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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打到什么“猎物”,但也叫萧思温出动了大军;辽军从固安渡河,跋涉过来,还不是白跑一趟。
就在这时李处耘策马追上郭绍,说道:“咱们这么追太费劲,何不邀请萧思温到涿州,叫他们送上门来?”
郭绍随口道:“我们一番好客之心,但萧思温是契丹蛮夷、不懂礼数,就怕他不领情,不会接受我们的邀请。”
几个将领和众亲兵一听,本来有点沮丧的心情被逗得一阵哄笑。
李处耘也面带笑意:“不送点礼,辽人自然不领情。张英手下不是有些幽州汉儿?派几个人去诈降,就说涿州的人想立功、愿意为辽军打开城门,诱他们主动前来。”
郭绍不置可否,心想契丹人好像不太信任幽州汉人,忽然有人去投降似乎不太高明。如果萧思温是个很聪明的人呢?自己第一招就这么粗糙,实在有失水平,一时便没答应李处耘。
他只道:“先回涿州看看情况,有可能不用咱们请,萧思温自己也会来。辽人大军出动了,总得到城下来转转……萧思温肯定不怕我们,不然游骑那么大胆、一直深入了到西南的岐沟关。”
一众人策马奔回涿州,在城南门遇到了邓飞部。只见邓飞坐着一辆马拉的板车,郭绍策马上前一看,见他大腿上插着一支箭矢。
邓飞扶着板车下来抱拳道:“拜见主公。”
郭绍拿马鞭指了指他腿上的箭:“追了那么久,就看见你受伤了。”
邓飞骂道:“有个辽人骑射非常准,我追着他跑了几里地,没追到人反被他射下马。大腿受伤骑马太疼,正好路过一个村庄,就征用了村子里的一辆牛车,牛没要,换上马了。”
说罢,邓飞的人马便跟着郭绍一起进了南门。众人在城楼上等了许久,陆续各部将领都有了回禀,郭绍这才放心下来,让邓飞继续坐着板车回中军行辕。
走了一阵,郭绍想起前街有一家药铺,便是陆神医坐堂的地方,遂带着邓飞去那里,好让熟人陆神医给他瞧伤。
……陆娘子也在药铺上,她名叫陆岚。陆家是从幽州搬过来的人,不过应该会在涿州扎根了,陆岚已经和药铺老板李家的郎君订婚。
这阵子她也比较忙,父亲和城中的大部分郎中都被周军征用,白天要去州府等各处替伤兵疗伤看病,她便在药铺上帮忙验方抓药。
能坐堂的郎中都有些名头,不是那赤脚郎中能比。陆岚虽然没名头、却从小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不少,李家药铺缺人手叫她应急帮忙,便没什么大问题。
就在这时,戴着幞头身穿长袍的李家郎君走了出来,招呼道:“陆娘子,你进来帮我看看这批药材。”陆岚抬头看那老掌柜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便应道:“好嘞,就来。”
后生撩开后门的帘子,让她过去。陆岚经过时,后生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脸色顿时有点红了……只见她虽然穿得严严实实的,却不知为何如此诱人。
可能是陆岚的脸白净光滑,很容易叫人想着她身上的肌肤也如此洁白可人,偏偏身上又被深色朴素的粗布遮得严严实实……那后生就有种冲动,想扒开了看里面的肌肤。
陆岚毫无察觉,她和李家的人很熟了。两家联姻就是先熟悉交好后,慢慢才说起那回事的。她问道:“哪些药材?”
李家后生便带她进了一间厢房。她刚跨进门,只见这间屋根本不似放药材的地方,顿时警觉,便要退出来。不料被后生一推,一个踉跄跌了进去。
那后生立刻堵在门口跟了进去。
陆岚急道:“你想作甚?我要叫人了!”
“你本来就会嫁到李家,叫人有甚么用?”后生一脸兴奋的红晕,盯着陆岚缓缓靠近。
“我还没出嫁,你这样做、不怕被人说三道四?”陆岚后退了几步,但见他毫不理会,当下便大叫道,“快来人啦……”
后生大急,一个箭步上去,立刻捂住了陆岚的嘴,将她按在墙角,当下就伸手去猛扯她的衣领。
第二百一十章风雨飘摇
郭绍等人回军营,正好要经过前街陆神医坐堂的那药铺,手下受伤的武将邓飞又在一路,他们便顺道去找熟人陆神医。
不料刚在门口就听到有女人呼救。大堂里的人也都听见了,一个老头急忙往里走;郭绍觉得好像是陆家娘子的声音,也赶紧跟着从后门进去。
老头站在屋檐下喊了一声:“大郎?”
郭绍听得不远处的一间厢房有动静,便疾步过去,但见那房门虚掩着,便伸出左手轻轻掀开木门。果然见得里面一对男女正在纠缠,那女的不是陆家娘子是谁?那男的把她按在墙边,正抓她的领子想拉扯掉她的外衣。
药铺里的老头上前一看,骂了一声,又见周军武将郭绍一脸冷意,急忙说道:“将军息怒,犬子和陆家小娘已经订婚了。”
郭绍一听,虽然心下不爽、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既然那后生是和未婚妻动手动脚,又是在自家里,那便是清官也难断。
陆家娘子挣脱从里面奔了出来,拿手拽住领口,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了郭绍一眼,然后低下头就往外走。老头对屋子里的后生喝道:“孽畜,快滚!”
那后生尴尬异常,也不顶嘴,匆忙溜出了厢房。他走出后门,见陆岚正拿东西往篮子里塞,忽然恼道:“听说你家住了个武将?哼哼,我明白了!”陆岚哽咽道:“关我什么事?我父亲带回来的。人家比你君子得多。”
郭绍出来,便不再管刚才那事,问明白陆神医在军中给伤兵疗伤,当下带着邓飞离开了药铺。另派亲兵去叫陆神医来。
他又叮嘱李处耘多派斥候出去,盯着那萧思温人马的动静。
李处耘道:“北方虏骑,比南边诸国难对付,咱们就算能打赢他们也不易凑效。虏骑打不过就跑了,追也追不上;虎捷军两千骑全部追出去,又要被反攻,所以不敢追出去……能诱萧思温进城就好了。”
郭绍听罢又想起李处耘出的主意,诈降诱敌,不禁沉吟道:“李兄所进之策,想法不错,只不过路子差强人意,可能萧思温不会上当。”
……
拒马河南岸周军大营,斥候同样打探到了固安县辽军出动进逼涿州的消息。时柴荣的行宫设在雄州(瓦桥关),众将纷纷到大堂上聚集,议论纷纷。
却不见皇帝来见,大堂公座两侧只有几个宦官。
有人议论道:“大周军可再次渡拒马河,增援涿州、并威慑南院大王萧思温部,进而迫使契丹主南下决战。战场若能预谋到涿州城下,内外夹击或许尚可一战!”
铁骑军大将石守信道:“现在急着出兵,萧思温恐怕就退了。除非等契丹主率辽军也到涿州,咱们再作势增援涿州,可在城下决战。”
站在前面的张永德和赵匡胤反而一言不发。
因为皇帝都没有来,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作用。
皇帝柴荣正在内堂,他的额头上沁满了细汗珠,宦官王忠正拿着热毛巾小心地在他脸上蘸着,动作非常小心。王忠道:“官家,要不让御医进来看看罢?”
柴荣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你去外面听听,文武都在说些什么。”
“喏。”王忠忙轻放下毛巾,走到门口,叫另一个宦官进去服侍。
柴荣趁王忠离开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手帕来,那手帕捏成一团隐隐有血迹。他径直把帕子丢进了旁边烧水的泥炉子的火里。
前几日在幽州南部决战失利,他非常失落、生气,后撤时骑马颠簸数十里,内外两厢折腾更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今天一口闷气没有缓过来,竟吐出一口血。但柴荣一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身边的人把他身体有恙的消息走漏,必定会影响军心、只能退兵了。
柴荣不甘心这样放弃北伐。第一场决战虽然不顺利、不像取得三关五州(包括易、涿)一般轻巧,但主力未损。他想休整之后另择良机再战,现在需要的是鼓舞起士气、得到更多将领的支持。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熬不住了。
于是目前柴荣的心情非常犹豫。一方面,他感觉自己需要调养,已经到了不能逞强的地步;另一方面,自高平之战后,当皇帝数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取得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功业,一件事渴望了几年时间、惦记了无数的日夜,并为之准备了那么多,现在有了挫折就轻易放弃?
周军硬拼实力略有不如,主要是因精锐骑兵人少,但柴荣认为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可以凭借其它努力弥补这点差距。
若非身体实在垮得不是时候,以柴荣的意志力是不会像现在这般犹豫的。
不多时,王忠又回来了,上前禀报了一番大堂上的情况和议论。柴荣听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叫别的人都下去罢。”他的声音很低沉也有点无力。
白胖宦官依言屏退左右。这时柴荣招他附耳过来,沉声道:“去把孙御医叫进来给朕瞧瞧,并且告诉他,暂时不得泄露朕的病情。”
王忠领旨,急忙出去找御医。然后不动声色地带着一个提药箱子的老头从小门里进行宫、行宫便是被征用的雄州官府。事儿做得很无声,但完全保密是很难的,来往时总有少数人会留意到。
孙御医躬身进屋,先切脉,又请罪观察柴荣的脸色和五官,问了一番话。柴荣如实说气急攻心吐过一口血,还描述了一些其它症状。
御医跪请道:“陛下最好以龙体为重,先班师回朝,养好贵体才好。”
柴荣皱眉道:“朕得了什么病?”
“这……”御医道,“臣一人不敢妄断,还是回朝请御医们一起会诊比较妥当。但以微臣之见,陛下的贵体……咳咳,不能再在外面操劳拖延。”
柴荣听御医语焉不详吞吞吐吐,顿时恼怒。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身体什么状况,只是有点不甘。见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让柴荣醒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忽然柴荣想到了死亡!
若是驾崩,后人会如何论断自己?还有留下的基业,该何去何从?
就在一瞬间,一些意识猛地灌进柴荣的心头,他忽然感到恐慌起来。
柴荣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