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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萧公亲笔,我定当沐浴更衣,静心细读。”
他心里琢磨着,回头找个人帮忙。一瞬间又不经意想起了女儿李月姬,月姬比他读书多,肯定看得懂的。
李彝殷微妙的表情变化,被杨衮看在了眼里。杨衮便主动说道:“萧公交代末将,定要竭尽全力与将军同仇敌忾,绝不会隔岸观火……”
李彝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衮不动声色道:“李将军切勿怀疑辽军诚意。萧公言,而今天下多年风调雨顺,如草木逢甘霖,将是伸展疯长之时;萨满祭司夜观天象,悟神灵指示,祭司也预言,今后百年都将兴荣。庄稼丰收、牛羊肥壮,人口必将兴旺……”
李彝殷听罢瞪着眼,不知可否。什么祭司预见百年之后的事儿,他只觉得是大忽悠,完全不信。何况那萨满教似乎会崇拜祖先,那是契丹人的祖先,关党项人屁事?
但他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只是闷着不吭声……西北教派繁多,有信佛的、喇嘛佛的、摩尼教的、拜火教的等等,若是非要对别人信奉的东西争个输赢,那大家什么都不用谈了,先争出神灵真假来再说。
杨衮似乎是个萨满教的信奉者,说起来津津有味,“人口兴旺乃兴盛之基,此时乃各国各族壮大的时机。许国汉儿人多势众,据有中原广袤膏腴之地,而今野心勃勃,它将是所有部族的威胁。我们理应结盟起来,不能让郭铁匠极其群臣尝到扩张的甜头……”
李彝殷听到后面的话,这才频频点头,不管怎样,辽军只要真心实意帮老子就行了!
至于其它的,都是废话!李彝殷头发已经花白,几十岁的人了,丰富的阅历让他本身的信念越来越顽固,杨衮妄图在别的观念上说服他,显然并不容易。
杨衮又叮嘱道:“许军火器攻城十分犀利,若是固守要地时,切要留心。野战也很勇猛,不过也是常用战阵之法。”
……
及至腊月中旬,李彝殷才对辽国大臣萧思温的能耐刮目相看。
他的斥候已经打探清楚了汹汹而来的许军兵力,不多不少,正是七万人到八万人之间!而这个消息,萧思温竟然在一个月前就搞清楚了!
大辽毕竟是北方草原,统摄从西到东大片土地各族部落的大国,果然非同等闲。
此时天气已经冷得叫人连门都不想出,消息让李彝殷打了一个机灵,精神了不少。
“只有七万多人,分成前后两股,两股相隔数十里……”李彝殷忽然有点兴奋。
前面只有四万多主力?起先辽人传来消息,他觉得很可笑,但现在自己人多番打探观察,正好吻合,叫李彝殷不得不信。
光是辽军援军步骑就有两万,党项各部加起来兵力已近十万!幽州之战许军靠人多而已,辽军虽在幽州战败,但所有部落依旧不敢否定其铁骑战力,援军已经相当于此次许军近半的兵力了……
这时下首的野辞忽然有些恼怒:“许国人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这是对我们的蔑视和羞辱!”
李彝殷没明白这汉子为啥生气,“战阵厮杀不是靠羞辱,你恼甚?”
野辞道:“许军出动这么点人马,恐怕是只在意辽军援兵,将我们党项人视作无物!”
李彝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样,只要此战击败许军,便再也没有人阻止党项人建立大白高国。”
这时没藏道:“汉儿非蔑视我族,实乃迫于无奈。”
他看了一眼野辞道:“汉儿自东京来,走东南边的道路,沿着黄河北上。横山以南,沟壑纵横、土地贫瘠,许国辖地人口稀疏,粮草要远道送来。山高路远,运送不便,就算是七八万人马,也够许国朝廷折腾了。
这也是中原朝廷多年封赏宽容,想要拉拢我们的缘故。非不愿,实不能拿我们怎样。而党项人少地小,与中原为敌也没什么好处。”
李彝殷听罢沉吟道:“言之有理。听说幽州之战时中原动用大军耗费糜大,可能现在用度不宽裕,因此才有这般局面。”
李彝殷也寻思了很多理由,以便说服自己相信摆在眼前的事情。
野辞冷冷道:“既然中原朝廷无力,还如此撕开脸面,强行欺压羞辱我们?”
李彝殷心里已经很高兴激动了,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沉住气,所以显得比较冷静,“一动兵戈,非此一次,此战之后,以后怕是烽火不息。”
他的言下之意,许军这次进攻讨伐,可能只是一次试探。最难的事还在后面,可能许国会凭借底子厚实,与党项长期消耗。
不过李彝殷还是忍不住示意道,“许军此次乃御驾亲征,皇帝也在军中……”
野辞立刻鞠躬道:“请我部打前阵,将那皇帝捉了来,替月姬郡主雪耻!”
李彝殷道:“甚好。就算没捉住皇帝,击败了皇帝亲军,今后党项人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李彝殷当即召集诸部商议应对之策。探明许国军队正沿着黄河北上,大伙儿都猜测,他们可能会沿着较大的河流行军,一则不容易迷路,二则完全可以保障大军水源……那么便是从黄河进入无定河,先攻绥州,进而突破横山地区。
平夏之地北面主要是草原牧地,横山地区是农业耕地,他们能从横山地区得到大量补给;所以不能放弃横山之地,让许国先把那片土地站稳了。
绥州时横山东南部地区的一个中心,许军若攻占此地,可以变成一个后方大营;而进展绥州之前,有很远的一段路没有任何重镇和物资聚敛之处。联军出绥州寻机作战,不利于许军。
最主要的原因,此时各路人马士气十分高涨,都盼着去教训堂堂中原皇帝,个个跃跃欲试……毕竟皇帝身边的兵马不算多!
第七百七十一章与子同袍
黄河已结冰,仿佛一条玉带落在群山之间。
郭绍站在黄河边,眺望着周围的山势。人说此地山高路远,那是和中原的平原比;在郭绍看来,比起他曾经到过的蜀道山势,却没那么险恶。
入蜀道路的山又高又陡,有的路还必须修栈道才能通过。西北这边倒没那么夸张,山很大,但山坡比起蜀地来比较平缓,人马通过不算艰难,沿路经过有村落人烟的地方,还能看到山坡上有梯田。
只是沟壑纵横、山势连绵,视线极不开阔,在路上向四面看都被山挡着。这种地形很容易掩藏住人马,不能及时发现。幸好现在还在大许辖区内,尚无太太风险。
冬季的大地一片凋零荒芜,满眼黄土,空气十分干冷。幸好今日天气比较好,天空泛蓝,能见着太阳,便为这景象增添了鲜艳的颜色。
军营里隐隐传来一句:“来一曲秦风。”
话音刚落,角声先响,仿佛序曲,接着军乐师便找到了切入点,横吹与鼓也陆续响起,曲子节奏缓慢,厚重有力,苍劲有力的音乐立刻让气氛都为之不同。
乐工先唱,后来围观的士卒也跟着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四下里挖沟的、砍木头的、搭帐篷的士卒纷纷侧耳,望着鼓吹响起的营地。
郭绍听罢,不经意间竟被感动了一下。眼前荒芜落后的土地,让他仿佛看到了上古之时,黄帝炎帝的军队拿着简陋的棍棒石斧,在蛮荒之间斩荆披棘,开疆辟土,祖先的血淌遍了九州,方有这广袤国土。
而现在,他有了精良的盔甲,精锻的武器,甚至有做工细致的火炮火器,没有理由退缩!
郭绍听了一会儿,乐工又换汉乐府的曲子,他便回到了中军帐篷。
帐篷里外还在修炕,为夜晚保暖做准备;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若是露宿能冻死人。李谷的后勤做得不错,他早早就下令延、隰、石等州官吏,准备了燃料,征召民夫送往军中供大军所需,主要是石炭(煤),也有木炭。
亲兵正在帐篷里搭灶,他们在皇帝跟前干活很用心,一个士卒正拿着錾子“叮叮当当”在修整一块石头,似乎是嫌不够平整。
所有的将士和在东京时的装扮都不同,主要是身上挂着很多麻布袋和杂物。一般的士卒身上都会有火石、小刀、粮袋等物,战兵还有不少与兵器相关的东西,比如挂在带子上定装火药的小竹筒以及夹钳铅丸的铁模。每队人马还会在驴车和骡马上携带柴刀、锤子等各种工具……行军打仗,战阵上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候便是风餐露宿的旅途生活。
中军大帐还没收拾好,诸文武也没来,他们正在部署和巡视各营驻扎的事宜。郭绍在乱糟糟的大帐里,叫人把纸笔拿出来,趁此空闲时候写信。给金盏和二妹她们的信,每封信都要持续很多天,断断续续才写完。
现在终于可以理所当然地给金盏写私人信件了。
郭绍在嘈杂的帐篷里,先描述了一番沿途见闻和感受,这地方比较荒,有段路一整天都没见着人烟。但是郭绍发现很多人在一起走这种路时,人们并不忧虑,而且会更加相互依赖抱团。皇帝亲征途中,与将士朝夕相处,能建立更大的信任。
他叫金盏等人不必太过担心,大军行至无定河与黄河交汇的边境地区时,会在那里构筑一座堡垒,凭借堡垒可为屏障。
郭绍又写了一句,我很想念……“你”字没写出来,他琢磨着太露骨,便写在东京金盏悉心照料的日子。
这时武将和文官们陆续进大帐来了,郭绍搁下毛笔,叫他们找地方入座。众人便围着石头砌的灶坐下。
亲兵在灶上放了一口铁锅,取下粮袋往里面倒粟米,又拿出奶酪、小咸鱼干、腌菜一股脑儿放进去,如此连作料也不用了,就这么煮一锅粥。麦饼则放在灶边烘热。
连郭绍也吃这玩意,从上到下的吃食没多少区别。禁军的军法,禁止行军途中无故饮酒,一般禁军武将都不酗酒。
没有了皇宫大殿上的贵气华丽,没有了豪奢的仪仗和排场。皇朝最有权力的大臣就围坐在这么一个土灶边,围着大许的皇帝。但此时君臣之间反倒显得亲近了不少。
郭绍正拿着一张地图,没有理会众人的意思,诸公就随意说起话来。煮汤的火让帐篷里渐渐暖和。
图纸被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