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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屿相对于卫风,也持有类似的心态,在他们这类人眼里,广范的宗族利益大于狭隘的血缘关系,正如王羲之是王导的侄子,在王导逝世之后,却由王羲之扛起了琅琊王氏的大旗,王导的直系子孙反倒被边缘化了,只因在王氏子侄中,王羲之的名望与才华当属第一,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家族的传承与繁荣需要最有才华的子弟作为领军人物,血缘亲疏需要给宗族利益让位。
同样的例子在五代十国时期也较为常见,各地方割据政权往往会传位给养子。这都是出于同样的考量,没办法,亲子不争气,没有当家的能力啊!
在卫彻携妾杨氏与庶子卫越及妹妹卫双分别给了卫风与王蔓道了喜之后,众人回到了厅堂,按辈份各自落坐,气氛融融,多了几分自家人的意味,随便闲聊了一阵子,卫屿把目光投向了卫风。捋须笑道:“既然贤侄已在宗谱落了名姓。那么为父明日便去寻大中正报备,尽早为你取得士籍!”
卫风连忙拱了拱手:“伯父,暂不急于一时,侄儿入士恐怕还有些波折。由于入城时接连几桩冲突都与南郡公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侄儿担心南郡公会从中作梗。
侄儿也不瞒伯父。当初擒杀司马道子全族为外舅讨还公道时,因司马道子妻王氏出言不逊,口口声声要报复于我。为绝后患,是以侄儿命人把她谥杀,这王氏乃王国宝亲妹,连带着太原王氏的另一支或不会善罢干休,他们虽然不敢明着报复侄儿,却可以拿入士做文章,从中横插一手!”
“呵呵~~”说着,卫风突然尴尬的笑了笑:“侄儿与琅琊王也有些龌龊,此人气量极小,定会插上一腿,侄儿入士的机会只有一次,因此要从长计议啊!”
卫屿全家不禁面面相觊觎,在他们原先的估计中,卫风入士只有桓玄或许会使些小动作,但桓玄因其执政地位,并不方便直接干涉,而卫风已经入了宗谱,名正言顺,至于杜撰出的卫景,由于河东卫氏根本无人关注,朝庭方面没法证伪,入士岂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料到,这人分明是个惹事精啊!
卫双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去,卫屿也苦笑道:“看来是不能操之过急,得细细谋划一番!”
卫风又跟着道:“伯父不用过于担心,侄儿并不是孤军奋战,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还有义兴太守褚爽愿鼎力相助,谢夫人也将于不久后抵京为侄儿助一臂之力,凭着谢夫人在朝野间的影响力,理该会有几分把握的。”
与席诸人顿时松了口气,卫屿不由呵呵笑道:“说来惭愧,为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有王谢出面,确是不必太过担心,来,咱们不谈这个了,他日贤侄成功入士,咱们自家关上门来庆功,现在,贤侄可否把这几年来的经历说与为父听听?”
陈少女接过来笑道:“伯父,将军有些话自已不方便说,如不嫌冒味,可由少女代劳。。。。”
陈少女就着卫风的事迹侃侃而谈,以在眼神征得了卫风的同意,除了与褚爽之间的瓜葛,其他能说的都不隐瞒,包括两次出海抢劫,与北府军之间的明争暗斗,诸如这类寻常人不清楚的内情。
虽然卫双与卫屿昨日已听了个大概,却没有今日详细,也多了更多的猛料,这让兄妹俩禁不住的与全家人一起暗暗心惊,同时也都对卫风的手段无比钦佩,对门楣重振充满了信心!
而同一时刻,桓玄正与卞范之站在石头城上,向着东面眺望,约一百五十里处,便是军事重镇京口,驻扎的数万北府军,始终令桓玄寝食难安。
卞范之正向桓玄,拱手问道:“南郡公,可是担心刘牢之?”
“不错!”桓玄点了点头,叹道:“刘牢之为江东恶虎,不忠不义不信,这一次虽受了我的命令按兵不动,但难保下一次不会被有心人盅惑,又或是自已生出野心举兵西向,我荆州军虽兵精粮足,对上北府军却是胜算不大,敬祖(卞范之表字)你可有对策?”
卞范之没有答话,而是眉心微拧,捋须望向了大江,石头城一带的大江约十余里宽,江面帆影片片,时不时还有**(江豚)、白暨豚等大型水生物种跃出水面,一派详和而又安宁的景象,不过,当把目光投向了约上游五里处的石头城水寨时,脸面又现出了一抹忧色。
据他了解,北府军只有两种战舰,一是斗舰,一是艨艟,而自家水军,虽有做为桓玄坐船的楼船一艘,但楼船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看似攻击强大,实则行动迟缓,中看不中用,遇着风大浪急还不能出港,无非是撑个脸面罢了,其他的船,便是二十余艘斗舰与近百条艨艟,剩下的全是走舸舢板与商用民船了,这样的水军,如何能与北府军相比?更何况自家没有骑兵,从步卒人数到整体军事实力,至少逊上北府军三到四筹!
寻思半晌,卞范之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除去刘牢之,以自家人镇京口,逐渐将北府军握在手上,当可成就大业!”
“哦?”桓玄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请先生明言!”
卞范之向东南方向一指:“会稽内史王凝之任期将满,之前被相王假朝庭授散骑常侍,似有入京辅政之意,南郡公不妨把王凝之召来,加侍中、吏部尚书,示以笼络,同时命刘牢之为会稽内史,先把他调离京口,再徐徐图之!”
第二七五章谋士卞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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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桓玄一怔,问道:“王凝之是那卫的长吏,而此人桀骜难驯,把王凝之召来岂不是为他添了助翼?何况刘牢之乃北府镇将,督八州军事,怎甘心弃京口被贬往会稽?那姓卫的在山阴经营数年,必然党羽众多,若说司马道子诛杀王恭满门自有取死之道,刘牢之却是罪孽祸首,往山阴赴任岂不是自寻死路?”
卞范之带着满脸的自信,捋须微微笑道:“南郡公两个疑问,待范之一一道来,范之以为,琅琊王氏,乃高门甲族之冠,王凝之又是王右军一脉的当家人,怎肯与卫将军沆瀣一气?
诚然,卫将军对王凝之有救命之恩,但王凝之这数年来对卫将军恩宠有加,该还的恩情早还了,若是范之所料不差,卫将军在王凝之眼里无非是个心腹家将的地位,既是家将,则等同于家奴,王凝之岂会不识大体强为一名家奴出头?同时,由于在您的姊姊姊夫与黄门郎孔道一事上,卫将军占着理,您碍于名声不方便拿他治罪,却可以透过王凝之给他施压,让他行事收敛着些!”
其实严格来说,卞范之也是桓玄的家奴,他推已及人,把卫风在会稽的地位理解为与自已类似,家奴再受恩宠,却始终是奴仆,需要仰主家的鼻息生存,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种推论,桓玄想想也是,于是示意道:“先生言之有理。请继续!”
卞范之又道:“忠与信,乃人立身之本,无忠无信,猪狗不如!而刘牢之的反复无常天下间出了名,北府军数万将士岂会不羞愤难当?范之料其内部必有人暗生不满!
刘牢之先反王恭,再反相王,早已离心离德,不过是凭着十余年来的威名勉强维系着北府军罢了,但事不过三,他若反您。便是三反。必会引来北府全军将士的唾弃,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下场,因此您只须一道调令。便可除去一条恶虎。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哈~~”桓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假如刘牢之识时务往会稽赴任。咱们可坐山观虎斗,任由那姓卫的与刘牢之斗个你死我活,坐收渔人之利!好!果然是妙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南郡公过奖了,此乃范之份内之务!”卞范之连忙施礼谦让。
桓玄摆了摆手,跟着问道:“依先生之见,以何人代刘牢之出镇京口?”
京口因其雄厚的兵力,镇将既重要又敏感,卞范之在这方面根本不敢动心思,于是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范之以为,您从兄承祖(桓修表字,桓温弟桓冲子)持重老成,且历仕于朝庭,甚得众望,应能处置京口的错综复杂局面。”
“嗯~~”桓玄现出了满意之色,赞许道:“早几年,从兄在我和相王间左右摇摆,两头讨好,深谙平衡之术,如今相王已灭,他理该清楚谁才是真命之主,不错,他确有安抚北府诸将的能力,因着同为桓氏血脉也可放心使用,一待刘牢之往会稽赴任,我立刻请主上下诏任从兄为徐兖二州刺史、加右将军、假节、督六州军事!”
“南郡公知人识人,用人以贤,大业不远矣!”卞范之由衷的赞了句,便道:“南郡公,如今您的当务之急,一是分化瓦解北府军为已所用,二是获取士人尽可能的支持,两边当齐头并进,对于北府军,应以铲除老将,提拨新将为主,但纵使去了刘牢之,又有您的从兄坐镇,要见成效至少也得有个两到三年,短期内急不得,因此,范之向您举荐一人,或有利于您获取士人支持!”
“哦?”桓玄不解道:“何人?”
卞范之向正南方向一指,淡淡道:“义兴太守褚爽!”
桓玄并没有答腔,而是小眯眼一眯,暗暗寻思起来,渐渐地,眉心越拧越紧,迟疑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阳翟褚氏虽勉强列于高门甲族,却自褚太后之后已日渐没落,及至褚爽,更是被发落往一小郡任太守,褚氏沧为普通士人只在三两代间,提拨重用他可以使他感激泣零,也可以为其余士人做个表率,看到投效我的好处。
只是,听说那姓卫的早年乃褚爽手下,与其数子关系蜚浅,褚爽第二子炎之听说还是出于他的举荐才任了会稽郡丞,他们之间的关系纠葛不清,重用褚爽会不会对那姓卫的有利?”
“南郡公多虑了!”卞范之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卫将军早先的确任义兴军司马,后因驰援山阴被王凝之留任会稽都尉,范之以为褚爽待卫将军理该如王凝之,无非是个家将罢了,或许还不如王凝之,否则怎肯放他离去?
至于褚炎之被举荐为会稽郡丞,据范之猜测,卫将军所起的作用顶多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或是看出了王