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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下,随即就顶着那鲜血淋漓的脑袋大声嚷嚷了起来。
“老爷,你死得好冤枉……你怎会知道,你这么信任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会串通你的弟弟,想要谋你的爵位家产,被你知道之后,竟是伙同人把你给害了……老爷,你死得好冤枉啊”
如果说刚刚灵堂上瞩目的焦点便是徐毅对徐良的这些指斥,那么,在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后,几乎每个人地目光都看向了徐毅。这徐毅刚刚自己都说了徐良一直在南京,人家初来乍到,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来?既不是徐良,除了徐毅难道还会有别人?
突如其来这一闹,再加上那女人又是口口声声的老爷死得冤枉,灵堂中自是弥漫在了一股极其惨切的氛围之中。徐毅几乎是呆愣了老半天方才如梦初醒地大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去”
“且慢”几乎是在徐毅话音刚落的同时,徐勋开口喝了这两个字,旋即就冷冷说道:“朝廷尚未有诏旨,这兴安伯府什么时候就换主人了?”
“不错,这兴安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了一个外人做主”
既是被人请来造势的,定国公长孙徐光祚对自己的定位自然是万分准确,徐勋才一说完,他就跟着冷笑了一声。由于兴安伯徐盛并不是什么顶尖勋贵,这些年也就是神机营管过操练,往来的同僚虽不少,可要说真正混得好的,那也都是在外任上,就是来的那些勋贵子弟,也多半是家中闲人,哪及得上名分最正的徐光祚?而且,这一位一声喝下之后还不算完,紧跟着又冲着四周围的人拱了拱手。
“诸位,兴安伯故去,膝下无儿女,家中又无主妇,礼部一时半会大约还派不出治丧的人,在下虽年轻,但看在同姓之谊,眼下既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勉力帮衬一二。免得兴安伯生前一世英名,如今却被这些家务事闹得乱了”
“定长孙说的是,这兴安伯府是该有个主持的人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定长孙真是宅心仁厚。”
“有定长孙操持,兴安伯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欣慰的。”
让徐毅目眦俱裂的是,这灵堂中的一众人等,竟是大多数都出口附和。少有那么两三个和他还算相识的,都有意躲避了他的目光,而更多的人则是盯着那个仿佛叫嚷累了趴在青砖地上只是哭泣不止的不知名侍妾。就在这时候,戴姨娘终于闻讯赶来。她却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小贱人捆了送到柴房去……”
然而,说完话的她却发现平日使唤得得心应手的下人们竟没有一个抬起头看她的,不但如此,甚至那些宾客还都用一种诡异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她顿时有些着慌。强笑着正要说话,她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既不是继室,又没有诰封,这灵堂重地,岂是你一个侍妾之流可以踏足的?传扬出去,都道是兴安伯府没了规矩体统来人,扶着她去后头好好歇着,还有,连此女一块搀扶下去”徐光祚话音刚落,见地上那个女人犹如受惊的猫儿一般弹跳起来,仿佛要嚷嚷什么,他立时疾言厉色地呵斥道,“胡言乱语也要有个分寸,兴安伯尸骨未寒,还要闹笑话么?”
那女子虽说满脸的血迹异常可怖,可仔细看去不过二十许人,但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写满了深深的绝望,竟是不管不顾地叫道:“定长孙,不是我要闹笑话,是这老虔婆和徐毅合谋,要活殉了我们其他姐妹给伯爷陪葬”
第一百五十二章权阉相忌,皇帝教太子
乾清宫西暖阁,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和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荣正带着几个小太监把一大摞奏折呈送到了御前。按照规矩,只有在皇帝御览之后,这些的通政司送上来的和右顺门收上来的奏折方才会转到内阁,然后由内阁辅臣做出票拟,旋即送上来朱批。过程虽是如此,但这头一道御览的工序,哪怕是如同眼前的中兴之主弘治皇帝,也多半只是听司礼监几个大太监的口头汇报,偶尔一时兴起再翻看两本。
司礼监掌印太监号称内相,而秉笔第一人便相当于于内阁的次辅,口头汇报的事情,原本都是该李荣亲自领衔。然而,皇帝怜他年纪大了,再加上萧敬自谦年轻,因此自早年间开始,这些节略汇报就一直都是萧敬亲自在做。这会儿他一桩桩报了几件司空见惯的弹劾案子,随即话锋一转道:“另外,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马文升九年秩满乞致仕。”
“马文升?”
“是,正是五朝元老马尚书。”萧敬笑容可掬地说,“要老奴说,马尚书虽说年纪不小,但老当益壮,况且吏部从来便是最繁难的衙门,也多亏有他掌总。”
“嗯,也是。”弘治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看了一眼一旁恭谨侍立的李荣,“就好比李伴伴,同样是五朝元老,如今年过七旬,还不是一样挑着司礼监的担子?”
“万岁爷言重了,老奴怎敢和马尚书相提并论?”李荣笑眯眯地欠了欠身,随即方才说道,“不过,马尚书年纪大了,未免有些精力不济。老奴记得前几天吏科给事中吴蕣还弹劾马尚书昏耄健忘。说起来其实简单的很,不过是吏部考功司定了训导薛登致仕,结果文选司不知情,竟是以薛登无功绩,令转河泊所官。致仕在十三日而改官之奏在十四日,纵使马尚书出于无意,但如此何以辨别天下之贤?而若是出于有意,何以为天下之具?吴蕣说是马上书欺君罔上,很用了一些夸大的言辞,听说今天内阁会揖,也不知道三位阁老可训诫过他。”
“言官就事论事,也不要干涉过多。至于马文升,让刘先生拟票留任就好。”
弘治皇帝仿佛没看见李荣微微一僵的表情,随即颔首示意萧敬继续。等念到兴安伯报丧的折子,他突然脸色一凝,继而就吩咐把折子挑拣出来看。等一个小太监找出了折子匆匆上前跪下呈上,他随手接过来,才看了两眼就眉头大皱,最后随手撂下一声不吭。一旁司礼监的两位大佬都知道这位至尊的心思,却都假作不知,萧敬继续一一汇报,大约一刻钟后才停了下来,皇帝一如既往赏了一碗茶,随即仿佛漫不经心似的开口问了一句。
“这兴安伯府里又没个儿孙,又没个夫人,治丧的事情礼部可派了人?”
这时候,一旁的司礼监太监陈宽连忙应道:“回禀皇上,兴安伯府昨日报丧,礼部应该尚未来得及。”
“尚未来得及?若是别家府邸也就罢了,这兴安伯府里里外外就没个人了,礼部不派人,这丧事怎么办得礼部那些人都是经历多多的老人了,此次怎么这般糊涂”
皇帝这一句话把礼部一堆人都扫了进去,一众司礼监大佬面面相觑,萧敬便斜睨了一眼下首的东厂提督太监王岳。果然,王岳见其他人也都看着自己,便轻咳一声道:“回禀皇上,礼部虽未来得及派人治丧,但已经有人出面了,是定国公长孙徐光祚。下头番子来报,说是幸亏定长孙出面,否则今日兴安伯府只怕就要闹出了大笑话。”
“哦?”
弘治皇帝才问了这么一句,外头就突然传来了一个兴冲冲的声音:“兴安伯府闹了什么笑话,快说来我听听”
随着这清亮的声音,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不是太子朱厚照还有谁?瞧见面前一大堆人忙不迭地行礼,朱厚照一面不耐烦地摆手叫道免了免了,一面快步到了弘治皇帝身前,膝盖一弯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把扶了起来。他笑吟吟地叫了一声父皇,旋即就蹭到弘治皇帝身边站直了,眼睛往几个大太监身上直瞟。
眼见小太子这般模样,再加上皇帝也以目示意,王岳就清了清嗓子,把兴安伯府当时的状况如实说来。倘若徐勋人在这儿,必然会惊叹王岳说得仿若亲见一般,显然,那会儿不是兴安伯府里有东厂探子,就是来客当中有人给东厂当了探子。临到末了,王岳又说道:“定长孙平日出门少,但今次代为操持丧事,竟是面面俱到,并未因为此前那哭闹灵堂的侍妾而让事情惊动官府,于徐毅徐良两方虽最初稍有偏向,但之后便一直公正主事。因而傍晚时分几位公侯伯亲自前来吊祭时,亦是纹丝不乱。”
“不错不错,这个徐光祚不错”
朱厚照使劲夸奖了徐光祚两句,继而就悄悄拿眼角余光去看父皇,发现弘治皇帝并未接话茬,他立时老老实实地坐好,接下来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一直等到萧敬和其他人一块磕头告退,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立时使劲蹦了上去和父皇坐在了一块。
刚刚当着外人,弘治皇帝只能板着一张脸,此刻见儿子仰头看着自己,他顿时有些心软了,思量片刻就意味深长地说道:“厚照,你前次偷偷出宫到徐勋那新居去贺乔迁之喜,以为朕不知道?”
见朱厚照瞪大眼睛瞧着自己,旋即就又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弘治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轻喝道:“父皇知道你想些什么,但身为天子,当不偏不倚,不可因一时喜好就做出判断。好在这个徐勋看来不是恃宠而骄的人,否则那时候便铁定求了你在朕面前说话,以你的个性,可是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他本以为儿子大约会耍个滑头,岂料朱厚照竟是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他顿时为之气结,当即脸就板得更严肃了:“这就对了你已经因为私下的那点喜好,忘了你这太子应该做的事你看看他,在兴安伯府灵堂发生了那样的闹腾,定长孙分明是他请过去的,却没有借着这由头把事情闹大,而是竭尽全力压了下去,只是把治丧大权从那徐毅手中夺了回来,这叫做什么?这就叫名正言顺。你是太子,日后治国也需得记着这妙用无方的四个字。”
“名正言顺……”朱厚照眨巴了一下眼睛,旋即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做什么事都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吗”
“哈哈哈哈,我儿,你这次是说对了”
弘治皇帝宠溺地摩挲着朱厚照的头,随即方才收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