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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使的时候,家里却是出了事,他的父亲死了。
大明以孝义治天下,按照规矩,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这规矩,叫做“丁忧”。这制度从西汉时算起,就已经规定在朝廷供职人员丁忧三年,到了东汉时,丁忧制度已盛行。此后历代均有规定,且品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但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或有的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到了明朝,这个规矩已经成了律令,谁也不得违逆。
黄震前程似锦,不曾想到,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父亲,若是当真向朝廷报丧,这就意味着,二十七个月之内,他必须解除官职,回乡守孝。人生有几个二十七个月,这么多年来,他结交的这么多关系,付出的这么多努力,岂不是全部因为这个而付诸东流。
黄震当然不想回乡,可是安规定,官员死了父母,要想仍旧做官,唯有走夺情这一条路,夺情……以黄震的资历绝不可能,莫说是他,便是刘健、李东阳这样的阁老,也未必能有这待遇。
思来想去,黄震想到了一个办法,密不报丧,他指使自己的兄弟,悄悄将自己的父亲草草葬了,瞒下了此事。
只是很快,就有个和尚找上了门来,并且扬言黄震若是不听从他的吩咐,便立即将黄震的隐秘传扬出去。
黄震当然明白,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必然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一个官员,一个读书人,密不报丧,不遵守礼法,在士人的眼里就是丧心病狂,黄震会被所有的同僚唾弃,并且会被革去官职,一辈子别想翻身。
黄震自然妥协了,而现在,他已经为这和尚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越陷越深,若是事发,已经不再是罢官这么简单,只怕满门抄斩也已经足够。
和尚看了沮丧的黄震一眼,淡淡的道:“黄大人以为,和尚来这里会有什么事?”
黄震脸sè一变,道:“大师何必要苦苦相逼,我……我们不能再这么做了,出了事,你我都是死罪!”
和尚却是笑了,冷冷一笑,道:“是吗?死又有什么可怕,事情做成了,将来明王登极,你就是大大的功臣,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们迟早要查到大人身上,黄大人以为到了现在,还想抽身事外吗?”
黄震的身躯不由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的道:“我……我……”
他平时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sè的气度,做了这么久的官,也早有自己的威严。可是面对这和尚,他竟是毫无招架之力,无力的叹了口气:“那么敢问大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和尚淡淡道:“这件事,最紧要的是漕粮,到了下月十五,各地的漕粮都会在这儿周转,数百座北沧州的粮仓,也将堆积如山,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将这些漕粮付之一炬,朝廷两成的岁入也就烧成了灰烬,到时咱们再在北通州大闹一通,势必会引发天下震动。没了漕粮,朝廷的军饷就无法支付,赈灾的款项也将dàng然无存。大明朝……还能撑得住多久?更何况,这个时候,我明教各地的教徒也会趁机而起,若是时机恰当,甚至连明王也会登高一呼,大明的最后一棵稻草,足以将这太平盛世沦为千里赤土,而明王定鼎天下的机会也就来了。”
和尚说的这些话固然鼓舞人心,可是黄震却是一点听的心思都没有,在他看来,这和尚说的话简直又恐怖又可笑,烧粮、起事,他们想的倒是周密,北通州本就是天下枢纽,江南的漕粮,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一船船运到这里,随即入库,再由车马运往朝阳门粮库存储,只是要烧粮,又谈何容易,那里,是由漕司掌握,漕司之下有一队军马,人数有两千人,日夜拱卫粮仓,便是黄震也调动不得。
他虽是兵备道按察使,可以随时调动军马,可是他当真要让人烧粮作乱,谁肯听从?
而且以黄震的精明,又岂会不知这和尚打的是什么算盘,烧掉一些粮食就能引发天下大乱?虽说会有烽火,可是要说能压弯大明朝,却是痴心妄想,当今皇上励精图治,天下承平,就算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未必就会从此一蹶不振,想必这些,这和尚也清楚,他之所以如此许诺,又说各地一起起事,又说明王登高一呼,其实说穿了,就是要安抚自己,告诉自己,只要好好为他们办事,将来便能做一个从龙功臣,这是一个胡萝卜,是用来引yòu着黄震供他们驱策的,而一旦他做下这天大的事,说不准这些人早已溜之大吉,自己成了他们的替罪羊。
他沉默着,一语不发。
和尚见状,冷冷道:“黄大人为何不发一言?”
黄震苦笑,道:“这件事只要还要从长计议……”
和尚冷笑:“若是从长计议,就会错失良机,到了这个时候,黄大人认为自己还有选择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震不禁打了个jī灵,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黄震就算是知道这里头的风险,又还有选择吗?他除了按着这和尚的吩咐去做,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走?不做是死,做下去,未必还能死中求活。
他咬咬牙,道:“做是要做,只是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我只问你,漕司下的两千槽吏怎么对付?”
和尚笑了起来:“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些槽吏之中,有不少已是明教的人,更何况这北通州六路千户所,也有不少被我们渗透,只要黄大人以按察使的身份下达军令,到时候命令下达到各卫所,若是有人敢质疑,自有我们的人来料理,到时候我们攻其不备,趁乱烧粮,岂不妙极?”
黄震心里清楚,这和尚说的话有多少水分,也只有天知道,不过他既然说了如此笃定,想必应当还是有些把握,想了想,黄震继续道:“东厂和锦衣卫那边,又该怎么料理?”
原本这厂卫成了空架子,可是自从柳乘风和那张茹上任,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现在满大街都是不歇不眠的校尉和番子四处侦查,要做下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会察觉。对黄震来说,这些人也是棘手的很。
和尚淡淡一笑:“原本呢,我们的主意是暗杀这些千户,以此瓦解厂卫,可是现在朝廷又派了那柳乘风和张茹下来,这两个人确实不太好惹,更何况现在离咱们起事的时间越来越近,若是再刺杀他们,只怕会更加惊动朝廷,到了那时,只怕京师的禁卫就要出动了。所以这二人暂时不能死,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可是他们不死,也确实会给我们制造不少小麻烦,既然如此,和尚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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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危机重重
更新时间:20134717:17:25本章字数:4859
黄震看着和尚,此时他也渐渐地定下了心神,慢悠悠地道:“大师打算怎么办?”
和尚道:“调虎离山。”
黄震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可行,一时沉默起来,心里推敲着步骤,然后叹了口气,道:“好吧,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又该如何调虎离山?”
和尚淡淡地道:“聚宝楼不是新近要开张了吗?那个柳乘风最在意的就是聚宝枪……”。
和尚的话点到即止,黄震不由点点头,道:“只是东厂的张茹怎么办?”
和尚道:“东厂那边自然会幸灾乐祸,不过和尚听说,张茹与柳乘风面和心不合,东厂也一定会关注此事,黄大人何不如寻个机会让他们两虎相争如何?”
黄震沉吟片刻,随即道:“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和尚便起身擦拭了油腻的嘴,道:“你在北通州动手,我再联络人手,凿沉河道中的船只,令运河不能通行,如此一来,就算是朝廷想要紧急颠簸粮食弹压兵变、民变,只怕也得先清理了运河再说,没有三两个月的功夫,想都别想”
和尚施施然地向黄震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黄震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花厅里,想到即将要做的‘大事”不禁打了年冷战,随即苦笑一声。
“来人!”黄震大喝一声。
花厅外,一个黄震的心腹家人走入花厅,弓着身,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黄震沉默了片刻,道:“拿名刺,去请柳乘风和张茹二人来见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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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了!”柳乘风一推牌,lù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与他同桌的几个百户,不由面面相觑,随即都是无可奈何地发出苦笑。
这几日来见柳乘风的百户倒是不少柳乘风待他们还算客气,有时大家聚在一起也会玩一下麻将,不过大家的赌注都是不小,让这几个百户感觉有些吃不消。
不过与百户们打牌,确实能拉拢大家的关系,大家见柳千户没有架子,也不像是从前那样苛刻,因此也就放萃了心自然愿意和柳乘风亲近。
“赵百户北市那边有什么消息?”柳乘风一边收钱,一边问道。
自从宫里发来了旨意,柳乘风除了关S聚宝楼,便不再关注其他了,只是偶尔会问几句各百户所探查来的消息。
坐在柳乘风下首位置的赵百户道:“除了一些鸡鸣狗盗的事,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北市靠着粮仓,是至关紧要的地方,可是话说回来,粮仓那边是漕司的两个千户所拱卫咱们的人插手不进去有时候做起事来还真有几分不方便。”
柳乘风颌首点头,他当然清楚槽司这个衙门在北通州地位超然,漕粮转运使不是什么很大的官,不过是六品而已,可是可以直接向户部负责掌握着粮库不说,还下设了两个千户所的军马,在北通州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sè。
柳乘风道:“北市那边确实很复杂,不但人流多再加上槽司那边总是水泼不进,要探听消息确实难一些不过你要多留心一下,叫人给我仔细看着。”
赵百户笑呵呵地道:“大人吩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柳乘风也笑了,他毕竟是外来人,纵然能强逼着这些地头蛇为自己做事,可是人家心里未必甘心情愿地听命,因此与他们打好关系倒是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