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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子之喜能冲淡宫中的愁云。
到了十一月二十一这日,太康公主感觉到了肚中的阵痛,傍晚时破了羊水,整个紫禁城开始热闹起来,张永、谷大用几个,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宫人们做好准备,御医们也早巴候命亦是随时听命。
张太后自是在卧房※中紧握太康公主的手,不断地说些安慰的话。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妇人临盆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死亡率不低,便是宫里有如此好的资源也不免出现意外,张太后的神情很紧张,生怕出什么岔子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绝不能再失去这最后一丁点期望,因此她和太康公主说话的时候声线都在抖动如此一来,反倒是忍受阵痛的太康公主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母后了。
柳乘风又一次享受到了吊箩筐削待遇,听到消息之后,他连夜入宫,当然也不能叫入宫,只能算是吊上了宫墙,随即飞快往后宫去。
这个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他都顾不上了,好不容易到了坤宁宫却得知太康公主已经开始要生了,男人自然要回避,于是柳乘风不得不焦躁不安地坐在正殿里,在这正殿里头还有许多人,有那些待命的太医、宫人,还有跑来随时听候吩咐的张永。
张永见柳乘风着急,自然不免劝几句,道:“公主吉人有天向殿下不必忧虑。”
柳乘风对他笑了笑,道:“冇这些时日辛苦了你。”
张永忙道:“奴婢万死之身,还奢谈什么辛苦。”
他这话另有所指,说的是他自从做了内厂掌印太监调动了所有的厂卫,却是连皇上一点踪影都没有寻到说起来将来秋后算账,肯定有人要找到他的头上,张永现在已经没了从前新官上任的喜悦,却多是满肚子的愁苦。
张永也担心啊,一旦政敌抓到了把柄,那就是死无葬身,他心里清楚,能救自己的只有楚王殿下,只要楚王殿下到太后跟前为他说几句话,他才能后顾无忧。
只是这些时日,大家都忙得很,所以也找不到时间诉苦,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张永隐晦地把话说了出来。
柳乘风叹了口气,看着张永道:“万死谈不上,不过确实有疏忽之嫌,好好做事吧,事情做好,就不必担心什么。”
张永立即明白了柳乘风的意思,感jī地道:“谢王爷。”
“你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平心论事而巴,本王也知道你也想把皇上找回来。”
张永一肛子的委屈宣泄※出来,泪眼都模糊了,道:“毕竟皇上是咱家亲眼看大的,这主奴之情,,,,哎,”张永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咬牙切齿地道:“怪只怪那刘瑾,这个狗娘养的,若是找到他,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不时有人端着铜盆进出,几次都以为已经结束,柳乘风差点都要站起来,却见人家低眉顺眼过去,心里便又带着些失望地老实坐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清亮的婴儿啼声终于响起,柳乘风像是被人扎了一针,连忙站起来,巴是有人出来报喜,道:“恭喜殿下,是个王子。”
柳乘风笑呵呵地道:“我去看看。”
谁知张太后却是出来了,这么久以来,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对柳乘风道:“进去做什么?让她好好歇息,你进去了也无济于事,老老实实在外头呆着吧。”
柳乘风很是悲催,这就是丈母娘强势的结果,他分明在后世电视里经常看到老婆生下来,做爹的就要进去抱抱孩子,安慰一下妻子,谁知却被拒之门外,于是只好讪讪道:“母子平安吗?”
“自然平安,这是老天保佑,今夜你就宿在宫里吧,张永,你来招待楚王,哀家今夜只怕是睡不成了。”
柳乘风无言以对,这算是什么事,却只得道:“太后娘娘也要早些歇息。”
张太后点点头,旋身进去。
柳乘风只得无奈地对张永努努嘴,道:“找个住的地方吧。”
张永点点头,连忙张罗去了。
这一夜,宫里无眠,无论是假装还是真心,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气,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第二日清早入宫值堂的内阁大臣们便听到了消息。
虽然明知公主要产子,可是当知道柳乘风生了个儿子,焦芳整个人焕然一新。
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太后有了这么个皇外孙,楚王的地位更加巩固,而楚王现在与他息息相关,他的地位自然也就巩固起来。
眼下坏消息一个比一个坏,焦芳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人要做什么,可是偏偏人家现在还没有摆在台面,又不能阻止,如今总算来了个好消息,焦芳自然能颇为高兴。
而李东阳和杨廷和就不同了,他们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此时的心里未免有着几分异样的滋味,什么时候不生儿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生,让这楚王又多了几分底气,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大家各自拟票,到了正午,又如从前一样各去耳房里吃茶点,杨廷和一进去,就已经急不可耐了,对李东阳道:“柳乘风圣眷越来越大,宫中从此之后定会对他越加信任,长此下去,未免不是心腹大患,李公,是时候要动手了。”
李东阳捻着胡须,叹了口气道:“也是,最好年前能把事情定夺下来,定夺下来之后,大家也好过个年,安陆王那边又是什么意思呢?”
杨廷和道:“我巴派人去试探过,殿下的意思很明白,他也知道此时是什么光景,所以只要有懿旨,他绝不会推辞,立即取道入京。”
李东阳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夜长梦多,一般的情况,就算是太后有了懿旨,藩王也应该再三的推辞,这样才表现出自冇己本身并没有凯觎的意思,可是现在不比平时,还是及早答应,随即入京登上大宝的好,只要能登基,一切就都结束了。
杨廷和道:“现在就怕楚王极力反对。”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最紧要的还是太后,只要太后下了懿旨,到时天下归心,谁也挑剔不出什么,明日你我就去见太后吧,把事情讲清楚,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皇上一点踪影都没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太后也是识大休之人,难道会愿意看到朝廷没有皇上吗?说来说去,大明朝是朱家的,而太后也是朱家的人,她不能不为这个打算。只要你我言辞恳切,太后必然同意,你我讨了懿旨,就一面在京师做好完全准备,一面立即通知安陆王殿下。”
杨廷和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可是老夫还是不放心,柳乘风那个人,不到尘埃落定,谁敢保准他不会做出什么事?依老夫看,此人权欲之心极重,绝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李东阳道:“束手待毙就言过了,只是新君登基而巳,难道新皇上还会把他如何?老夫倒是有个主意,为了安抚楚王,一旦太后有了懿旨,是否让安陆王那边派个人来寻楚王做点示好的意思,至少可以让楚王放心一些。”
杨廷和冷笑:“岂有天子向臣子示好的道理?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断不能贸然去做。”
李东阳听罢,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吁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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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摄政
更新时间:20134296:40:29本章字数:4213
次日清早,趁着宫里的喜庆劲还没有过去,杨廷和和李东阳便请求觐见了。
内阁大臣想要觐见,张太后一向是来者不拒的,她没有迟疑,立即摆驾正宫接见了二人。
二人行礼之后赐坐,二人的目光交错了一下,已经有了默契,李东阳先是道:“近来京师有些传闻,不知太后娘娘听说过了吗?”
张太后原本还带着微笑,脸色不禁冷峻起来,她当然知道李东阳说的传闻是什么,双眉蹙起,语气平淡的道:“现在各种传闻都有,哀家也知道一些,有大放厥词的,也有居心不轨的,当然,也不尽都是如此,李爱卿想说的到底是哪个传闻。”
皮球又踢到了李东阳的脚下。
李东阳心里苦笑,深宫的这个女人,未必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不过在来之前,他和杨廷和就已经有了腹稿,所以也不疾不徐,笑吟吟的道:“说是皇上要效仿泰伯,哎,皇上大贤,只是顽皮了一些,他是至德之人。”先是给皇上的历史地位定了个调子,李东阳偷偷看了张太后的脸色,见张太后脸色稍稍缓和,心里便知道张太后从希望到失望,已经渐渐接受了眼下这个现实,反正儿子不见了踪影,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好点的口碑,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最单纯的想法了。
李东阳继续道:“皇上欲效仿泰伯,我等身为臣子的岂肯甘愿,只是现在皇上心意已决,至今还没有音讯,如今已过了四个月,四个月的时间,国无君主,人心浮动,更有乱党宵小见有机可趁,微臣甚是担忧,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陛下一番的美意要演化成灾难?现在百官都在猜疑,宗室们亦都不安,百姓彷徨无措,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窃以为。是不是索性遂了陛下的心愿……”
话说到这里。李东阳点到即止。
他先是咬定了朱厚照是要退位让贤,效仿先贤,既然咬定了此事,那么所谓遂了朱厚照的心愿其实就是立即从宗室中挑选一位新皇帝出来主持大局了。
张太后也不是傻子。皇位是她儿子的,怎么说让就让,况且大家都说皇帝要效仿泰伯,其实就是给她和皇帝脸上贴金,她还不至于糊涂到人家贴点金就怕这天下至关重要的东西交出去。
眼见张太后迟疑。杨廷和忙道:“娘娘的心思,微臣固然明白,可是事态紧急,天下猜忌四起,若是再拖延下去,这江山社稷该怎么办?微臣也是为天下苍生谋划,是以才忍痛倡议此事,还请太后能体谅我等的苦心,也期望娘娘能效古之贤后……”
“你们的这些话……”张太后冷笑。毫不犹豫的打断杨廷和道:“本宫怎么就听不明白,现在皇上还在,再立新君,这是礼法祖制都有相悖,现在皇上是没有音讯。可是并不是说他永远都不回来,假若今日哀家答应了你们,他日若是皇上回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