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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说着,就向天爱奴的房间走来。天爱奴在门内听见脚步声,忙整理一下头发,外面刚一敲门,她就把房门打开,杨帆站立不稳一跤扑了进来,天爱奴赶紧把他扶住,只觉手上一沉,看来他是真的喝多了。
张溪桐和田彦搭着肩膀站在门口,一瞧这位天爱奴姑娘,比之下午又有不同,头发作中原未嫁女子的丫鬟妆,眉儿细细长长,眼波狐一般媚丽,瑶鼻樱唇,俏丽可人,大概是晚上精心打扮过了。
这等丽色看得二人一呆,随即便嘻嘻哈哈地道:“阿奴姑娘,二郎有点喝高了,我们可把他交给你啦!哈哈哈……”二人说完,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去,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就带了几分暖昧。
天爱奴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单臂架着杨帆,掩好了门,把他搭到几案边坐下,轻嗔道:“你呀,怎么喝这么多酒?”
杨帆困得眼皮打架,直想趴在桌上睡觉,强自支撑着道:“没……没办法呀……,在中郎……将府喝!回来……还喝,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我的法子已经……商定了,不过这事……还得要你帮忙……”
天爱奴给他倒了杯热水,没好气地道:“看你醉的,先喝点水,慢慢说。”
杨帆端起杯来咕咚咚就喝起来,天爱奴“呀”地一声轻呼,嗔道:“还是烫的呢!”
杨帆这时还真感觉不出那水有多烫,喝完了把杯一放,擦擦嘴巴,就大着舌头跟她解说起来。虽然声音含糊,天爱奴倒是听懂了,她听了杨帆的话,把柳眉一扬,嫣然道:“我当什么事儿呢,醉成这样儿还非要跟我说,这有什么难的,人家帮你就是了。”
“阿奴!”
杨帆虽然醉了,心中却清醒,他知道天爱奴肯冒险犯难,肯如此帮忙,完全都是冲着他,酒后动真情,杨帆心情激荡之下,一把攥住了天爱奴的柔荑,把天爱奴骇得一跳,吃吃地道:“你……你要干嘛……”
杨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重重地说道:“阿奴,谢谢你!”这几句话,杨帆说得异常清晰,他已经醉了,天爱奴能够感觉得到,他想说这句话时,用了多少心,多少力,才把字咬得如此清楚。
天爱奴的心里暖洋洋的,只觉为他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杨帆说完这句话,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阿奴,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碎啦……”
“我送你吧!”
天爱奴听他口齿不清,心中好笑,起身就要过来扶他,却见杨帆摇摇晃晃奔着她的床榻就去了,天爱奴失声道:“二郎,那是我的……”
一言未了,杨帆已一头栽到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天爱奴又好气又好笑,站在那儿看看睡得跟死猪似的杨帆,轻轻跺跺脚。先去炭炉上提了壶沸水,走到墙边。墙边有一个矮木架,上边有一个淘盆,天爱奴早已打了半盆冷水在里边,这时又续了些热水。把毛巾投干了。回到榻边,用力把杨帆翻过来,细心地为他擦拭脸庞。
杨帆比起在洛阳时削瘦了许多,皮肤似乎也粗糙了些。可是一点也不减他的英俊,似乎还显得更阳刚了一些,更成熟了一些,看起来有种坚毅、刚强的味道。他的脸颊热热的,因为喝了酒。有种浓浓的红晕。
天爱奴一点点替他擦净了脸庞,手指掠过他的下颌时,感觉到那里硬硬的胡茬,似乎连她的心都刮得痒痒起来。她替杨帆净了面,痴痴地凝视他好久,才替他脱了靴子,拉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替他盖起来,动作非常轻柔。
侍候人当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是因为侍候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眼见他的醉态,于好笑、无奈之中,便也有了几分怜惜、几分欢喜、几分甜蜜。她从小就侍候在公子身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天爱奴心里清楚,要过公子那一关不太容易。可她一直没有跟杨帆说,不为别的,只因为公子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是杨帆能够对抗的。告诉了他,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独力去扛,可他若是插手,一旦激怒公子,那就弄巧成拙了。
天爱奴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虽然她只是一个侍婢,但她是公子从小养大的,她清楚公子从来没有把她单纯地看成一个婢女,公子对别人一向寡情,对她却有些当女儿看待般的怜惜,如果她委婉一些,说不定可以很平和地解决这个问题。
至于杨帆这边,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从公子吩咐注意杨帆这个人之后,她曾经亲自或派人跟踪调查过杨帆,她知道杨帆在洛阳只和一个面片儿来往密切,而那位面片儿姑娘被他视如亲姊,现在已经嫁了马桥,他没有其他过从甚密的异性。
所以,只要自己解决了公子这边的困难,就能和他双宿双飞了吧……
天爱奴想到这里,甜甜地笑了,她把柔软的小手轻轻抚过杨帆的脸颊,然后用细嫩的掌背贴着他的下颌轻轻摩挲了几下,感受着那硬硬的男人的味道,甜甜一笑,起身为他吹熄了灯……
天亮了,一些早起的人正在院中打水洗漱,天爱奴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然后杨帆衣衫凌乱地闯出来,光着两只脚丫,唬得一张小脸煞白,中了邪似的叫道:“我怎么在阿奴房中?我怎么在阿奴房中?”
满院子的人都很惊讶地看着他,有的手里拿着丝瓜瓤子,有的手里拿着杨柳枝,有的拿着磨得半秃的牙刷子子,一嘴泡沫,脸上渐渐涌现出一副很古怪的神气。
这时,本该是杨帆房间的门儿“吱呀”一声开了,天爱奴姗姗地走了出来,乜了杨帆一眼,红着脸蛋对他说大声道:“谁让你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我和你换了房间嘛。”
她这话是对杨帆说的,可那声调和语气,分明就是解释给大家听的。但是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他喝多了,为什么就要交换房间呢?”
杨帆呆呆地替大家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我喝多了么?我喝多了为什么就要换房间呢?”
天爱奴忍无可忍,大声咆哮道:“因为你赖在我房间不肯走啊,你往榻上一躺就不动弹了,你让我睡在哪儿?”
“哦……”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纷纷用暖昧的眼神看向杨帆。
杨帆吃不住劲儿了,天爱奴也发觉越描越黑,两扇门“砰砰”两声先后关上,一双男女狼狈败退!
第二百七十七章再入虎穴
突厥人在沐丝的指挥下,对明威戍发动了整整一晚的攻击,喊杀声彻夜不绝,在小城深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天亮时分,突厥兵退下,双方作短暂休整。炊烟再度升起,而许多人已经无法再享受到今天的早餐了。
城头一些地方破损了,有几处碟墙的垛口几乎被石头砸平,士兵们正一遍一遍地往上泼水,泼一层水,铺一层草,很快就砌成一道厚厚的冰墙,除非是数百斤重的大石头砸个正着,否则休想能把它破坏了。
沐丝本部的人抬着伤兵潮水般退却,准备接替他的部落正在享用早餐,就在这时,突厥前阵警戒的兵马忽然看见明威戍城头用绳索系着藤筐放下几个人来。
突厥兵马上把这个消息报上去,很快就有一位担任贺兰的武官迎了出来。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在武安戍也一样上演了。
下城的人一共有七人,有旗手、有号手、有使者、有通译、有护卫,他们下了城,便摇起了一面白布旗子。
白旗在战争法则中并不是投降,只是表示要暂时停战。旗手摇着白旗走在前面,后面几人跟着,对面那位贺兰率领十几名佩刀武士迎上前来。
那位明显是使者的人穿一身圆领长袍,头戴幞头巾子,留着两撇八字胡,笑眯眯的仿佛一个商贾,一见那位贺兰走过来,马上站住脚步,向他揖了一礼。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身材削瘦的通译官道:“我大周中郎将遣使前来,有要事与穆恩大叶护、沐丝大叶护商谈,有请足下代为引见!”
那位贺兰官身穿半身皮甲,腰胯一口大刀,脸膛黑红,眼神锐利,透着一股子强悍之气。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圆滑商贾模样的使者。又看看身材单薄的通译,轻蔑地撇了撇嘴,道:“跟我来!”
贺兰带着他们走进大营,眼看将到中军营帐之际,排列在中军两旁的扈兵突然同时拔刀出鞘。“呛呛呛”一串刺耳的响声。长刀搭成了一座刀阵。那团团圆圆、商贾打扮的使者笑眯眯地向他们摇着手,从容地走进了刀阵。
那位贺兰官回头看见他从容的模样,倒是暗生钦佩,瞧他一副圆滑模样。没想到还真有几分胆气。
大帐中,沐丝也在,他指挥了一夜的攻城刚刚回来,本想对穆恩交待一下就去休息,恰好听说唐人遣使。所以也留了下来。
“唐人使者,报名唱进!”
那贺兰进帐禀报,片刻后出来,往帐旁一站,高声喝道,双眼睥睨着,十分高傲。
那唐人使者掸掸衣袍,高声道:“在下荆沿,奉明威中郎将叶大将军差遣。求见穆恩大叶护、沐丝特勤!”
说着,他就大步走向帐中,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身材瘦削的通译,其他人员都被留地帐外,除旗帜、号角外。所携武器都被缴了械。
因是早晨,各部落首领在自己本部刚刚起来,并未到穆恩处报到,此刻帐中只有穆恩和沐丝翁婿二人和一些侍卫。
沐丝身材高桃。一身右衽斜襟高领长袖镶毛边的肥大狼皮袍子,把他衬出几分鸷猛的味道来。而穆恩虽是年近五旬的老人。但是往那儿一站,枪一般笔直,足蹬马靴,紧扎腰带,显得极为魁梧、剽悍,毫无半点老迈之态。
“叶云豹派你来,要对我说什么?”
穆恩用的是突厥语,那削瘦的通译对荆沿用汉话重复了一遍,荆沿便笑眯眯地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就是穆恩大叶护了吧,哈哈哈,小可是陇右一个商贾,并非官府中人。这一次,突厥犯境,两国兵戎相见,打得不可开交,我们这些西域商贾很是不安呐,所以我们说服了叶中郎将,由我们派人来求见大叶护,咱们双方打个商量,这仗嘛,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穆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