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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思绪一动,仿佛又回到了昔年的玄黄星上,玲珑山的战船堵住了古城,若非厉杀出手,他与老瘸子等人已经葬身在星宇的另一端。
苏寒的脚掌,慢慢抬起,古车老道已经不成人形,被轰杀的躯体残缺。
“你即刻离去!”厉杀语气很重,痛斥古车老道:“记住!永世不许再与苏寒为敌!”
古车老道说不出是恨是怨,他敌不过苏寒,亦不敢违逆父亲的呵斥,随后遁走。
“数年不见,你又进境了。”厉杀颇为感慨。
苏寒亦有些不同的感觉,过去与厉杀相见,对方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态,人与圣,本就如天地有别。但此刻,厉杀的一缕傲色消失了,他与苏寒平起平坐,并肩站在已经寂静的战团中。
“我空登圣道,却教子无方,今日之事,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古车老道截杀苏寒,并非厉杀指使,苏寒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玲珑一直在寻你。”
“无奈。”厉杀微微摇头,玲珑从仙临归来,直接就杀向了天元,这是一尊大圣,天元老人与厉杀联手都无法阻挡。厉杀只能远遁,一直隐匿行踪,躲避玲珑。
“那半片皇骨已经炼入了体内,否则我会交还与玲珑。”
“昔日的事情,早已经过去,谁都料想不到,会有今日的结果。”厉杀的神色间有一丝悔意,他比司空大圣,老圣魂等人年轻很多,并不知当年玲珑与啸月妖皇之间的情愫,悍然盗走了妖皇的肉壳,惹来了今日的滔天之祸。被一尊大圣追杀,几乎永世都不能翻身。
“妖皇的肉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只是一念之差。”厉杀追悔莫及,他盗走了妖皇肉壳,却未得到任何好处。
厉杀讲述了一些隐情,他道:“我的道侣,是南疆巫族的后裔,这是南疆极南的一族,人脉并不旺盛,他们与荒族为世仇,近古时,两族大战,荒族有不世人物证道,几乎将巫族灭了,只余一脉,为巫仙道。荒神无敌,为躲避荒族,这一脉中,有圣人带寥寥不多的族人远迁至玄黄,亦有一些巫族,滞留在真极,我子的母亲,来自巫仙道。”
厉杀的道侣,知道很多巫族的辛秘,他们正传的道统已经流落至玄黄,厉杀当时正在次圣境,很是心动,借圣器远渡,亦赶往玄黄,想要得巫仙道的道统。
近古之后,在玄黄的巫族亦没落了,道统遗失不全,厉杀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却并不完整。但他在玄黄前后滞留了百余年,期间闭了死关,最终跨入圣境。
“我成圣了,自觉可光大天元,但亦失去了很多。”厉杀缓缓道:“我从真极前往玄黄时,幼子只有三岁,一瞬百余年,他的母亲已经死去,让他颠簸流离。”
厉杀成圣,却割舍不掉父子血肉亲情,他从玄黄回归,想要寻找孤儿寡母。
“我一直身在玄黄,不知真极变故,待我回归真极时,啸月妖皇已经陨落,留下了不灭皇咒,真极所有圣人都被妖皇斩灭,幸免隐匿逃脱的,亦死在皇咒中。”厉杀眉头微微一动:“我到达真极的当日,一道仙门在虚空出现,仙门中,是啸月妖皇的一缕残念,将要扼杀我的元神。”
皇咒针对圣人,可崩毁圣人元神,厉杀亦危在旦夕。但他有残缺的巫仙道道统,还有一个破损的小泥碗,这是巫族上古巫祖所传的至宝,虽然已经快要崩裂,不堪一击,却能护元神。
独一无二的小泥碗,阻住了皇咒,厉杀继而在真极各地走动,终在南疆边缘,寻到了流落四方的亲子。
“我有泥碗护元神,但仍不敢在真极久留,亡妻已故,只余独子,我想要带他横渡浩宇,在玄黄安身。”
就在厉杀将要远走时,他结识了一个老道士。老道士修为不到圣境,但目光却无比犀利,见到厉杀,惊为天人。真极的圣人,除了司空大圣远渡玄黄,其余所有圣人皆灭绝了,厉杀乃唯一的一尊。
“只因我是圣人,才会引来今日这场大祸。”厉杀摇头道:“这名老道士心里隐没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本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但他思虑了很久,将这个隐秘对我如实讲出。”
“他知道啸月妖皇的陨落地?”
“不错。”厉杀盘坐在苏寒对面,道:“他将我引至了星神山,在一处山谷中,取一面小镜子,这是一件古宝,将地下的一切都看穿了。我顿时大惊,地下一个天成的古洞被人改建,有一方巨大的仙墨石,仙墨石上,仰卧一具裂为两半的尸体。你亦曾进入过这个密室,该知道这就是啸月妖皇的肉身。”
第454章 再次出现的仙门
“当时,我并不知这是啸月的遗体,但此地很不一般,古洞密室,皆有一角皇属阵纹,且那具裂为两半的尸体间,有不灭的神光。我很诧异,询问老道士,他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称这里埋藏的是一具皇尸。”
厉杀更为震惊,细细一想,当世仅两尊皇,南疆元虚荒神不理世事,常年隐居荒域,此地若真的是皇尸,必为啸月妖皇的遗体。
“我震惊之余,亦感觉很疑惑,这种惊天的隐秘,老道士怎么可能轻易就对我讲出?”
这名透露隐秘的老道士,并不隐晦,他直言道,无圣人,根本破不开密室四周的皇属阵纹。他想与厉杀合作,破掉这里的大阵纹络,取走其中的皇尸。
这是巨大的诱惑,一具完整的皇尸,若慢慢炼化掉,所得的好处简直不敢想象。厉杀心动了,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那老道士有磨灭皇属阵纹的古术,但他没有圣力,需借助我手,我鬼迷心窍了,思虑许久,最终答应下来,约定取到皇尸,一人分去一半。”
啸月妖皇算定了一切,他寻到地眼,又布下不灭皇咒,扼杀真极所有圣人,即便有凤毛麟角一般的不传古术,亦无人拥有圣力,绝对不可破去皇属阵纹。
厉杀却成为妖皇所有布局中的一个异数,他有巫族的泥碗,护住元神,未被皇咒灭杀。
贪欲泯灭了一切,继而,厉杀与老道士联手,足足耗费了一年时间,才一点一点磨灭掉密室外的大阵纹络。
皇者的尸体,不可摧毁,但啸月妖皇死于来自心中的混沌一斩,躯壳被劈为两半。厉杀与老道士破开了密室外的阵纹,他们进入其中,取走了啸月的肉身。
无人可以形容手捧半具皇尸的感觉,厉杀亦被激动扰乱了心神。
“那名老道士心怀叵测!”厉杀沉声道:“我们各取了一半皇尸,匆忙离开了密室,我不欲再与他结纳下去,立即就准备离去。”
这名老道士却暗中出手偷袭,以他的修为,偷袭一百次亦不可能杀掉厉杀,但老道士城府无比深沉,他隐忍不动,趁厉杀心神不稳之机,一击必中,将护住厉杀元神的巫族泥碗打碎了一半。
厉杀大怒,击杀了这个老道士。此刻,虚空中的仙门再次出现了,啸月妖皇的皇咒将要扼杀厉杀的元神,厉杀凭半个破碎的泥碗,拼死逃脱,性命保住,但元神已经受创。厉杀亦不敢逗留,急速离开星神山,带着儿子逃回天元。
“这个老道士,如此熟悉星神山,连山谷中的地眼都能寻到,他是谁?”苏寒心神有些晃动,一听厉杀提起老道,顿时就回想起了朱雀老道。
“这名老道士,我仍记得相貌。”厉杀挥手一划,一道光幕流转,显现出一名老道的身形相貌。
苏寒目视光幕中的老道,很觉得眼熟,却一时回想不起。片刻后,他忍不住立身而起,面容大变。
“此人就是星神道的掌教。”厉杀缓缓道:“五衰道人!”
苏寒拜入山门时,星神道的掌教已经陨落,七脉因而才分裂。他未见过五衰道人,但历年祭祖,星神道山门祖殿中,都可见到掌教的神像。
苏寒形容不出心中的感受,厉杀斩掉了五衰道人,亦是星神道的大仇。但苏寒默然垂首不语,连朱雀老道,都已经是自己的死仇,如何还去理会早已经死去的五衰道人。
“皇尸上最宝贵的,就是半片慧骨,我不敢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暗中以炼神炉化去了皇尸的血肉,只留下遗骨。我欲以皇骨替子铸兵,再炼慧骨入体。但炼神炉始终炼不掉那半片慧骨,我将炼神炉迈入甲子峰下的化宝地,想等慧骨被炼融之后就即刻离开真极。”
半个破碎的巫族泥碗,已经渐渐护不住厉杀的元神了,仙门频频出现,最猛烈的一次,几乎将厉杀的元神震碎,他一刻都无法再停留,仓皇带古车老道逃离真极,没入浩宇。遗骨带走了,但炼神炉与半片慧骨都不及带走,遗留在了天元。
厉杀与古车老道逃到玄黄,摆脱了皇咒,但他的元神之伤无法愈合,心神都失常了,得苏寒口述的半卷古经,才渐渐抚平了元神之伤。
“你有机缘造化,得了遗留在仙墨石台上的皇血,继而以皇血炼掉了慧骨。”厉杀有些苦涩:“这是你的气运,我什么都未得到,本想就这样算了,但犬子太过突兀,啸月妖皇的遗骨被玲珑收去了,他想要在你这里夺回慧骨。”
“我劝不下玲珑。”苏寒得知厉杀与古车老道截杀自己无关,心中的怒火已然平息了,他道:“玲珑与啸月妖皇之间,有抹不去的情愫。”
“我亦是神智复苏之后,听司空提过此事,但悔之晚矣,处处躲避玲珑,不敢与她一起返回真极。”
“啸月妖皇的另外半具遗骨呢?”
“不知下落。”厉杀道:“我从星神山逃到天元之后,曾冒死回来寻找过,但五衰道人的尸体和半具皇尸都不见了,必然是星神道门人收走的,我时刻被皇咒威胁,逃回了玄黄,畏惧皇咒,不敢在回真极,犬子曾驾驭圣器回过一次,但亦未寻到另外半具皇尸。”
“是星神道的人收去了半具皇尸吗!”苏寒不由的思索,他在山门几年,从未听任何人提及过此事:“会是师傅藏起了半具皇尸?或是七脉其余的几名首座吗?”
半具皇尸,关系重大,任谁得到都不可能泄露出去,否则会引来天下强者的争抢。
“前因后果就是如此了。”厉杀缓缓起身,负手站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