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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皇便问:“谁去把他们弄死!?”
大将耶律斜轸道:“臣愿往。臣只需两万骑,先向东出,然后,分数股对北口周军堵截合围。”
辽皇道:“周军一定会从东边回去?”
耶律斜轸道:“大辽军在西边涿州,想来周军也没那么蠢,朝大军刀口上撞。从东边断起后路,臣熟悉围猎之道。”
于是耶律斜轸被受命带兵去围截。
不料下旁晚,忽报周军人马渡过了桑干河上游(幽州城西北段)。周军既然运动到了西面,耶律斜轸还抓得到?辽军预判的是周军走东路返程,耶律斜轸部出东面,现在临时向西追,相距百里追得上才怪!
辽军大帐内,耶律休哥不禁当众大骂耶律斜轸头脑呆板,说道:“周军走西边也是找死!幽州、涿州西边是西山,积雪遍野,周军骑兵还能去翻大山不成,朝西要去哪?臣请一支军北上,在西山东面堵周军!”
耶律璟皱眉问道:“要多少人马?”
耶律休哥道:“只需一万骑!大汗勿虑,幽州是大辽的地盘,周军的行踪躲不了,定会被臣逮住。”
他自信满满,骑兵也不是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只要能及时掌握对方动向、善于预判方向,以及估计对方的马力,截住了对方也照样别想脱身,除非调头往更北的方向跑。只不过周军骑兵如若铁了心要躲,比较麻烦、战术也需要更快更灵活。
第七百零五章叫你戴狗皮帽
次日一早,耶律璟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阵前去观望。天才蒙蒙亮,远处的周军大阵上方阵林立,好像一片片树林一般;更远处的火光还未熄灭,把昨夜未散的薄雾照得仿佛有一团光晕。
耶律璟铁青着脸,茫茫战场上,没瞧出什么地方有缝可以插一刀!
不多时,忽然有人策马上来,禀报道:“幽州留守阿不底急报,周军攻幽州城了!”
耶律璟听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光离开前方,那一片浩瀚的周军大阵,他转头看到了萧思温:“阿不底是你手下的人,是个酒囊饭袋?”
萧思温的脸色非常难看:“大汗息怒,必定是周军袭扰我粮道的那股人马!夜里光线不清,大股马队声势又大,阿不底太着重幽州城安危,才误报军情。”
耶律璟沉声道:“那周军人马怎么又到幽州了?昨日旁晚不还在西北边!”
萧思温皱眉道:“这些人连夜行军,定然没有停下歇过……既然一夜从西北边到了幽州,应是想从幽州向东南穿插出去!”
他又建议道:“耶律斜轸的两万精骑,在东边温渝河附近向西合围;此时若能及时南下应能堵住周军去路!周军一天一夜马蹄停蹄,此时必定疲惫不堪,只要被大辽军一部逮住,必败无疑!”
耶律璟咬了一下牙,问道:“来得及?”
萧思温道:“据报周军北袭乃大股骑兵,难以掩藏踪迹,耶律斜轸迟早会获知他们的动向,就是不知来得及与否。臣立刻派快马西去,告知周军动静!”
此时太阳已从东边冒头,天地间的光线骤然明亮了几分。萧思温安排了快马,目送快马的影子向东北边奔去,又看了一番东天的朝阳。
……耶律斜轸得到斥候禀报,带着卫队驰马向南狂奔了一段路,便看到了雪地上弯弯的一长串的脚印。
他跳下马来,仔细看了一番,地面上无数被马蹄践踏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连积雪下面的泥土都翻了上来!雪已被反复踩成了碎冰,不知有多少人马从这里过了才变成这般样子。
耶律斜轸抬起头,顺着脚印向南望去,雪原上一条长长的印子,没有尽头,一直向南边延伸。
“呗!”耶律斜轸使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固安县东门洞开,大量马兵鱼贯而入。寒冷的空气中,人马吐着白汽,已是疲惫不堪。但董遵诲在军营前跳下马来,便仰头“哈哈”大笑。
众将一阵欢声雀跃。董遵诲指着马背上的死羊,大喊道:“剥出来,把猎物烤上!”
又有部将嚷嚷着去问固安县府库要好酒,军营门口喧哗一片。
众将士一天一夜没合眼,但大伙儿丝毫没有睡意,激动地收拾羊肉。
入得军营大堂,有人在那说道:“这羊昨天死的,没放过血,肉色怕是不好看。”
周通大声道:“可咱们的羊另有滋味,胜仗的滋味!”
众将瞪圆了眼睛,齐声道:“胜仗的滋味!”
已有士卒拿着木炭、柴禾进来架堆升火,董遵诲等人先把酒倒上,喝酒等肉烤熟。大伙儿举起酒碗一阵喊叫,仰头把第一碗酒一口喝干!董遵诲喝完,眯起眼睛“哈”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众人都侧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董遵诲“啪”地把酒碗重重地搁在桌案上,说道:“幽州近左一马平川那么大地方,咱们随时在驰马运动,辽军临时调兵出来,还想逮住咱们?”
“哈哈……”
张建奎拍马道:“董将军英雄了得!”
董遵诲立刻抱拳道:“全凭官家部署得当。”
大伙儿顿时一番附和。董遵诲看着架在火上的羊,说道:“收拾几只出来,当礼物给官家送去。”董遵诲转头看向周通,“嘿嘿”笑道,“此羊别有滋味哩!”
话音刚落,一个武将进来抱拳道:“禀董将军,霸州行宫来人求见!”
董遵诲立刻站了起来,“快请!”
不一会儿,一个文官走进来,拱手作揖道:“董将军纵横辽军腹背、斩获无算,消息传入霸州,军府上下无不称赞,董将军已成大周英雄也!”
董遵诲疲惫的脸上满面红光,却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文官又站直身体,说道:“陛下传旨,叫董将军睡一觉,便去霸州面圣;皇后托人捎了葡萄美酒,陛下要与董将军同饮!”
文官看了他一眼,又用私人的口吻提醒道:“据说皇后亲手酿造的美酒,并不多,可不是谁都能有幸尝到的。”
董遵诲搓着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众将顿时闹吵着恭贺,周通还玩笑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亲手酿制美酒,董将军喝过了可得回来与兄弟们说道说道。”
“那是当然!”董遵诲拍着胸脯道,“再让本将出击,这回把幽州翻个底朝天!”
……
虎皮大椅子里的耶律璟很硬的头发胡须,此时像刺猬一般几乎要竖起来了。这时有人进来禀报道:“涿州北面军营遭受周军马兵攻击!”
一个贵族急忙问道:“哪个方向来的?”
站在下首的萧思温忍不住看了那贵族一眼,心道这厮不知是傻、还是被打懵了?周军又非草原上的部落,袭扰的骑兵已经南返,主力都在涿州附近,哪还有人马突然从北面袭击?显然是从涿州城出击的骑兵,涿州正北面是辽军攻打涿州工事的人马。
果然来人说道:“是涿州出击的马兵!前锋以重骑冲杀,投掷铁枪,兵锋无坚不摧,定是号称周国第一猛将的史彦超!
咱们留在军营的马兵被击破之后,周军几路冲杀,驻守营寨的奚人、女真步兵抵挡不住,被骑兵掩杀死伤惨重。投石车、云梯、辎重被周军投掷猛火油大量烧毁……”
耶律璟一拍椅子扶手,怒道:“周军在涿州才多少马兵?竟敢如此猖狂,马上调精兵去增援!”
萧思温站不住了,忙出列拜道:“大汗,臣有一言。”
耶律璟转头,脸上怒火冲天。
萧思温沉住气,说道:“形势有点不对。”
耶律璟冷道:“何处不对?”
萧思温道:“此役乃周国北伐进攻,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被动修筑防线,防备大辽铁骑反击!其工事和步兵无法选择何时何地开战……但北路周军袭扰后方以来,我大辽军调兵围剿,便逐渐步了周军后尘;现在的形势,大辽军十几万机动驰骋的铁骑,每一步竟受周军钳制,有被牵着鼻子走的迹象……”
另一个大臣道:“大营的奚人女真步兵抵挡不住,若是不救,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难道坐视他们被周军骑兵掩杀?此时能不调兵反击么!”
萧思温无言以对,临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耶律璟立刻点将,让其带精兵西援。
辽军主力几乎都在涿州近左。先是辽军攻打涿州外围城堡,四面围攻,大营设在涿州正北、背抵幽州城方向;然后周军步兵主力从固安县向西调动,辽军乘其半道出击,精骑大部都在涿州、固安之间,陷入对峙僵持……也便是现在萧思温和耶律璟等人呆的地方。
辽军腹背被周军大股游骑袭扰粮道,三万余大辽精骑已经出击;现在涿州正北大营被击破前营,又得从可汗大帐分走精骑去反击……每一步的调动都是为了应付周军的动作,这还不算被动?
萧思温此时感觉形势莫名其妙,变得十分诡异!辽军以骑兵为主,难道不该掌控战场,随意主动选择何时何地开战?!
大帐内炭火正旺。
忽然耶律璟一掌拍在桌案上,暴怒异常,指着旁边一个侍从的鼻子:“本汗叫你戴狗皮帽!拉出去打,往死里打!”
“大汗饶命,饶命……”那侍从脸一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侍从又道:“贵人们可怜可怜奴才,劝劝大汗罢……”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吭声。耶律璟今天十分恼怒,但他也没敢拿大臣贵族出气,不过是要打个侍从,谁愿意出头去多嘴?
但很多人估计是比较纳闷,连萧思温也琢磨:那侍从戴顶狗皮帽,怎么就惹着大汗了?别人戴什么帽子也有错?左思右想,或许是大帐里火旺有点热,戴那么严实的帽子让耶律璟看着不爽……又或是耶律璟想起了他喜欢的那条猎狗,对侍从穿戴狗皮很生气?
不一会儿,大帐外就传来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众人默默地听着,又仿佛也谁没听见一样。
萧思温向前走了半步,便立刻引来了所有人注目的眼光。耶律璟也冷冷地看着他。
萧思温却沉声道:“臣建议,大汗先收了大帐,准备准备。这座大帐好些装饰都是先祖留下的,要是丢了可惜。”
耶律璟道:“你什么意思?”
萧思温道:“周军正面的步骑可能要对我们出击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