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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雄翻了个白眼儿,不屑地打断他道:“诗词之道,本来就是陶冶情操、增添雅兴的一种文字游戏,余此之外,有个屁用!林某这半辈子替老太公做了许多大事,没有一件是靠着之乎者也的什么狗屁诗词就能办到的!”
王思远脸庞腾地一下又红了,正要再与他理论一番,林子雄向杨帆一指,道:“杨郎中论年纪,比你们其中许多人还小些,可他如今已经身为刑部郎中,朝廷五品命官。你等都是荫补为官,比他早的多,如今有几个比他官儿大?”
“我等……”
“仕途前程不如人,再说功业!前几年默啜挥十万突厥精兵,袭我明威戍,还是杨郎中,运筹帷幄,巧妙用间,先救飞狐口五千战士,又退突厥人十万大军,那时你们在干什么?让你们上战场,羽扇纶巾地吟几句诗,能立下如此功业吗?”
“我等……”
“御史台一班酷吏横行南疆,激起民变,杨郎中斩酷吏、息民怨,明赏罚,多方斡旋,蛮州、姚外、潘州等一班桀骜不驯的土蛮俚獠心悦诚服,这才偃旗息鼓,向朝廷乞降。叫你等去夸夸其谈一番,办得到吗?”
所有乱世家子都不说话了,各大世家的阀主齐集长安,为的就是南疆之事。
南疆之事被各大门阀视为改变朝中敌我政治力量的一个重要契机,而这个机会就是杨帆创造的。如果此事易为,各大门阀早就去做了,还会直到今天才如获至宝?贬低此事,那不就是承认各大世家无能么?
林子非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道:“杨郎中为江山社稷立下的功劳,可还不止这些。只不过有些事涉机密,不能叫你们知晓。我只能告诉你们,杨郎中所立之功,不亚于苏秦张仪合纵连横之本领,是开疆拓土之功、是兴衰国运之功!”
廊下众人鸦雀无声。林子雄缓了口气,向杨帆拱手道:“竖子无知,冒犯郎中,恕罪!”
杨帆摇头一笑,道:“杨某的心胸没有那么狭猫,谈不上什么得罪。”
杨帆走到崔湿面前,拱手一揖,崔况不解其意,忙也拱手还礼。杨帆道:“吟诗作赋,原是雅事,各位若以雅事相邀,原也没什么不妥。”
杨帆先倨而后恭,崔涅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帆话风一转,又笑道:“不过,以风雅之事逞龌龊目的,那就可憎的很了。如果所用的手段在我眼中又是有也可、无也可的风雅小道,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和泥巴和的好,大人有心情就陪他一起和一和,可要是恰好没心情,为何还要兴致勃勃地陪他一起玩呢?你说是么?”
吟诗作赋,在他口中不但是小道,而且还成了小孩子和泥巴,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全场哗然,只是有林子雄这么一个大家不明底细,偏偏知道他身份辈份一定不低的长辈在,众人不敢造次。
林子雄看杨帆得理不饶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在李太公面前拍胸脯保证过,说杨帆此人性情稳重、做事老练,有大将之风,可以托付重任,结果从前几天芙蓉楼上的咄咄逼人再到今天的狂妄自大,杨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林子雄怕他继续抖威风,忙道:“杨郎中,老太公请你后宅相见!”
杨帆听了,笑嘻嘻地向众人行了个罗圈揖,做足礼数,这才离开。还别说,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京兆杜氏、兰陵萧氏等纷纷拱手还礼,还真是捧他的场。
离开众人之后,林子雄便低声道:“杨兄,近日种种,实在不像你一贯的为人呐。”
杨帆微笑道:“足下一番训斥,诸多世家子弟噤若寒蝉,只有拱手聆听的份儿,嘿!这般威风,也不像苗楼里那个不是什么大人物的林子雄啊。”
林子雄无语,只好苦笑一声。
杨帆一走,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赞其威风霸道者有之,贬其狂妄自大者有之,对他轻视山东世家子弟的行为崇拜不已者有之,对他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豪门子弟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但是不管怎样,今日之后,关陇世家和山东士族算是记住了杨帆这个名字!
第五百九十五章考较
“老太公,杨郎中到了。”
“呵呵,请他进来吧!”
杨帆掸掸衣衫,举步走进厅去。
厅堂很大,这是杨帆的第一个感觉。
客厅里人很多,这是杨帆的第二个感觉。
宽大的厅堂上,一张张坐榻、一张张小几,是如今只有达官贵人才会不厌其烦地坚持执行的古老的分餐制。
每张几案上都罢着丰盛的食物和古老的器具。木胎漆制的羽觞、青铜的酒樽、原木的西樽勺……
每张几案后面都坐着一个打扮庄重严肃、衣袍式样有些复古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是老人,最年轻的业已两鬓斑白,和那些古老的酒具很般配。
这个帝国正由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统治着,而这些千年世家则是由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们掌握着,无论是他们的智慧、经验还是阅历,都是岁月的积累和沉淀,没有人敢小觑,杨帆并不敬畏他们的地位和权势,但是对这些睿智的长者,他保持了充分的尊重。
李慕白已经换上了一身寿袍,笑吟吟地坐在上首看着他,杨帆举步上前,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高声向老人祝寿。
老人们都知道李慕白很欣赏眼前这个后生,有意自沈沐之后再提携一个晚辈。但这需要他们的共同点头,只要他们一点头,眼前这个年轻人马上就可以拥有一笔挥霍不尽的巨大财富和无穷无尽的人脉资源,虽然这份权力还远远不及姜公子。
‘继嗣堂’原本并不存在什么显宗和隐宗。‘继嗣堂’是众世家公推出来的世家代理人,是唯一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沈沐居然自‘继嗣堂’中拉起一支足以与姜公子抗衡的力量,愣是把‘继嗣堂’的一个外围组织‘暗影’,变成了平起平坐的隐宗,以致‘继嗣堂’一分为二。
如今他们同意李慕白的提议,愿意于姜公子和沈沐之外再建一支力量,为的是稳定‘继嗣堂’的架构,但是沈沐前车之鉴,他们当然不会给杨帆一支有希望再分裂出第三宗的巨大力量。即便如此,这样的力量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他们虽然相信李慕白的眼光,但是他们也需要对杨帆进行进一步的考量,以确认这个人的能力。而今天,他们只是先见一见这个人。杨帆不卑不亢、中规中矩的表现,给这些老家伙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这时,侧门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不止一个人,他们赤着双足,分别走向各自的主人,一番耳语之后,老人们看向杨帆的目光便有些怪异了。很显然,刚才发生在花园里的那一幕。他们已经知道了。
“邀天之幸。老头子已经年过古稀,今年都八十八了,还是活蹦乱蹦的。呵呵,原想着,大寿就不要过了。邀上三五知己喝几杯酒也就算了。可是孩子们不答应,这才叼扰许多亲朋好友。”
李太公红光满面地道:“这厅里,都是老夫的多年知交,都是些老家伙。二郎的名声,老夫这些位知交好友都是听说过的,你且与大家一起坐坐,大家都想见见你,认识一下。二郎是年轻人,坐在这儿,怕是酒也喝不痛快。一会儿由老夫的几个孙子陪二郎到前面去饮酒,你们自管喝个痛快就是,呵呵……”
李太公说着,司仪便走到杨帆身旁,引他入座。杨帆的座位在最下首,论年纪,在场这些人里面除了独孤宇,其他人中最小的都能当他爷爷,也没什么不服气的,杨帆到了案后依照古礼一丝不苟地跪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袍袂,这才抬起头来。
未及寻找独孤宇的所在,也未及打量其他人的模样,杨帆先向李慕白看了一眼,这才意外地发现,宁珂姑娘正坐在李慕白身旁。她穿着一袭长束裹深衣,对襟大袖,外披半臂,那衣服是深青色的,视线角度微微一错,便会发现那衣料隐泛红光,也不晓得是什么质料,倒是给宁珂过于白嫩的脸蛋增添了几分红润。
她乌鸦鸦的秀发梳着‘惊鹄髻’,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惊鸟,因是尚未出阁的女子,髻下又留了一段发尾披垂于肩后,仿若一只燕尾,显得十分典雅。见杨帆向她望来,宁珂向他优雅地一颔首。
一个白发老者忽然发问,打断了杨帆与宁珂的眉眼交流:“老夫听说,二郎是交趾人氏?”
这些人杨帆都不认识,李慕白似也无意引荐,今日本来就是众世家对杨帆的一番考量,重要的是杨帆的表现。杨帆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是!晚辈自幼长于交趾,成年后才入洛阳。”
交趾从秦代起就是中原王朝的领土,其间虽有反复,但是这些老头子们心中,那里始终是中原王朝的领地,倒没有因此把杨帆当作外国人,只是那里地处偏远了些,难免给人一种未开化的感觉。
老者点了点头,道:“二郎小小年纪,在京中且毫无人脉根基,短短几年,能有偌大成就,令人钦佩。”
杨帆与太平公主的韵事传闻,他们是知道的,可杨帆所立的功业都是凭的真本事,便是他真与太平公主有些什么关系,那也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机遇,重要的还是他有那个能力。世家之间为了结盟、联合,还常要通过女子联姻呢,可是谁会把他们的功业归结于儿女联姻的功劳?薛怀义是女皇帝的面首,女皇帝曾两次命他带兵出征,统帅大军数十万,无数名将良臣为辅,他立过什么功劳了?
所以这些世家长者虽然听说过杨帆与太平公主的事,也相信这是事实,却并没有因此轻鄙他,更没有因此把他的成就归结为一个女人的帮助。如果这些世家长者的见识那种浅薄粗鄙。与市井儿何异。
杨帆欠身道:“长者过奖,晚辈能有今日,固然有个人的努力,可是也不乏贵人的扶持和立功的机缘。”
这番对答不但妥贴,而且正合这些老家伙的心意,人在年轻时,常常觉得我命在我不在天,这些世家出身的人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就更是如此。
可人越老,对天地就越是敬畏。就越发觉得冥冥中有一股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