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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之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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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钟离讶道:“这又是什么厉害毒,竟连观月也不能肯定?” 
  江白低叹一口气,说道:“左大人有所不知,这绯红之毒无形无色,潜伏在人体内至少一年之久才会发作,看起来却只好像身体虚弱,自然病亡,全无中毒模样。观月也只能从症状上作此推断。左大人,实不相瞒,先父便是死在这绯红之毒上的。” 
  左钟离啊了一声,心中一阵恍惚,只觉得既惊又怒,他虽然早已猜测江雉死于非命,却想不到是被人用毒害死。 
  沉声道:“这毒如此厉害,可有解毒之法?” 
  江白道:“观月说间梦倒不难解,绯红却……但现在中毒尚浅,尽力施为,起码应当能保陛下两年性命无虞。” 
  左钟离这时才明白,原来当日观月说“若慢慢调养,应当不难治愈。”只是一时安慰之词。想来真是天命如此。 
  心念急转,又问道:“可能查到是谁下的毒?” 
  江白略一沉吟,答道:“这几日,我反复思量,觉得有一人最为可疑。” 
  左钟离深吸一口气,静静问道:“可是五皇子?” 
  第018章
  屋中光线幽暗,左钟离坐在窗边,只看见暗处江白一双眼,也不知他什么神情。 
  这时听见江白低笑了几声,道:“我原有些拿捏不准,只觉得五皇子嫌疑颇大,六皇子也未尝便会如表面一般毫无心计。但是我想了想,六皇子是聪明人,不似二皇子愚蠢,也不像三皇子般急功好利,若我是他,绝不会在自己根基薄弱时轻举妄动。所以想来想去,觉得应当还是五皇子最为可疑。倒是与左大人想到了一处。” 
  五皇子水晟洌,乃是皇后所出,如今朝中皇后外戚渐盛,五皇子又新近得了宁王水祈丹留下的镇北大军,自然底气十足。莫怪江白如此推断。 
  左钟离默然片刻,道:“那日在宫中,我听见五皇子说了一句话,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哦?” 
  “他说观月不愧是当世第一名医。这话本是十分寻常,但我却觉得他语气奇特,仿佛带着些讥讽的意味。” 
  左钟离将那日殿中情形细说了一遍。 
  江白插道:“我明白了。若五皇子就是下毒之人,那么他自然晓得陛下是中毒而非得病,但观月却说陛下只是暑气入侵,积劳成疾。想必当时五皇子心中对观月这个当世第一的名医大大的不屑吧。他急急的赶去,本来是担心被观月识破陛下中毒之事,现下大约是觉得有些放心了。” 
  左钟离点点头道:“也许罢。我还想到之前在千水阁有人刺杀我之事,那日在骊山别院,安王说我无端端惹祸上身,看那模样,却好像有些知情。我想了想,七八月间,若我最可能遭人忌恨,便是在陛下有意改立五皇子为太子时,出言反对。宫中眼线杂多,陛下与我的那一番谈话若果被五皇子知晓了,因而派人杀我,也是极有可能的。” 
  江白讶道:“想不到陛下竟会起改立太子之意?”略一沉吟,道:“总之,如今看来确实是五皇子最有可能,但我们如今手中没有证据,便真的就是他,也拿他无可奈何。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小心谨慎,静观其变。观月那里,我也会提醒他。左大人放心罢,你应当知晓,观月心思敏锐,决不在你我之下。” 
  左钟离叹一口气,道:“虽说如此,可我总是心中牵挂着他,唯恐他在宫中出了意外。” 
  江白大约是笑了笑,说道:“看来左大人这一趟马家村之行,收获良多。” 
  这时远处传来更漏之声,江白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东宫一趟,这就不打扰左大人了。告辞。” 
  左钟离目送江白推窗而出,只见他行动若风,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左钟离合起窗,在床上躺下,心中想到观月在宫里,既要为祈帝解毒,又要小心提防,不令人察觉他已知真相,当真是脚下如履薄冰。诚如江白所言,观月的聪明决不下于自己,但左钟离仍然不自禁便要担心观月。 
  他心里想的是,宁愿自己流血,也不要观月受一点伤。 
  隔日安王水祈苏回京,左钟离见他这一番率兵出动,竟真的未闹出什么事情,如今又老老实实的回了京,成日只待在安王府内,连政事也不大过问,不由心中惊奇。既感庆幸,又忍不住猜疑安王莫不是在暗中策划什么新的图谋。 
  这日退朝之后,遇见礼部侍郎张力,见他一副颓丧神气,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左钟离便忍不住拉过户部尚书王经,问道:“王大人,张大人这是怎么了?” 
  不待王经回话,御史中丞李至行笑道:“还能为了什么?自打那千水阁弹琴的女子宣布封琴,张大人便成日失魂落魄的。” 
  左钟离自然记得那个弹了一曲《观月》的贺臻臻,不由惊讶道:“封琴?为什么?是被人赎了身么?” 
  张力幽幽叹一口气道:“臻臻姑娘说,琴君出世,无颜班门弄斧,所以便封琴不弹了。” 
  左钟离心中一跳,问道:“琴君出世,琴君李嘉祥?” 
  张力道:“左大人不知道么?据传一个月前,琴君李嘉祥出现在西江郡,一曲十面埋伏摄人心魄,此后各地便陆续传闻有人见到他。说起来,他这三年究竟是躲在哪里?难道当真是天人下凡?” 
  王经说道:“若说他是天人下凡,也不为过,这李嘉祥,来历神秘,便是我户部也查不到他的出身呢。听说……”向四处看了看,神色暧昧,声音放轻,道:“李嘉祥现在在安王府内。” 
  张力与李至行顿时会意,李至行道:“看来从前的传闻,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左钟离猛然醒悟,前后一串连,便想到,前些时日安王水祈苏带着燕云铁骑出京,莫非便是为了这李嘉祥。 
  他心中又想,李嘉祥乃是江白的师兄,却与太子的对头安王关系非常,这中间复杂纠缠,真是理也理不清楚了。 
  这一番想法,自然面上丝毫不露,左钟离笑了笑,说道:“若是人人都学那位贺姑娘,岂不是天下再也没有琴音可听了?” 
  李至行也说道:“正是,那女伎还真是脾气古怪。” 
  张力长叹口气,又神色颓丧的走开了。余下三人互看一眼,不由相继失笑。 
  自此日后,左钟离留了个心思,这才察觉原来李嘉祥出世已是京城之中人人议论的话题,想到自己一心专注朝堂,倒实在是有些后知后觉了。但李嘉祥短暂露面之后,又行踪成谜,既有人传闻他仍在西江郡内,也有人说他已经到了上京。 
  因唯恐将观月牵累到党争之中,左钟离虽然心中牵挂,却小心避讳,鲜少与观月相见,全靠江白从中传讯。江白武功既高,又身份特殊,出入宫闱简直如若无人之境,左钟离每思及此,不由心中艳羡,心想:“若我也有他这样的本事,便可肆意出入,也好保护观月。” 
  这日夜里江白又来左府,左钟离随口问道:“你那师兄如今究竟在哪里?” 
  江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原来观月已经都告诉左大人了?嘉祥师兄现正在安王府内。” 
  左钟离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由奇道:“如此,岂不是你们师兄弟立场相左?他日若是安王与太子起了冲突,该如何是好?” 
  江白脸上笑容更盛,道:“左大人多虑了。我心中自有计划,倒是安王殿下今后大约是要头痛了,我这嘉祥师兄,别的本事没有,帮倒忙扯后腿的本事却是我从小便见识的。” 
  左钟离见江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想:“江白精于算计,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只怕有朝一日,一步走错,酿成大祸,便后悔不及。” 
  如此匆匆数月转瞬而过,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是冬末春初。这时积雪已融,万物复苏,人人莫不觉得心情舒畅,精神振奋。 
  这半年间,左钟离时时小心谨慎,但五皇子却似乎毫无异动。眼见着祈帝身子已大好,龙心大悦之下,将秦观月升至六品。安王水祈苏愈发的不理朝事,仿佛打定主意只愿做个闲散王爷。一时间左钟离在朝堂之上处处顺利,偶尔遇见秦观月,也忍不住放松了警惕,与他多说了些话。秦观月如今见了他,态度温和,显然对他与对其他人绝不相同,左钟离每思及此,不由心中暗喜。 
  开春时,依往年惯例,举行春狩。此时祈帝精神旺盛,自然对春狩兴致勃勃,加之江宁郡王莫闻入京,礼部上下顿时不堪负荷,大小官员终日东奔西走,忙碌无比。 
  教左钟离意外的却是,江宁郡王莫闻此次入京,身边带着一名年轻女子,看年纪与已故江宁公主莫韶华相近,便是容貌也有五六分相似,美貌更甚。据闻此女乃是江宁郡王莫闻新收的义女,名为白水。江宁郡王因此女与莫韶华容貌相似,对其百般宠溺,祈帝见此,原有意册封白水为郡主,却被江宁郡王回绝,祈帝自然也不好勉强。 
  春狩时,左钟离见白水似与太子水晟澈相识,心中想到当日江白之言,隐约猜到几分真相。 
  这春狩当真好不热闹,非但江宁郡王的义女白水容姿绝美,吸引了许多视线。安王水祈苏带来的一人,却也引人频频侧目。 
  左钟离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恍然大悟,不由仔细打量了那人数眼。只见那人模样普通,抱着一具琴,满脸好奇之色,东张西望。左钟离心想道:“原来琴君李嘉祥便是这般模样,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 
  这时看见李嘉祥正与五皇子水晟洌交谈,神情亲密,几乎要靠在一起,左钟离心中一阵愕然,转头再看安王水祈苏,神色阴郁,仿佛风雨欲来。左钟离心想,看来这李嘉祥真是安王重视之人。 
  春狩结束,众人返京,当夜江白又来,左钟离说道:“琴君与五皇子仿佛相交甚密,还得小心为好。” 
  江白亦点头道:“我正打算回头便去告诫他,这半年来虽然五皇子没有什么异动,但难保他突然发难,不可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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