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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士申不敢敷衍万国俊,特意派了此人来听从万国俊调遣。李飘零一见万国俊神色酷厉,如同凶神,心中也自凛凛,立即拔出佩刀,大喝道:“杀!”
李飘零当头一刀劈下,把一个扑上前来的花白头发的老人斜刺里劈成两半,热血溅了他一头一脸,血腥气一冲,李飘零胸中一股戾气泛滥起来,狰狞地喝道:“给我杀!”
三百名官兵抽出刀枪,乱劈乱捅,那些老弱哪里是他们对手,一时间竟如杀鸡屠狗一般,光天化日之下,一幕毫无人性的大屠杀开始了。
一个母亲背身抱住自己的女儿,用身体挡住了他,那杀红了眼的士兵挥起一刀,她的头颅和半边肩膀便被劈落在地,刀光又起,那个女孩的人头也飞了起来,尚未落地,便被那士兵鞠蹴一般一脚踢出老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张开双臂,徒劳地想要护住他唯一的孙子,一杆鹅卵粗的红缨大枪恶狠狠地刺来,一枪刺穿他的肚腹,锋利的枪尖又穿透了那孩子的脖子,把这祖孙二人串在了一起。
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妇哭喊着,逃避着,实在逃无可逃时,只好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向那逼近的官兵叩头乞饶,那士兵见她容貌姣好,顿时起了邪意。
他一把抢过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比那婴儿的脑袋还大上三分的皮靴重重地一脚踏上去,把那小小的头颅踩进土地,脑浆血水横流,随即便狞笑一声,合身扑了上去,撒扯起那个妇人的衣裳。
碎布似蝴蝶般飞起,那痛哭欲绝的妇人很快就被他剥得白羊儿一般,赤条条一丝不挂,那士兵纵身扑上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丑陋地耸动起来……
血腥的杀戮勾起了士兵们心中最残忍的兽性,在这没有纪律约束和法律制裁的环境下,他们心中的丑陋被无限地放大了,这些由百姓供养的士兵已经变成了一群野兽,任意地欺凌着这些老弱妇孺,虐杀、虐奸,无恶不作。
当玉山县令胡旭尧闻讯赶来的时候已是将近黄昏了,他骑着快马,刚一绕过那片树林,看清眼前修罗地狱般的场面,身子一软,便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明公,小心些……”
玉山县尉见状,连忙溜下马背,伸手去搀他。
胡县令没有抬头,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一棵五叶草。草叶上托着几颗晶莹的血珠,在夕阳下仿佛一颗颗晶莹的琥珀,因为微风的吹拂,它们在草叶上轻轻地流动着,忽然一片叶子一沉,一颗血珠滑落,正好落在他的脸上,胡县令吓得大叫起来。
玉山县尉主管刑缉抓贼,胆子比胡县令要大一些,他叹了口气,没有再扶这位吓破了胆的县令老爷,只是眯起眼睛,向前面的屠杀现场看去。
满地的死尸,遍地的血污,一具具尸骸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只有一些赤条条的女人尸体,大概是供那些士兵满足了兽欲,所以没有被他们砍得支离破碎,仅仅是被一刀捅进心脏而死。
她们仰面朝天地躺在那儿,尽管全身赤裸着,羞处无毫遮掩地暴露在夕阳之下,却再也没有一个会感到羞耻而去捂盖,只有她们那双合拢不上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天空,似乎向苍天控诉着什么。
这位县尉缉凶拿人,手上也是沾着人命的,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双腿还是克制不住地突突乱颤,险险就要跪倒在地。一旁脸色白的跟鬼似的玉山县丞战战兢兢地凑上来,怯怯地道:“明公,明公……”
胡县令趴在地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在他身前两尺远的草丛中,一颗少女的人头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双眼睛似乎带着一丝惊恐、一丝疑惑,但那眼神已全无生气。
看着那颗人头,胡县令如哭似泣地捶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只是一些与人无害的老弱妇孺啊,他们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尊荣和地位,以戴罪之身发配于此,干的是最繁重的活,身份最为卑贱,他们缺衣少食,能活下来就已是侥天之幸,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死?”
第四百八十七章杀人无形
定鼎门外,“济春堂”的车仗浩浩荡荡,足有四五十辆之多。
车子一水儿的跑长途的双轮大车,拉车的马全都是身躯雄健、毛发鲜亮的三四岁的壮马。
车上插着“济春堂”的旗号,出入定鼎城门,却根本无人敢予拉阻。因为这支车队如今不只是商人身份,还是天子钦差,头车上可是插着天子龙旗呢。
什方道人向武则天请旨去岭南寻觅草药,武则天一听欣然应允,马上委了什方道人一个钦差的身份,又赐他一道圣旨,着令沿途官府给予他种种便利。
什方道人趁机提出官府中人不懂草药,也不知道岭南各地草药分布生长的地理形势,希望由两京最大的药堂“济春堂”协助,对于这个要求武则天自然满口答应。“济春堂”由此一举成了皇差。
商贾的地位不高,虽然有名的商贾大多都有后台,而且作为集中了最多民间名医坐堂的“济春堂”结识有太多的权贵豪门,但是多巴结一个风云人物也不是坏事,如今三仙师在皇帝面前可是相当有份量的人物。
帮助钦差去岭南采药,既可以得到什方道人青睐,和这个大人物结下缘份,又可以借助什方道人的钦差身份,对他们在岭南的生意提供诸多便利,“济春堂”求之不得。两下里一拍即合,此番“济春堂”南下的车辆便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赴十里长亭为什方道人饯行的人很多,武三思、武承嗣、乐安侯、太医署的大小官员……皇亲国戚、勋将功臣,正好今儿没有朝会。能来的都来了,其热闹堪与上次送薛怀义离京相比,礼多人不怪嘛。
与三仙师一直来往密切的杨帆自然也来了,只不过在这么多的大人物当中,他的身份地位是排不上号的,因此他只能不显山不露水地站在送行的队伍后面,踮着脚尖探出头来,遥遥地向什方道人拱一拱手。喊一句“一路顺风,仙师辛苦”。结果四下里嗡嗡的全是祝福送行的话,杨帆这句话除了他自己,压根儿就没几个人听见。
阿奴站在一侧,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杨帆,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杨帆以前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呐。而且从私下里的交谈看,杨帆对神仙方术也不怎么相信,为什么对结交三仙师如此热衷呢?
什方道人的车队离开之后,武承嗣和武三思又争相邀请来送行的净光老尼和胡人摩勒过府饮宴,这两位仙师倒是谁也不得罪,干脆一分为二。净光老尼去了武承嗣府,胡人摩勒去了武三思府,两位王爷分别陪了客人去了,其他送行的权贵一哄而散。
“你对神怪之说似乎一向不怎么相信,也不愿阿附权贵引为自用的。为什么这一次对三仙师如此亲近?”
扮小厮、骑小马。青衣小帽,比杨帆这位主人还要俊俏三分的小阿奴比杨帆落后半个马头。好奇地向他问道。
杨帆轻轻摇着马鞭,笑眯眯地看着从路旁走过去的一双男女。男的憨壮结实,女的白净俏丽,红男绿女,新衫新鞋,看来是一对新人,男人挎着一篮子红皮鸡蛋,女人轻轻牵着他的衣角,貌似是回娘家。
杨帆一边笑看着那对新婚夫妇从他身边走过去,一边悠然答道:“三仙师是不是真的活神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相信,皇帝信了,那么他们即便不是活神仙,也拥有了活神仙般的大神通,不值得结交么?”
这话听着很耐人寻味,而且有那么一点深奥的禅机在里边,可惜阿奴姑娘不买帐,她丢了个白眼给杨帆,嗔道:“要跟本姑娘打机锋么?本姑娘可是在‘净心庵’修行过的,佛经会的虽不算多,怎么也能背下三五卷,你信不信以后和你说话,我句句都打机锋?”
杨帆想到一个俊俏小女子整天和他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地说话,尤其是在卿卿我我的时候,赶紧没骨气地告饶,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接近他们,我在‘不经意间’说的一些话,才能被他们采用。比如这一次让他们借用‘济春堂’为钦差车仗。”
阿奴不相信杨帆会做无聊的事,她想了想,一双俏眼便微微地眯了起来:“‘济春堂’是公子的产业?”
杨帆向她翘了翘大拇指,赞道:“我家阿奴,冰雪聪明!”
阿奴小瑶鼻儿一翘,轻轻哼了一声,转念一想,轻“啊”一声道:“如此说来,你制造机会让净光老尼认识三里庵的住持悲风大师,并收其为徒,也是有所图谋了?”
杨帆笑了笑,轻轻地道:“三里庵住持是前工部尚书虞青山的妹子,而虞青山,是姜公子的人!”
阿奴问道:“那么……摩勒呢?”
杨帆道:“摩勒喜欢敛藏金银,我便怂恿他打造了那辆七宝祈福车,此车以黄金铸成,镶嵌宝石无数,由‘洛金’黄金珠宝行精心打造而成。由此一来,他与‘洛金珠宝行’的关系也密切起来。”
阿奴吃惊地道:“‘洛金珠宝行’?我还在那买过东西呢,这家珠宝行也是公子的产业?”
杨帆叹了口气道:“亏你在姜公子身边多年,怎么对他的底细全不了解呢?”
阿奴委屈地道:“说到底,人家只是公子身边一个侍婢,这些事我没必要知道,有些时候,公子说话虽不背着我,我也没有用心去听。”
阿奴说到这里,又诧异地道:“不对呀,你想法设法的让三仙师与公子的势力进行接触干什么?公子在长安吃了大亏,正想把洛阳打造成他的根基之地,三仙师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正可为他所用,你这不是帮了他的大忙么?”
杨帆微笑着道:“不错。我正是在帮他的忙。姜公子想在洛阳东山再起,报沈沐一箭之处,巴不得他的势力能攀上高枝儿,我既然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接下来的事根本不用我操心,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结交三仙师,并借助他们的势力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就像……”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城门。杨帆用马鞭指指路旁那一座座店铺前招摇的旗帜,道:“这就像官府修了这条平坦开阔的大道,两边自然有人争着抢着来建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