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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片儿娘和杨帆规劝了好一阵,马母才气呼呼地对马桥道:“行了,你滚起来吧,若非你大娘拦着,又有小帆替你说话,今日断不饶你。”
说罢,马母拉住杨帆的手,道:“小帆呐,多亏了你,若非你机警,老身这个蠢儿子,必然被官府抓到,如今又能让官府销了案底,这都是你的功劳!如今桥儿连累了你跟着去做和尚,大娘真是过意不去。”
杨帆道:“大娘客气了,小侄与桥哥儿情同兄弟,他有危难,小侄怎能袖手。相信我若有事,桥哥儿也是一样的心思。”
马母转向马桥,把脸一唬,喝道:“过来!”
马桥乖乖走到母亲身边,马母点着他额头道:“从今以后,断不容你再惹事生非,尤其是这女人,决不许拈花惹草,再闹出一丁半点的丑事来,否则,但教为娘听到,立即上吊去寻你爹,省得为你提心吊胆,在街邻面前还丢了脸面。”
这话说得可重了,马桥脸色一变,赶紧跪倒道:“娘,儿子不孝,断然不敢再惹娘亲生气了,阿娘勿恼,娘亲的嘱咐,儿子都记在心头,从此以后,儿子绝不再犯!”
马母脸色稍雯,又对他耳提面命地道:“小帆与你一向交好,为人品性也是极佳,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你要记在心里。咱马家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为娘这番教诲,你可不要忘了。”
马桥重重一磕首,道:“阿娘放心,儿子全记住了。”
一旁,江旭宁望着杨帆,一脸新奇地道:“小帆,当日救走桥哥儿的,真是一位不知名的义士,不是你么?我瞧那人背影,可是与你极为相似。”
她这一问,马母和面片儿娘都向杨帆看来。
杨帆微微一怔,打个哈哈道:“宁姊,你真会说笑话,小帆倒是有膀子力气,寻常的拳脚功夫也能比划几下,可是在众多公人刀下救人,我可没那本事。救人的,确是另有其人。”
马桥也知道杨帆的真正身份暴露不得,也帮腔道:“是!救我的,的确是一位蒙面义士,他看见小帆追来,还当是衙人公差,若非我喊住了他,只怕小帆就要挨他一刀了。”
马母和面片儿娘都自觉很熟悉杨帆,原就不信他这个一向跟在马桥屁股后面胡混的小兄弟居然深藏不露,有一身好武功,听了这话更是毫不怀疑,只道真是因为马桥不想连累无辜,主动投案,感动了江湖游侠仗义出手。
马桥母子重逢,接下来就要在白马寺当一段时间的和尚,短时间内已不能回到坊中照顾母亲,再加上这些日子马母日夜牵挂着儿子,如今母子重逢,必然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又坐了一会儿,面片儿娘便带上女儿告辞。
杨帆也知机起身,说要回自己家里看看,瞧瞧有啥需要处理或者带走的东西,午饭时间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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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回到自己的小院,开了房门进去,看看这住了大半年的蜗居,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从天爱奴走后,他的房间又迅速恢复了单身汉风格,被子麻花一般扭在床上,根本不叠,用过的大瓢还盛着半瓢水,就搁在几案上,墙角还有随意丢下的几块啃过的鸡骨头,除了那地板因为时日尚短,依旧保持着天爱奴擦洗出来的原木本色。
杨帆在地板上坐下来,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这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思索着今后的前程。
薛怀义此人身份极为特殊,大唐宰相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敢得罪他的也是寥寥无几,就连武后的两个侄儿武三思、武承嗣都不敢。能成为薛怀义的心腹人,要进皇宫大内就不难。
这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无疑很有利,他已经打算在和尚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上好好地干一阵了。只是不知法场救人一事是否会传开,是否会被有心人与自己联系起来,从而猜测出更多的东西。马母和面片儿娘好糊弄,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容易被骗过。
如果一旦让人由此联想到杨郎中府上的血案,虽然有薛怀义这尊保护神,这事情也过于严重了些。尤其是,一旦叫他的敌人因此锁定他的身份或者对他产生怀疑,那么他隐身暗处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杨帆正静静地思索着这些问题,忽然听到院中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杨帆心中一凛,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他本来是盘坐于地,以肘支膝,以手托腮,静静沉思的,这一动直如脱兔,快捷已极,一个箭步已闪到门边。
“啪!啪!啪!”
三记缓慢的掌声竟然从他身后响起,杨帆霍地转身,就见后门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打开,天爱奴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双手击掌,似笑非笑地挪揄道:“六识聪敏,身手灵活,好一个坊丁呀!杨帆,你骗得人家好苦!”
杨帆微微一惊,随即欣喜地道:“阿奴,你怎么回来了?”
天爱奴哼了一声,板着俏脸道:“你别打岔!方才我在坊间问了问你的情形,心中便有些疑虑,如今一试,那个劫法场的所谓义士,恐怕就是你本人了吧?小坊丁,哼!好一个小坊丁,你竟然骗我!”
杨帆忍不住笑了,道:“瞧你那副幽怨的样儿,我既没骗你的身子,又没骗你的心,只是没告诉你我会武功而已,何必这般模样?”
天爱奴脸蛋一红,皱了皱鼻子道:“你又说荤话,就不能正经点么?”
杨帆摊手道:“我倒想正经来着,就怕你更不开心,嫌我有眼无珠,看着一个绝色大美人儿就在眼前,居然毫不动心,简直就像一块木头。”
“哼!”
天爱奴哼了一声,对他变相的赞美,说不出是该欢喜还是该反驳,只好岔开话题道:“你有这样的一身好本领,为何屈居此处做一个坊丁,暗中又做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呢?”
杨帆道:“武功者,小道也,不然我还能做甚么?难道去豪门里应征,做一个看家护院的武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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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请借阿奴一用
后世武侠小说泛滥,给了人们一种错觉,似乎武术高手无所不能,可以凌驾于世间一切权力之上。高官贵人、公侯王爷,甚至皇帝,见了武林高手都毕恭毕敬、奉若神明。
但是实际上,武功一道的确是不上台盘的东西,即便是在文武并重的唐代,所重的也是征战沙场、挥指千军万马的武功,即将兵作战、统帅千军的能力,而不是匹夫之勇。
人们可以习武强身,但是不会把它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
在后来的唐代剑侠小说中,似空空儿、红线女、聂隐娘之流,武功被描写的已是登峰造极,达到传说中的剑侠境界,可是他们的身份依旧是大将军、节度使或者一方权贵的门下死士,鹰犬之流。
拥有一身超卓的武功,从古到今,都算不上什么晋身上位的有效途径。不过,不管什么技艺,但有一技之长,也不致于如此没落,要屈身做个小小坊丁。天爱奴知他必有所图,只是自家的秘密不能说与他知道,当然也不方便追问人家的秘密。
杨帆迎上去,欣然笑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心里丢不下我么?你可知道,你那日一走,坊间纷纷传说,我杨帆的小娘子跟别人私奔了,那段日子,人人都在议论我,处境苦不堪言呐!”
天爱奴脸蛋一红,说道:“那消息是我散播的,我还不是想着免得因为我来去过于神秘,叫人疑心你私藏罪犯,让你受我牵连么。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人家坏的可是自己的名声。”
杨帆作势一揖。笑道:“阿奴高义,请受杨帆一拜。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杨帆把那床麻花似的被子丢开,向天爱奴示意了一下,请她坐下。天爱奴没有在那床皱巴巴的床单上坐下,而是歪着头看着杨帆的光头,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做了和尚?”
“和尚?”
杨帆看看身上,这才醒起自己的和尚身份。连忙合什一礼,对天爱奴肃然道:“阿奴只要答应嫁给贫僧,老衲马上还俗。”
天爱奴“噗哧”一笑,随即把笑脸一板,说道:“你再不正经说话我就走了。”
杨帆硬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说道:“算啦,别装样儿啦,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谁不知道谁呀,不满足你的好奇心你肯走才怪,坐下,我说就是了。”
天爱奴一脸无奈,以前压根没有一个人敢跟她嘻皮笑脸,油嘴滑舌,如今可好,这个杨帆……,原来是因为他装傻充愣,那也就罢了。现在明知道他不是一个疯了心地想要讨老婆的光棍。还是油嘴滑舌占人便宜……
天爱奴装作没听到他的前半句疯话,问道:“你说!”
天爱奴是做什么的,杨帆不知道,但杨帆知道她的立场一定是站在官府对立面的,再者他成为和尚的经历,连官府都一清二楚,也没必要瞒她,所以杨帆把他成为白马寺首座大师的原因告诉了天爱奴。
天爱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惊叹道:“真是匪夷所思,也只有碰到这个天底下最不像和尚的和尚。你才能有这般古怪的境遇。”
杨帆心中一动,忽道:“对了,我正有一件为难事,想找人帮忙,却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你来的正好。看见你,我才想到。这件事,真是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做了。”
天爱奴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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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你回去吧,白马寺并不远,孩儿有空就回来看你。大娘,小宁,各位乡亲,你们都回去吧!”
天近黄昏了,再不走就要赶上宵禁,来不及回白马寺,此时街上行人已日渐稀落。
杨帆和马桥向马母、江母等人告辞,临行之际,平素比较友好的坊邻都来相送。经过一整天的时间,大家渐渐适应了这件事情,关于马桥曾经是“杀人凶手”的事,大家的反应已经不再那么激烈。
毕竟,连官府都装聋作哑了,他们理会这些作甚。
杨帆和马桥刚要走,一个蒙面人突然掠现在坊门的门楼之上,高高在上,负手看着他们。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