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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南方,一道黑烟渐入高穹淡去,另一道黑烟依旧徘徊,其间不知多少冤魂归去。
东峰依旧宁静安详,灵泉映着月光,如是一道流淌的银汞。
俞和独坐在自己的小屋中,呆呆的看着一缕青烟,从香炉中升起,一会儿变成了那散功而去的灰袍修士;一会儿变成了那睚眦尽裂的山匪汉子;一会儿又变成了匍匐在地上的郑头儿。
有人为了自己苟活下去,舍弃了百年苦修和同伴的xìng命;有人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舍弃了自己的xìng命,还有人,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舍弃了别人的xìng命和自己的德cāo。
这些人都不相同,但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俞和想不通,有的人看待别人的xìng命,比自己的xìng命重要,宁愿自己死,也要别人活下去。而有的人不那么在乎别人的xìng命,只希望自己能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活下去就好,哪怕变成凡人也可以,哪怕被人戳着脊梁唾骂也可以。
从藏经院出来的时候,俞和便问过云峰真人,云峰真人只是说,散功而去的灰袍修士是人之常情,形势所迫,惜命而已;山匪首领是猛士,是真xìng情,却也只是凡铁而已;但郑头儿是直指本心,乃是真汞。
修仙问道之事,虽说道法自然,但炼气士逆转先天,行的是吐纳天地的功夫,采补天地之气,补了自身命xìng之亏,归根究底也是舍了外物,成全了自身大道,这和舍了别人xìng命,逃了自己独活的郑头儿没什么分别。
况且大道渺渺冥冥,天地本不仁。云峰真人最后眯着眼睛说:“少年人胸中有大义,原是没错,但是若大义蒙蔽了本心,就成了凡铁,如那山匪莽夫一般无二。要知明心见xìng,喜、怒、哀、惧、爱、恶、yù皆是本我,如眼、耳、口、鼻、眉,缺一则不成面相。”
俞和闭目冥思,以身代那散功而去的灰袍修士,一声叹息之后,心中虽不舍那百年真修,可更不舍的是这红尘光影;再身代那山匪莽汉,利剑穿心,周身血冷,一幕幕峥嵘岁月划过,谁说英雄无憾,那憾意竟比胸中剑锋更痛,死不瞑目,那便是还有深深的羁绊;直到身代郑头儿,身受千夫唾骂,万般羞愧相当,可独坐抚胸时,自觉心血如cháo,妻儿俱在,便是暗自大宽慰,那管别人冷眼如刀?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俞和心中清明,只觉祖窍中如旭rì出生,xìng光如虹,化分七sè,那七情六yù皆显,虽未豁然通达,但也不自扰。
忽地,自右手大拇指少商穴起,一道莫名的寒气升起,沿着手太yīn肺经一转,逆行任脉直贯百会。俞和眼前刹那间一片血红,那山匪莽汉僵死的面容一闪而过。
俞和大骇惊呼,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膝前的剑柄,“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半尺。
又有一道炽热的气息竟自长剑中传来,滚滚如一瓢火油,泼入丹田。刹那间俞和周身火烫,血脉贲张,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喷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汗出如泉,筋肉骨骼发出犹如战鼓擂击的声音来,可俞和的耳畔却只有那莽汉的嘶吼:“拿命去吧!拿命去吧!拿命去吧!”
此刻俞和的脸上一片酡红,头发间有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起,胸膛剧烈鼓动得好似风箱。他身上滚烫,可眉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俞和用手扣住剑柄和剑鞘,以长剑牢牢压住自己的膝盖和大腿,强定着身体保持盘坐,不至于跃起身来。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颂《清净坐忘素心文》,竭尽全力收束心神,凝与祖窍。
一点xìng光如豆,在六角经台上若隐若现,似乎耳边那莽汉每发一声嘶吼,那xìng光便要猛地颤抖一下,又微弱了些许。
俞和惶急之下,把心一横,一股子凶悍劲头上来,也不管那许多。张口在自己舌尖狠狠的一咬,剧痛之中鲜血涌出,合着唾液一口腥咸吞入腹中。
话说这一口舌尖血,竟直如九天琼浆玉液,方落入腹中,便感觉会yīn生死窍一缩,周身炙热之意渐收,循着经脉全汇入丹田,河车运转,坎离相济,那浓浓的血腥味,转为一种奇异的馨香。
如豆的xìng光一振,竟发出呛然剑鸣,俞和圆睁双目,舌绽一声怒斥:“莫来扰我!”
眼中一道雷霆似的剑光一闪而过,屋子里刹那电闪,耳畔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俞和一抖肩膀,通体舒泰,长吸一口气,那膝前的长剑上,腾起一道三尺白光,如灵蛇般,自俞和鼻孔钻入。
那点xìng光如飞莹,绕着六角经台徘徊了几匝,再聚起时,已成剑型,有七彩流转如虹。
第十八章引元炁,御剑难
俞和长舒了一口气,此番下来,周身真气竟然莫名的强盛了一成有余,丹田中氤氲更浓,且有少许真元已然凝化,如一注玉液似的,循大周天经络运行不休。
而最大的收获,乃是俞和误打误撞的修成了剑xìng,祖窍之中xìng光如剑。佛宗有“慧剑”一说,讲的是能斩断一切烦恼的智慧,《维摩经·菩萨行品》有曰:“以智慧剑,破烦恼贼。”佛宗的慧剑道理讲的纯粹由心xìng之中提聚的一股浩然锐意,可断邪思,可斩心魔。而道家剑修一脉则更加具现化,xìng光转为剑形,既又佛宗慧剑的妙用,又可与剑器心神交感,只要jīng熟了真元御剑的法门,便可施展那虚空御剑术,出入青冥,隔空斩敌。
俞和喜不自胜,却不知刚才凶险,若非他身具大机缘,这便是一场走火入魔的灾厄。原来那山匪莽汉,临死之时怨念太盛,竟引得天人交感,凝成凶煞与血煞。凶煞潜伏于俞和的右手,血煞藏于剑锋中。本来rì久之后也就自然消散了,可俞和回来静思这几rì遭遇见闻,心念纷乱挣扎,加上他以身代这莽汉临死的情形,揣摩猛士的心xìng,便一下子触动了这道凶煞。
凶煞趁俞和xìng念初清之际,顿时化作凶煞心魔。而俞和又凑巧下意识的拔剑,引动血煞,凶煞血煞交攻,铅汞相调,互为命xìng,威势倍增。若不是俞和突发了一股子狠劲,吞下舌尖热血,镇压血煞,一个时辰后便周身血脉逆行,神智崩散,化作疯魔。
乃至后来俞和一股狠辣的破敌锐意,终于暗合了剑道本心,使得xìng光化剑斩杀心魔,这才转危为安,因祸得福。那血煞本身依凭的就是一股jīng纯的先天血气,当下如一剂大补药一样,为俞和补气培元,进益修为。
否极泰来,俞和再行周天搬运便畅快了许多,xìng光如虹,与六角经台的七宝祥光交相辉映,引得道道万物元炁从虚无中来,顺着周身毛孔,流入丹田烘炉,炼得一注玉液真元上下飞腾。
默想浑冥中,俞和神念望向天穹,只见星宿列张,南方七宿有朱鸟如凤,鸡首、蛇颈、有七道赤红的尾翎,观其xìng如火,引得心脏搏搏而振;北方七宿有蛇绕玄龟,大如山岳,观其xìng如水,引得肾脏汩汩而动;东方七宿有青龙盘踞,观其xìng如木,引得肝脏隐隐颤动;西方七宿有猛虎作势yù扑,其sè白,引得肺脏吞吐如cháo;zhōngyāng戊己厚土苍苍,地气如山,引得脾脏脉脉郁动。
六角经台垂下清光如帘,把五脏六腑照得透亮。俞和面朝南方七宿,存想那朱雀飞腾的样子,引鼻一吸,一道天地元气吞入,在胸口紫宫一转,元气沉降丹田入大周天,一缕先天火炁分化出来,绵绵然泊泊然的流入心脏中。
七七四十九次吐息后,只觉得心cháo澎湃难抑,于是垂目定息,内视心脏,便见隐隐有一层红光缭绕,一炷香的功夫才渐渐收敛。
俞和并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感觉自然而然便要这样去做。
要知修士炼气,讲究取外药与得内药。引五行之气炼脏腑,乃是扭转先天,得药炼丹的重要步骤。然而寻常修士,都是吞服外物,如诸般蕴含五行之气的药石之类,靠丹田真气将药石慢慢熬化了,取其中温和的五行气入脏腑,一点一滴的水磨工夫,补满后天亏虚,返转先天。
而俞和却把整个天地当做了药石,取的是五方五行最jīng微的一丝先天元炁入体,要知先天元炁其xìng至真至烈,一般都是收摄来炼入法器中御使,可得莫大威能。以肉身后天五脏之柔弱,根本承受不住,一丝先天元炁就足以将脏腑震成肉糜。
可俞和偏偏不惧这先天元炁,六角经台的清光一照,那五方五行先天元炁不仅任他吐纳,而且变得温和如水,甘之如饴。寻常修士吞服药石尚有渣滓,这俞和服先天元炁入体,若论妙处相差何止云泥?
一夜吞吐元炁,直至东方破晓。
俞和收功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取灵泉水冲了凉,神清气爽。
取出胸前藏着的玉符,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
“小溪,我下山历练回来了,你可好?”
玉符中传来轻笑声:“俞大哥,我看我门中师兄们,出山历练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方回山,你这趟历练,只怕是下山砍柴去了不成?”
俞和脸皮一红,急忙分辩:“只是一些小事,倒也算不得什么。何况随师尊下山,他携我御剑飞仙,省了路途时光。我看门规所写,内门弟子下山历练,至少得筑基功成才行,我还差得远,不过是师尊带我闭门苦修,带我出门解解烦闷而已。”
陆晓溪那边只是笑,俞和也没办法,倒是将这一路的见闻说了一通。
从山门的“大九衍降魔圈”奇景,到那廊同繁华,到一路运镖所闻,再到云峰真人神威破敌,俞和对自己独斗摇铃道人颇为自得,绘声绘sè的说了好一会儿,讲到惊险处,惹得陆晓溪惊呼连连。
之后说到那古修洞府前的一幕,之后俞和独闯匪寨,最终见了郑头儿一番对话,陆晓溪不仅也感叹起来。女孩子心xìng细腻婉转,倒是能体悟郑头儿的所为。
“俞大哥,我师尊也曾说过直指本心的道理,但我们身为女儿,不及你们男子崇尚大义,师尊曾将这种大义说成是愚勇。死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