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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连忙说道:“回殿下,净事房的太监都归奴才在管,这些也都是奴才选来的,一个个又机灵又是我的心腹,绝对不会透露殿下的半点事情,奴才再在太监名册上多造一个人的名字,这样就算盘问起来也是万无一失,只是要委屈殿下,万一日后有人盘问起,还得自称个名字才行。”
“恩,你想得倒是很周到,今天是初六,那我就叫小六子怎么样?”方陵想了想道。
“奴才记下了。”刘向点点头,又说道:“还有一点,也得请殿下注意,就是这太监走路嘛,都是弓头弯腰的,殿下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器宇轩昂呢。”
“这我明白,那出宫和回来的时间呢?”方陵笑了笑,他自小跟着董沧海习武,体格比起宫里的人来说都要健壮很多。
刘向说道:“净身房的太监一般都是早上卯时就出宫,晚上酉时回来。”
“如果殿下不嫌辛苦的话,我看卯时出宫最好,那时候当职的侍卫都很困了,一般不会认真检查出宫的太监。下午午时以后,南大门是由我手下的人当差,殿下那个时候回来一定没问题。”董沧海接口道。
方陵点点头,这样一来,自己几乎有一整天可以在宫外,时间上倒是很充裕,便说道:“那我没在的时候,饭菜还要麻烦董侍卫接一下。”
“殿下放心,娘娘这里我会照顾好的。”董沧海说道。
接着,刘向又将随身带来的太监衣服和内务府的太监腰牌交了上来。
这太监腰牌并不是每个太监都有,一般只有具备官职的太监才有,比如像贾德这样的大太监副总管就是五品太监,手上的腰牌是银制的,刘向给的这块腰牌是铜制的,制作还颇为精细,代表着六品太监的身份。
按照刘向的话说,这块腰牌是在库房多拿的一块,就是追查起来也查不到源头,万一危险这么一亮,准把宫外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方陵没想到刘向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虽然他很不想借用太监的脸面,但是现在这身份也借用了,也不差腰牌这一出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一身太监打扮的方陵便在刘向的带领下出了冰华宫,沿着宫道一路南行。
和董沧海所说的一样,宫里果然是三关六卡,而且还不时遇到巡逻的守卫,每个人都身着铠甲,持枪带剑,守卫极为森严。
好在有刘向带路,侍卫们路过还不时打打招呼,倒没有人盘问,出了南大门,便是下马桥。
这座由汉白玉砌成的三路拱桥是皇宫和外面的分割线,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权重臣,到了这里便必须下马步行,不过出了这里,自然就可以策马飞奔。
越过下马桥,旭日刚好从东方升起来,将王城笼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中。
方陵深深的吸了口气,打量着宫外的世界,虽然此时很早,但是不远处的街上已经传来了叫卖声,大街上已呈现出几分热闹的景象来。
在这里没有高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殿堂,也没有面目冰冷的守卫,更没有耀武扬威的太监,有的是一片繁华的民居和喧嚷的百姓。
这一刻,方陵心里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带着母亲离开皇宫!
第五章仁心堂
来到街尾的十字路口时,一侧的路上是一大片的早点摊,伙计们一个个卷起袖子大声的吆喝着。
“刚出炉的包子,三文钱一个,三文钱一个。”
“热腾腾的馒头,三文钱两个。”
“刚煎好的烧饼,两文钱一个。”
此时虽然天刚刚亮,但是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早点摊位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周边的店铺也都陆续的开了张。
方陵饶有兴趣的买了一个大包子,放在嘴里一咬,虽然面质粗糙,但是那热腾腾的气儿和着油直往嘴里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滋味,他连着咬了几口,包子便只剩下了一半。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边传来几声呜咽的声音,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只小白狗正蹲在脚边,干巴巴的望着自己,不时的轻吠几声。
方陵见它可怜,便把手中的包子扔给了它,小狗立刻扑了上去,一边欢喜的啃着,一边还不忘朝着方陵摇尾巴。
方陵看着它吃完,这才朝着伙计说道:“小哥,你们家的包子可真好吃。”
那伙计自豪的道:“当然,我们家可是祖传的手艺,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整个皇城就我这里包子最地道。”
方陵说道:“原来小哥你是包子铺的少东家啊?”
“哈哈,什么少东家,兄弟你太抬举了,小本生意而已。”伙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小哥你们家既然是老字号,那你知不知道皇城里哪家药铺价格比较公道?”方陵问道。
伙计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买包子的老头便接口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仁心堂,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老掌柜可是个善心人,有时候穷人家给不起看病的钱他也就免了。”
伙计也点头道:“对,上个月我娘生了场病,去庆德堂那边,花了一两银子都没看好,结果到仁心堂去,十文钱开副药就治好了。”
一谈起仁心堂,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了话题,所说的无非都是仁心堂老掌柜的善举之类。方陵认真听着,然后问了问仁心堂的地址,这才离开。
楚国皇城十分大,有着六条主干道,每条主干道又有着数条小道,如此纵横交错,形成了棋盘式的布局,方陵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听董沧海说过城市的道路格局,倒也不会迷路。
他一边走,一边找路人问问药铺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提到仁心堂这个名字,接下来,方陵又到沿途的几家药铺里问了问药材的价格,待到心里有数之后,这才来到仁心堂分号所在的东大街。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又长又宽的东大街上已是十分繁华,街上店铺林立,铺子外则是一个个的地摊,十分的热闹。
没过多久,方陵便看到了仁心堂。这是一家占着两个铺面的药铺,铺子一分为二,一半是药柜子,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打着哈欠,显然还没怎么睡醒,另一半那边则坐着一个老郎中,此时正在为一个年轻人把脉。
在仁心堂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这男子穿着一身亮金色的锦袍,肥头大耳的,他双手负于身后,脑袋昂得高高的,操着公鸭子般的嗓门叫道:“胡掌柜,你们这仁心堂的招牌该不会被虫蛀了吧,还不换下来保养保养。”
这时铺子里间的门帘被掀开来,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眉头一皱,没好气的道:“余掌柜,我们这招牌有没有虫蛀不劳你费心,我劝你还是回你的庆德堂呆着吧。”
余掌柜却厚着脸皮笑道:“谁说不关我的事?等你们这老掉牙的字号关门了,这地儿就是我们庆德堂的了,到时候那块牌子若还能用,我就不用买新的了,直接把铺子的名字镶上去不就好了?”
胡掌柜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在理他,见到方陵朝铺子走过来,连忙笑问道:“小兄弟是来看病还是拿药?”
“我来卖点药材。”方陵微微笑了笑,这一路走过来,他也听到过庆德堂的名字。这庆德堂是几年前才冒起来的新药铺,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不过几年时间已经兼并了好几家药铺,如今已发展得颇具规模。在这条街的街尾处就有一家庆德堂的分号,听这余掌柜的口气,似乎对仁心堂也是在虎视眈眈了。
听到方陵自称是来卖药材的,胡掌柜稍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朝外面望了望。虽然16岁的方陵个头比同龄人都要大些,但是怎么看也不会超过18、19岁,一般的药材商人怎么也得20好几,而且衣着也十分的体面,像方陵这样穿得普普通通的,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跟班。
余掌柜用余光斜瞄了方陵一眼,啧啧直摇头道:“胡掌柜,你们仁心堂的档次也真够低的,什么小猫小狗也能来能卖药材?哟,还真够贫民化的呢。”
方陵平静的站在铺子口,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有半点变色。
胡掌柜轻哼一声道:“余掌柜,本店的名气也不劳您费心,老掌柜早有训令,对待客人要一视同仁。无论买的药是一文钱还是一锭金子,无论卖药材的是一根还是长期做生意,都是本店的贵客!”
说完,他便朝着铺子里的伙计招了招手道,“小四,你来帮这位小兄弟算算价钱。”
方陵听得暗暗点头,就凭胡掌柜这番话,他便决定和仁心堂长期做生意。
来到柜台前,将包袱递过来,小四揉揉惺忪的眼睛,慢吞吞的将包袱打开,眼睛却豁地一下瞪直了,顿时睡意全无。只因为他一眼就看到那些个头不小的人参,而且这人参还不是一根,一共有六根之多。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叫了一声:“掌柜的。”
胡掌柜见他那慌张的样子,皱起眉头稍有不满的道:“怎么,不懂价格?我说小四,你也来铺子时间不短了,什么药材收什么价格不是都教过了吗?”
“不……不是……掌柜,你快过来看看这些人参!”小四急忙否认道。
一听是人参,不止胡掌柜,余掌柜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一看,两人脸色也微微一变。
本来两人都认为方陵带来的不过是附近山上挖来的便宜药材,所以都没有多在意,谁也没料到那包袱里竟然有人参。
若只是人参倒也罢了,但是偏偏这些人参个个色足须多分量够,年份显然也不少,十足的上等货。
而且除了几根上等人参外,其他的药材也都是比较名贵的。
看到三人的惊讶表情,方陵却早是心里有数。
常年往返太医院,他对药材自然是熟悉得很,就拿人参来说,衡量这人参价格主要有两大要件即:等级和年份。
人参按等级分为:大枝、特等参、头等参、二等参、三等参、四等参和五等参,在五等参下,还有芦须、渣沫、参叶、参籽和参膏等各等级。
而每年各地进贡入宫的都是四等以上的人参,在民间卖的九成都是五等及以下的参类,剩下的一成,要么是各地药材商收购来的三四等参,要么就是从宫里或者官员府邸流出来的,数量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