正是“苦老儿”何书,“俊剑王”祈焕艺和诸葛湘青。
祈焕艺和湘青,刚听苦老儿讲完巴山派的故事。
日已过午,他和她都忘了腹中饥火,两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苦老儿特意把他们领到登龙峰上,讲这一段巴山派的悲惨历史,究竟用竟何在?
苦老儿何书似已猜透他们的心意,缓缓说道:“祈老弟,我那天留下的那封书信,可曾带在身上?”
言提醒了祈焕艺,赶忙答道:“我正待奉还。”
说罢,由怀中取了厚厚一个信封,双手奉与苦老儿何书。
苦老儿不接那信,说道:“自遇到刘乔以后,我抱着随时可死之心,所以留下这信,重托一切,多亏诸葛女侠和祈老弟,慨赐援手,得以留下残躯,实为万幸。不过桑榆景迫,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